“七姐，要不还是我们把东西收拾出来吧？”一名高大的下属轻轻拍着七姐的背部，缓解她呕吐后难耐的反应。
七姐摆了摆手，用递来的清水狠狠漱口后虚弱但强硬地吩咐：“我必须……看到第一现场。殿下要的急，况且说不定后面设备还会被帝国要挟拿走。”
下属关切焦急：“可是里面……”
“行了。”七姐怼了下他，“知道我撑不住就赶紧让我看完。”
她的脾气出了名的差，也出了名的倔。下属是在拦不住她，只好让人多叠了几层过滤口罩给她带好。
银角坐落于大夏西南边境外几十公里处，是一大片混乱不堪的三不管地带，在地图上这片区域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是一个销金窟、犯罪者走投无路后投奔的天堂或者地狱，从没有一个势力在这敢盘踞过大的地盘。
宁王直接派遣军队互送自己亲信来此寻找W的踪迹，七姐手握定位，又是如此强大的一名黑客，她必定是小队一员。
只不过……在打开房门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间，七姐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吐了个昏天黑地。熬夜和吃饭不规律堆积起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恶心的场面，但她好歹还能强行忍到冲出走廊，吐在了一个不会影响现场的地方。
再次进入房间的七姐心情尤为忐忑，她是深居后方的纯技术人员，从未切身体会过如此场景——
一个脑袋半掉不掉的尸体凄惨地躺在客厅正中，脖颈上所有的肌肉组织都被切断，使整个头颅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折出奇怪的角度，一把被鲜血染透了的菜刀直直插在那坨烂肉之上，镌刻在刀柄的字符透着森然诡异。尸体的大动脉被切断，喷涌的鲜血四射在房间各个角落，身下则是一大滩早已经干涸的红色粘稠印记。
凌乱的血色脚印直通小书房隔间，七姐率先捕捉到的就是那台电脑，但扑鼻的铁锈味和腐朽恶心气息让她真的难以支撑。带了好几层口罩都难以完全隔离，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闷在口罩里的脸憋的通红，大踏步朝那台目标主机走去。
他们一开始没预料到还会遇上如此惨烈的凶杀案，但宁王手下的能人志士多，几个从警局挖过来的刑事专家立刻接手现场的侦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作为天时地利人和第一个赶到的国家，他们必须尽全力在这段时差内收集更多的信息，才能不辜负正在跟帝国皇帝打嘴仗的殿下。
七姐刚到电脑旁就看到散落一地的U盘碎片，她赶忙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集起，试图在之后能进行修复。
键盘上都是血迹指印，七姐虽然不懂刑侦，但也知道哪些不能随意碰。在等待刑侦人员进行初步收集后她才戴好手套打开电脑。
电脑上的信息几乎没有任何删除，核弹密钥、入侵发射界面、那些数据包所有的资料都完完整整存储在设备中。只不过产生数据海啸的程序已经被删除，故而被侵入的设备都回归了正常。
“……那个人是W吗？”无比奇怪的现场让七姐快认为W已经被杀了。
然而下属立刻摇头否认：“我们第一时间就发给宁王殿下看过，她都没派人查就认出此人身份。只不过一个帮派老大而已，估计是W公布信息后被仇杀的之一。”
“但很可能与W有所关联。”刑侦人员推测，“W使用这台电脑进行黑客行动，他可能是W的庇护者。”
“帮派老大庇护暴露自己信息的人？你技术退步了就别乱来好吧。”他旁边的搭档满脸无语。
七姐眉头紧皱，手指灵活敲击在血色键盘上，她甚至已经挖出没彻底删干净的数据海啸病毒程序：“不……这应该是W最后操作过。”
“他走得很急，没清干净尾巴，只能急忙毁掉U盘。”
“如果是W最后操作，那杀死这人的就是W。”刑侦人员给出自己的判断。
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帮派老大眼皮子底下用黑客身份耀武扬威？最后还杀死苏狗成功逃脱？
在众人想不通时，几个士兵带着一个女人急匆匆赶来，领头的小队长一进门便立刻汇报情况：“她从苏狗房间里跑出来，说自己离开时苏狗还在发疯砸东西。”
女人被一路压着，看到房间里的第一瞬间就惊恐大叫：“不是我！我哪可能杀的了他啊？！”
“没说是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倒干净！”小队长高声呵斥，用当地方言进一步威胁，“刚给你带的是最新型测谎仪，别想耍花样！”
本就是在银角生死线上行走的女人非常识时务，立刻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逐一告知。她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瞧出他们来自北方的大国，比起再在这里混着，作为证人被带回去然后立功获得户口更加诱人。
女人眼珠子转了转：“他不只有我一个女人，其他人我也不清楚是谁。但在我们圈子里吧，也传出他虽然看起来大方慈善，但终归不是个好相处的。”
“什么意思？”
“就是……跟他真正发生关系的女人都死了啊。”女人似是后怕，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抹着眼泪，但眼底根本没有任何对其他人的怜悯，“我也是被逼的，死守防线深怕自己走上姐妹们的陌路呜呜……”
“你在离开前后有见过一名身高165至170之间、体重50公斤左右的女性吗？”
“呃……没，我在房间里时就我和他两人，后面逃走后也没看到什么人进去。”
两名刑侦人员无比头大，现场的情况非常奇怪，血迹脚印按理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但突兀断在洗手间窗户前，而窗户上却没有任何血迹。罪犯似乎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没留下任何指纹毛发，但又异常疯狂，带着浑身鲜血满屋子乱晃。
“……不对。”
七姐看着一旁碎裂的U盘突然出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掏出自己包里的设备对它进行紧急修复。按理来说存储器碎成这样很难还原出多少信息，但七姐非常认真使用科研部门秘密研发的修复装置，将里面的内容修复还原。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停了下来：“果然……这不是一般的存储器，它是一个信号接收设备。距离……非常短。等等，我马上给你们个定位。”
七姐的技术是宁王手下第一人，很快所有小队都收到一个地点。武装齐备的士兵一脚踹开KTV角落公共厕所大门，所有人按照点位拿起武器戒备每一处角落。
但整个空间内空无一人，目之所及只有一个暗色的刀柄横放在窗台上。
搜寻中，一名士兵打开天花板吊顶，一台设备突然砸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他下意识立刻将其接住：“报告！找到一台笔记本电脑！”
一起跟来的七姐站在公厕中央，伸长手接过上方士兵递来的设备。
“……这才是W的电脑。”
－
鲸骆自从中午回家后便沉沉睡去，多日的疲惫与死亡威胁让她神经紧绷，直至现在才完整地睡了个好觉。生物钟在凌晨六点将她唤醒，昏暗的室内，笔直躺在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
【……早安，鲸骆。】
百德小心翼翼开口，他的心情略微有丝复杂。之前的鲸骆遵纪守法，甚至被高利贷威胁到要辞职出国的地步也要以合法手段解决问题。本以为这会是最心慈手软的时空同位体之一，没想到……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与鲸骆共享视野的百德昨天几乎全程闭嘴，只作为工具为其协助。但在一片猩红的画面中，他却深切感受到，当鲸骆将刀刃亲手送入人体时
——她的心跳甚至都没快过一拍。
【因为W的曝光，你的名声极速增长并获得大量时空量。以及我为我昨天的失误进行反思，下一次的位点会定义更加精确，避免再次造成你的困扰。】
百德在脑内絮絮叨叨，现实中的鲸骆则平静地盯着天花板出神。时空量的增长并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当她选择位点进行远距离跃迁时，原本快要被抽干的窒息感已经变成随意的涓流。现在的她若想往返星球另一面的帝国，数次后都完全绰绰有余。
W这个身份虽然极度危险，但带给她不可估量的好处。
鲸骆在脑内仔细回忆每一处细节，确定没留下直接且致命的证据后撑起身体来到澡间。温和的水流洗净全身，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搓掉皮肤上可能未除完全的脏污。
紧接着是日常锻炼，细密的汗水挥洒在打击沙袋上此起彼伏的沉闷声响里。天边的太阳渐渐升起，鲸骆又冲了个凉洗去浑身热汗，拿起窗边的上班衣物时却微微皱起眉。
眼镜……该买个新的了。
这几天被缠得分不出心神，竟然这么多天都忘记添置一副新的。鲸骆太阳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当注意力回归日常，这些小细节再次勾起她的烦躁。
收拾完东西，忍住鼻梁过轻的不耐，鲸骆提包出门沿着一成不变的熟悉路径走向地铁口。然而才刚从巷子里探出头，眼前的一幕又让鲸骆脚步不由得顿住。
一辆私家车停在繁忙车道旁港湾式停车区，李天爱靠在车门旁叼着一根香烟朝她招手：
“鲸骆！来，我请你去喝一杯！”
百德:怕了怕了，惹不起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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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血腥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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