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漆黑的道路向前,瑞霄浑浑噩噩的与等待接应的小五会和,身上的伤口已经麻木,面对小五一连串的问题,瑞霄只觉得喉咙干的要命,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五好心的将水囊递给瑞霄,瑞霄一饮而尽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贺意死了。”
小五瞪大眼睛,立马向远处看去,漆黑的夜幕中,九王府格外寂静。
就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忽然燃起了一道明亮的火光,随即,吞噬了整个建筑。
小五眼睁睁的看着火势兴起,甚至都忘了传信。
耀眼的火光燃烧着一切,黑暗被撕裂,迸发出灼眼又炙热的亮光。
这是复仇的火焰吗?
瑞霄胡乱想着,慢吞吞的回到了狼羽驻地。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狼羽上下乱做了一团,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偶尔夹杂着争吵声与瓷器碎裂的声音,瑞霄寻了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坐下。
面前的人群来来往往,瑞霄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耳边吵闹。
身上的外袍微微脱落,瑞霄拢紧了衣袖,抬起头去看夜空。
今晚的星空璀璨,明月高悬,诸多闪耀的星星安置在夜晚的幕布上,好像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精致小花,天空离人好远,和故乡的星空一点也不一样。
瑞霄想起幼时,在广阔的草原上,抬起头就能与星星面对面。
这里和故乡完全不同,但瑞霄已经不怀念故乡了。
瑞霄低下头,看着掌心上的线条,久久出神,身边传来脚步声,瑞霄没有抬头,因为瑞霄猜出了她的身份。
“鹤岁。”瑞霄喊着她的名字,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你说人们生来,是平等的吗?”
这个问题既简单又深奥,鹤岁没想到瑞霄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腹部传来的疼痛让鹤岁不敢大幅度运动,所以,她只是站在瑞霄身边回答道,“应该是平等的,但人和人之间总会有差距。”
鹤岁深呼吸,继续道,“是啊,人和人之间总是有差别,我不平衡。”
这话语好像小孩子在钻牛角尖,鹤岁只当瑞霄烦恼身份,主动压低声音,开解道,“你所不平衡的,是他们生来就拥有一切,权力,财富,地位,称号。自出生起,他们就不需要担心生存又或者是生计。你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故乡不同,身份不同,眼界不同。”
“你不必把这些事情太放在身上,正因为这些不同,你才独一无二。没有人会完全相同,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鹤岁淡淡道。
她好像一直都很明白,无论是处境如何,她都能平静的接受,瑞霄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面对尸山血海面不改色,面对恶意攻击并不放在身上。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这个人到底在追求什么呀?
瑞霄想不通,胡乱抓着头发,有些神经质道,“老实说,我摸不清我的未来,看不明白我的现在。我有时候好羡慕你,鹤岁,你为什么这么通透。”
“因为我什么都不在乎。”鹤岁这样说道,“因为我什么都不期盼。”
没有期盼,就没有失望。
没有追求,就没有失败。
鹤岁自幼时就明白这个道理,母亲一生为笼中鸟,她不愿重蹈覆辙,现在的位置,她早就知足了。
但人终究是贪婪的,拥有了一,就想有二,瑞霄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那么高尚。
瑞霄抬起头,急切道,“你没有你说的那样洒脱,如果你不在乎,就不会想要狼羽,如果你不期盼,就不会在意丹香!”
瑞霄的声音尖锐到刺耳,这些话语化作一柄最锐利的宝剑,直面鹤岁,击破了鹤岁坚固的假面。
诚如瑞霄所言,鹤岁没有那么洒脱。
她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冯琢的离去让她痛苦,她不愿狼羽变成陌生的样子,所以费心布局,她不愿丹香变成行尸走肉的享乐者,所以一直停留在丹香的身边。
就算她嘴上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但她的内心,还是矛盾且柔软的。
她也是个凡人,她也是个自私的家伙。
瑞霄的眼角酸涩,她胡乱擦着眼泪,倔强道,“我们都是一样的,就算身份不同,眼界不同,但死去之后,我们的地位的平等,价值是相同的。”
“唉,你呀……”鹤岁叹息,没再说话,瑞霄笑着握住了鹤岁的手,轻声道,“我如约帮助了你,现在,你能帮帮我吗?”
这声请求算不上真挚,其背后的算计并不能视而不见,鹤岁握着瑞霄冰冷的手,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位姑娘矛盾又复杂。
初见瑞霄时,以为这姑娘满脑子只有爱情,但瑞霄没有表面上的那般肤浅。
这姑娘借着安若君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自由。
为了自己的追求,与家族闹翻,与家人决裂,不惜背负上一切。
该说瑞霄愚蠢还是天真呢?
鹤岁扯了扯嘴角,应声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杀掉玄叶太子。”
鹤岁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瑞霄,仿佛听到了什么恶魔的低语,她感觉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瑞霄目光坚定的看着鹤岁,一字一句道,“帮我,杀掉玄叶太子,沈重眠。”
称呼,名号,都是那么熟悉。
但是,瑞霄和玄叶有什么联系吗?
鹤岁磕巴了一下,她还是难以相信刚刚听到的话语,耳边虫鸣声不断,鹤岁茫然的看着瑞霄,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为什么?
瑞霄的故乡是岭南,它和玄叶又或者是耀禾相隔八万里,这里的恩怨,又如何能找上瑞霄呢?
鹤岁想不通,不自觉的抓紧了双手。
“他会变成哑巴傀儡,我不希望他变成那样。”
“你和他从前认识?”鹤岁下意识问。
瑞霄摇头,“我从前没见过他。”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鹤岁难以理解。
但瑞霄一改从前的软弱,面容冷静的可怕,面对鹤岁的疑惑,瑞霄出声道,“你知道慈怀将军吗?”
“当然。”鹤岁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这个名字出现在童年,出现在梦中,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瑞霄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温柔道,“我承他恩惠,在岭南无忧长大。他留给我的教导,我铭记于心,人们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你觉得呢?”
“我……”鹤岁莫名觉得危险,不仅仅是瑞霄的请求危险,更是瑞霄的想法危险。
玄叶早已亡国,耀禾现在也陷入无主的境地。
在这漩涡般的棋盘中,瑞霄想要追求什么呢?
鹤岁想抽出手,但瑞霄握紧了她的手,目光灼灼道,“你会帮助我的,对吧。人们需要的,是更多像慈怀将军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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