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婵垂眸,不知是想到了她所说的难处,还是想到了早去的儿子。
“娘。”杨端收回目光,若此刻有人正眼看她,才知杨端眼中神色冷漠并没多少感情,出口却是浓浓情意酿成的长叹,“我知道您在思念他,可斯人已逝,您又能如何呢?沉湎于过去总是不好,倒不多看一看眼前人:小女儿杨琥活泼好动,我,不也是您的‘儿子’吗?是,我也不能说手上干干净净,可到底也没有闹出父亲当年那样的丑事,暂且不论将来能否官至四品,就是要保住现在的职位,也得暗中使些手段。娘,您明白我如今的身份,若还要再分出心来料理这些琐事,那我可就真是应接不暇顾此失彼了。”
身后多了一道脚步声,却并未上前打扰二人谈话,只随两个丫头不远不近跟着。
“家里的事,绝不会烦扰你,我会安排妥当。”
“您能体谅我就好。可您也到了年纪,我也成了婚,家里的事自有人替您料理着,只管放心将杨琥交给卓言带着,您也可歇一歇。母亲,您若不是嫁来了杨府管内事,那几个舅舅那儿比得上您?您是见事极明白的,以后只管好好享福,想在家歇着就在家歇着,想出去游山玩水便多去走走,我们这几个孩子都会孝顺您的,是吧?再说了,您若不聪慧,又怎能生出我这般聪颖的孩子来?”
刘婵没忍住笑出声,帕子却被杨端抢过去,由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继而笑道:“这样才对,笑一笑十年少!”
“尽说些哄人的话!”
于不同的人,自然要说不同的话。
“只要母亲听着高兴,我愿意天天、时时说给您听!”看走到刘婵屋前,杨端笑着侧身招手,让下人扶她回屋,另又照例嘱咐道,“母亲也早些歇息。”
目送她离开,杨端转身回去,卓言恰在此时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查到了。”
杨端挑了挑眉:王年动作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快。
“说下去。”
“就是那位妇人,街坊邻居说她名为岳容儿,大家平时都唤她容娘,家住常安坊的一处院子里,听说却她搬来也没多久,似乎也就那么一两年,但宅子是早早置办好了的,年十九,不是京城人氏,至于她是哪儿的人,这倒是没问出来,不过听她口音,倒像是南方来的。孤身一人……我忘了,她还有个年纪相仿的贴身丫鬟,还是因她有了身子才请来做事的,大约还有四五月临盆。”
“才十九?”
“再有三个月便二十了。”
“倒是个伶俐的,暂且留下吧,找人看着她,别让我听到什么闲话。”
卓言应声。
回了屋里,卓言照例问她是否还有公务,杨端称是:前几日徐璋悄悄透露给她说工部不日会有一项大工程,少不了户部的份,叫她早早做好请缨的准备。
卓言便不必在卧房点灯,与杨端一同在书房,她处理公务,自己就在一旁磨练棋艺。杨端看卓言倚在新棋盘前,便问她怎的又开始下棋起来了,卓言只说近来又有了兴趣,至于那几幅画,不知被她丢到何处去了。
杨端没忍住笑,被她翻了一眼后老实搜出纸墨来:
既然要请缨,首要便是熟悉钱财物料调配统筹,若是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到时可要闹出不小的笑话,指不定皇帝还要降罪下来——这些,杨端从徐璋那儿得了消息后便开始翻阅户部架阁库内的书册账簿等学习。
现下要做的便是准备文稿,大意为凭自己的能力可做好这件事,有此前核算军资一项为证,将文稿写好再做几遍修改,心中有了个大概,再将它背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目前尚有一件难事:凭着这些日子与各人打交道拉关系,她虽认得不少工部属吏,不过凭他们的能耐还安排不了任命官员这样的大事,网上的侍郎、尚书,杨端与他们相交甚浅,只侍郎裴肃,他是裴表的侄子,若通过崔听这层关系,让他在裴表面前美言几句再将引荐过去,或许还有几分把握。
可这中间牵线搭桥的人是谁都好,可偏偏是崔听,那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
这条只好暂且搁置。
好在宇文澜尚未下旨,杨端还有的是时间准备。
虽未在户部明说自己的想法,底下属吏也摸出她的心思,想着她升迁那日自己也能捞着好处,故而各个使出浑身解数,可惜一无所获。
一直到五月廿三,她跑了几回裴府,但裴肃都说并未听闻此事,每每敷衍了事,裴表那边也没个准话,奈何二人事先未曾对好口径,裴表便说再思虑考量几日方有回应。
此事大概是真。
也不知杨成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还真让他搞到了真消息。
卓言看她愁眉不展,自己也跟着举棋不定,于是问杨端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杨端当即与卓言说起这事儿,看看她有什么奇思妙想可解眼下难处。
卓言便道:“既然还未问过,何不先试试?如若真不成再做别的打算?”
眼下也没别的法子,杨端只得依她所言,等六月初二那日寻到机会再厚着脸皮求一求崔听。写好了文稿,卓言叫她来陪自己手谈一局,直至夜深二人才熄灯歇下。
廿六时杨端才知这所谓的大工程是什么:不知杨成又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宇文澜欲效仿先帝南巡,检查地方官政绩、考察民生水利等,工部预备为此事造几艘南巡专用的御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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