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您递给我文件之前,我一句话也没说过,您怎么知道我的来意呢?”女人问。
“来我这里的只有两种人。”温意殊按了按眉心,耐下性子,“一种是警察,您是警察吗?”
“……不是。”
温意殊手指轻触桌面:“还有什么问题?”
“这张表上的所有信息都得填吗?”女人问。
“对。”
女人又问:“身份证、住址、联系方式我能理解,为什么还要填父母朋友的身份信息,还有个人履历这些东西?”
温意殊从女人手里拿过文件,找到其中一条说明:“确保你提供的信息绝对真实,绝对属于你。”
女人有些迟疑:“可是,你怎么保证不会泄露我的**呢?尤其是,在我死后不会将这些交给我父母或者朋友呢?不论生前身后,都会给我带来很大麻烦。”
温意殊站起身,掌心向上,指尖朝向大门:“我不需要您的信任,请回吧。”
说罢,也不管女人的反应,径直往卧室走。
“等等!”女人喊道,接着声音弱了下去,“抱歉,我只是对这些……有些敏感,可以让我再考虑一下吗?”
温意殊又坐了回来,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女人终于下定决心,拿起笔开始填表。
很快,女人又走上前来:“这里我不是很懂。你希望死亡前多久收到通知信息?一天内,两天内,三天内。只有这三个选项吗?”
“对。”
“不能更早吗?比如一个月内?”
“不能。”
女人沉吟片刻:“那一天内是指二十四小时内吗?”
“不,截止当天晚上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距离收到我通知的时间……”温意殊微微一笑,“死亡也有可能发生在一分钟内哦。”
“所以,我依然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死?只能确定那一天是最后一天?”女人瞳孔猛地收缩。
“聪明。”温意殊打了个响指,食指自然伸直,指向女人。
女人沉吟片刻:“如果过了那天,我没死怎么办呢?”
温意殊绷紧嘴唇,站起身:“还是那句话,我不需要您的信任。您请回吧。”
女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像没听见温意殊说话似的,握着纸笔陷进沙发里。温意殊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再一次坐回去。
终于,女人填好了表。
温意殊匆匆扫了一眼,便放置一旁:“身份证。”
女人讶异:“您不看我是不是乱填的吗?”
“您是乱填的吗?”温意殊打着哈欠,困倦到极致。
“……不是。”
“那不就完了,身份证。”温意殊语气不耐。
女人从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温意殊。
温意殊接过身份证:“请您摘一下墨镜和口罩。”
女人再一次迟疑。
温意殊本来耐心就不多,又因为被吵醒头痛欲裂,重复了两遍的话已经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像是看出来了温意殊的不耐烦似的,女人连忙解下围巾,摘下墨镜和口罩:“麻烦帮我保密。”
温意殊狐疑,难道是很有名的公众人物吗?但她不感兴趣,只是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又看了看女人的脸——
一致,是本人。
不过是挺漂亮的,皮肤白皙,面色红润,棱角分明,可谓骨相美人。
之后的流程就很简单了。复印完身份证后,两人在所有文件上签好字,一人保存一份。
女人走后,温意殊将所有文件复印了一遍,检查好文件的顺序,分别装进透明的密封袋里,照片朝上放在最外一层。
“齐邈。”温意殊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将文件拿回卧室。
卧室里一共有五条绳子,四条绳子上挂得满满当当,第五条挂了大半,总共有将近一百五十份密封袋。温意殊将一份密封袋放进门口的透明收纳箱,另一份挂在绳子上。
随后,她看了眼笼子里的阿黄,它睡得很沉,肚皮一鼓一鼓。养了两年多了,看到它熟睡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摸两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将食物和水放进笼子里。
毕竟她还想睡觉呢。
下午四点,如往常一般,温意殊起床洗漱。路过笼子时,她注意到阿黄还在睡觉,不过吃了一些食物,水少了一半。之后她便一直待在客厅。
直到凌晨时分,她才再一次走进卧室。她走过一排排悬挂着的照片,没发现任何异常。
但阿黄竟然还在睡觉。
温意殊这才意识到不对,早上那一摔好像有点严重,于是找到许枝的联系方式,发送消息:
【V:阿黄从大概一米多高摔到地上,睡了一天,吃得东西也很少,好像不太对,我过会儿放到老地方哈】
在齐邈造访前的这三个多月里,她唯一见过的人就是许枝。许枝在宠物行业工作,通常在晚上十一点前睡觉。之前每次都是温意殊发完消息后,在凌晨三四点放到约定好的地方,第二天许枝看到时再回复,并帮忙处理。
令人意外地是,这次,许枝竟然很快就回复了:
【猫猫狗狗好朋友:好,我明天看看】
温意殊本想问一句:怎么还没睡?但一想到后续,又觉得麻烦,她可不想听人吐槽烦心事。于是只简单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夜已深,寒风贴着墙壁缝隙铆足劲地往屋里钻。
温意殊又在白色长裙外穿了条加厚的长裤,套了件白色长款羽绒服,拎着宠物箱出门了。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倒不是因为初秋的凌晨过于寒冷,而是太久不接触自然的空气、光线了。
温意殊步伐悠然,边走边抬头望着天空。明月朗朗,繁星点点,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她脚步一转,走上主街。道路开阔,暖黄色的路灯一个一个向前接力,路的尽头在黑夜中清晰可见。环卫工人已经开始工作,结伴而行的好友谈笑风生,还有汽车时不时呼啸而过。
就在这时,温意殊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片猩红,汩汩流动。
她收回心神,试图找到源头。
源头在马路另一侧,和她相向而行。
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只能看见那人头上顶着一个数字“1”,似乎正在往下淌血。
这个人,会在明天零点降临前的任意时刻,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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