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聿目光在两人手中定了下,很快恢复神色,自顾自坐下来,又邀请另一个人。
肖璋。
肖璋垂下眸子,眼神隐在镜片后,落座的时候,主动打了招呼。
又不自觉挠了挠鼻子。
“祝老师,明天的图书馆读者培训讲座就麻烦你了。”
祝枝棠不动声色将付清冉手旁的小箱子合上,笑得温温柔柔。
“不麻烦,分内事。”
听此话,肖璋又垂下头,扒拉着饭迟迟没有动筷子。
祝枝棠见付清冉吃得差不多,眼神示意她。
付清冉接收到她的信号,回了个了然的眼神。
两人正要起身。
好巧不巧,夏月来了。
“呦,肖老师让我好找啊。”
她拉着大嗓门,招惹了不少目光。
然后很自然瞥到了时聿,装作惊讶。
“时老师也在啊。”
祝枝棠觉得这个招呼非打不可,她抬头看向夏月。
夏月笑眸猛然止住,那红唇抿平又侧挑,是嫌弃和轻蔑。
祝枝棠想起昨晚,她也这种幽怨的模样看她上了时聿的车。
付清冉将手里东西塞给祝枝棠,率先爽朗笑出声:“夏老师人未到声先来,还是和当年一样。”
那“大喇叭”的三个字只有口型没有声响。
夏月皮笑肉不笑:“拿的什么金贵东西,不让我们瞧瞧?”
“夏老师,一张坐桌坐不下四个人,你要不换一个?”
肖璋瞧了眼面前依旧悠悠然夹菜的时聿,选择解围。
一时束束目光全落到了肖璋身上。
肖璋吞了吞口水,心里暗骂自己张什么嘴。
祝枝棠缓缓走到夏月身旁,颀长身姿睨着她,慢慢将盖子打开,捏了个圆滚滚的核桃。
嗓音不咸不淡:“既然夏老师这么好奇,就给你一个吧。”
随而抓了一把放在木桌上。
对上时聿无波澜的眸子,祝枝棠淡淡一笑,话语却是:“肖老师也尝尝。”
夏月脸色瞬间变了。
末了,祝枝棠又将盖子盖了回去。
气氛微妙,冷了些。
但听到,沉默好久的人,嗓音低沉:“为人师表,就不要计较一个核桃了。”
不知为何,祝枝棠觉得“核桃”二字带着些重音,透着似有似无的玩味。
“哪能,许久不见老同学,开个玩笑。”夏月又换回那副温淡的皮囊。
付清冉已经将祝枝棠的餐盘端起来,给她回了个眼神。
“那你们先吃,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她路过夏月身旁时,又重重念了句:“为人师表。”
夏月手抖了下,上下牙齿狠狠磨了磨。
两人拐了弯。
祝枝棠接过付清冉手里的餐盘,将那核桃递回给她,在拐角瞬间瞥了眼逆光中某人的轮廓。
他垂头嚼着饭菜,那流畅下颌线,引人遐想。
付清冉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发出啷啷碰撞声。
“你说天下的核桃一般酥吗?”
面对付清冉挑衅的笑脸,祝枝棠选择无视加威胁:“不吃还给我。”
“诶诶诶,我错了。”付清冉转为求饶那一套。
两人下了楼梯,她是在按耐不住:“你们俩这邻里邻居,也他妈太巧了。”
“一般,我都不知道我楼上住了一家三口。”
“你别瞎说。”付清冉对上祝枝棠疑惑的眸子,蹭了蹭她的胳膊,“说不定是一家好几口呢。”
“……”祝枝棠,“也是。”
付清冉好奇:“不捅破?”
“我没有夏月那种心思。”祝枝棠给路过的老师打了招呼,又继续说,“上次见他是隐身见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时聿是个不能惹的人。
万一邓子寻找来,碰到他是小事,但是苏简碰到就不好说了。
.
学生图书馆培训讲座是每年祝枝棠必负责的课程。
也是难得体验当一次老师。
这次有肖璋负责的班级。
他借口过来,顺便带了瓶水给祝枝棠。
祝枝棠解答完学生有关图书馆方面的疑问,将带的材料塞到随手的帆布包里。
才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带了热茶。”
启开瓶盖,还冒着滚滚热气,上面飘了个红枣。
肖璋了然自己的鲁莽,咬了咬嘴唇。
这时,有学生问肖璋请假的事。
祝枝棠也顺便道了别。
十月底的天气微凉,祝枝棠一袭复古格子裙,刚好。
裙摆随着步子摇曳,气质清贵温雅。
勾了许多欣赏的目光。
她一抹倩影恰好落在某处。
正逢下课,西语教室放着西班牙歌曲。
缓缓流淌的音乐,为这幅场景添了些缱绻的氛围感。
立在讲台的人微微愣了下。
“时老师,时老师——”
听到身旁学生的喊声,时聿才意识到自己跑神了。
他莫名想起前几天,那一秒而过的幻影,在光曦笼罩下,也是如此动人。
他拍了拍身旁的学生,恢复了往常温和的模样。
“这句话的时态……”
……
祝枝棠下了阶梯,风呼啦啦往衣服里灌。
她没留神,那露了半截的纸被扬起来,在空中回荡了一圈。
周遭的学生见状主动去抓。
风突然转了方向,一只覆满青筋的手伸出来捏住了纸角。
那里刚好画了一个模样呆萌的猪。
寥寥几笔,猪撒泼打滚的萌态呼之欲出。
似乎与记忆中的人相差无几。
男人勾起唇,下了台阶。
他一步一步向祝枝棠走来。
祝枝棠看清楚他的模样,想了很久。
在男人开口瞬间,他的名字浮现脑海里。
陈灼。
陈灼将纸递给祝枝棠,特意将那画摆在显眼的位置。
祝枝棠惊了下,连忙接过来,塞回书包里。
这上课开小差的毛病,纵使祝枝棠当了老师也改不了。
见她如此慌张,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娇俏的女孩模样。
“好久不见。”
这句话将祝枝棠拉回回忆里。
她弯了唇:“好久不见,陈灼学长。”
陈灼将公文包换了个位置,走在祝枝棠身旁。
“还记得我呀,我以为这么多年你把我忘了。”
陈灼算是祝枝棠的一个贵人。
她上大一的时候,陈灼大四。
她画画这个单纯的爱好,变为可以创造价值,陈灼功不可没。
后来,祝枝棠的人生轨迹,他也给了不少建议。
包括,来京大发展。
所以,祝枝棠很感激他。
“自从你上次说出国,就再也没见过了。”祝枝棠道。
“以后会常见。”陈灼淡淡笑了笑,“我现在是京大的老师了。”
祝枝棠诧异:“什么时候?”
“最近吧,也三四个月了。”陈灼颔首。
祝枝棠下了楼梯:“怎么不告诉我?”
“算是个,惊喜——”陈灼拉了拉眼帘,声音低了几度,“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你的近况,贸然打扰不好。”
祝枝棠抬眸看了眼他的褐眸,在阳光下依旧干净纯粹,只不过带了些时间的沉淀。
岁月无情,某些东西悄然改变。
人也一样。
祝枝棠耸了肩,笑眸盈盈。
“付清冉也在,一起吃个饭,聊聊?”
“行——”陈灼指了指那头等着他的人,“我先鸽了院长。”
“……”
院长,祝枝棠可不敢让陈灼鸽。
餐桌上依旧是两人的八卦小圈。
付清冉撸了串羊肉串,含糊不清:“天呢,陈学长可真是出人头地了!”
“嗯?”祝枝棠不敢苟同,“出人头地?”
她可不认为,来京大当老师,能用上出人头地这个词。
毕竟,两人也间接是同事。
付清冉接过来祝枝棠递过来的湿巾。
“不是这个,你不关注不知道。这个陈灼可是在国外的金融圈混得风生水起,听说好几个商业大亨捧着他。”
她眼眸流转,狠狠嚼了嚼嘴里的肉。
“放下锦衣玉食,来这个破地方,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坏掉了。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怎么不问问他?”
听此,祝枝棠咀嚼动作慢了几分:“一般,就大一关系还可以,后来他回校参加过几次校友会,见过几面,就没再联系过。”
“估计,钱赚够了,回国养老了吧。”
付清冉趁着祝枝棠没注意将最后一串羊肉串捞走了。
话题来也快,去也快。
“还是西校区好,没有夏月,没有认识的同事和学生,能毫无形象地吃烧烤,太他妈幸福了!”
“这就幸福了。”祝枝棠从情绪出来,婉转眸子宠溺望着她。
付清冉微扬着唇:“就是离主校区有点远,要是不远,咱们就天天来了。”
“不远,别人也能天天来了。”
付清冉被她噎了下,撇着嘴有预谋回击:“这个肖璋有点太勤快了吧。”
肖璋?
祝枝棠将递到唇边的烤面包折回去,堵住了付清冉的嘴。
被人念叨的肖璋,此时正在吃完饭折返的路上。
瞧着前面人难得的笑颜,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上前。
但是心绪起伏终难平,他咬着牙。
破了相谈甚欢的氛围。
“夏老师?”肖璋长跨步子跟了上去。
肉眼可见夏月耸拉了眉头,眼尾促狭,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忍了下去。
时聿率先转了身,自然而然打了招呼,并识趣:“你们聊,不打扰。”
没等夏月反应,长腿已然迈出了两步。
夏月没好气:“怎么了?”
“你认识陈灼吗?就是金融系新来的一位老师。”
夏月:“陈灼?”
“嗯。”肖璋瞒不住事,“我看他与祝老师挺熟。”
“哦——”夏月猛然想起来,声调也高了几分,“陈灼学长啊,我知道,他大学的时候与祝枝棠关系匪浅。”
肖璋声音不大,时聿都听得大差不差,更不用说,这有意味的一句话。
他步子只顿了两秒,随而加速,向办公楼走去。
迎面走来个女同学,同样褐色的复古长裙,一瞬间与上午的模糊影像重叠。
那时解答完学生的疑惑,时聿已经随着踪迹走到了教学楼外。
梯阶上两个人,相对而站。
女人唇红齿白,皎洁明艳。
男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
在某一瞬,时聿觉得祝枝棠似天上的月亮,光芒柔冷,但神秘且极具致命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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