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对峙之际,远处传来阵阵奔逐喧哗之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似有百人之数。
萧辰闻声而笑,反唇相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凌熙宫主怎知我在后殿毫无收获呢?”
刚才的滔天巨响让迎松栈和敬远馆的宾客们以为是玄天门闯了进来,众人纷纷赶来昏晓台驰援,岂料昏晓台上只有凌熙和龙城两人,还有一个被绑着的萧辰。
杨檀见自家师弟被擒,身上还受了伤,急道:“敢问大宫主,这是出什么事了,萧辰为何被绑,还受了伤?”
凌熙带着审视之意斜睨杨檀一眼,反问道:“萧辰是玄天门左圣使,杨堂主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大为震惊,杨檀更是觉得匪夷所思,正要想开口辩驳些什么,却看到萧辰认命般的眼神。杨檀与萧辰师兄弟多年,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心头梗塞,张着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欧阳傲天挤上前来,不死心地问道:“凌熙你是不是搞错了?萧辰跟龙城最要好了,龙城一直在帮你查玄天门,如果萧辰是什么圣使,他早就对龙城下手了啊!”
龙城双拳微颤,他抬眼去看似笑非笑的萧辰,像想要寻得一个答案一样,目光不肯偏移半分。萧辰亦看他,唇边勾着似是而非的笑意,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杨檀痛心疾首,几乎是咬碎了牙问道:“你真的是玄天门的人?”
萧辰眼皮都没抬,轻嗯一声算是承认。
“你是何时与玄天门同流合污的?”
萧辰嗤笑一声:“同流合污?杨檀,连咱们师父都一定要把堂主之位传给你,你觉得玄天门会让一个半道而来的人坐到圣使的位置上吗?”
“你还敢提师父!他待你如亲子,你怎么对得起他?萧辰,你毁了百草堂!毁了百草堂的弟兄们!”
萧辰表现出善解人意的模样,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隐藏在百草堂多年,你们却没有丝毫怀疑,人们不会相信是我智计无双,只会觉得百草堂上下沆瀣一气。放心,我们好歹师兄弟一场,这个忙我帮了。周南图何在!”
随着萧辰一声呼喝,人群中传来迅疾的搏斗声,杨檀正要回头去看,脖子却在顷刻之间被绳索勒住,眨眼间便见了血。
凌熙拔剑便要去救,可周南图手上越发狠厉,绳索嵌入杨檀血肉,凌熙不得已停了动作。
周南图拖拽着杨檀往萧辰身边走去,人群中又有长图会的人陆续走出,押着人质向萧辰汇聚。
周南图看着对面或鄙夷或震惊的脸庞,心中只觉得无限畅快,多年的屈辱迸发成狂笑,回荡在昏晓台上。
“长图会遭江湖折辱多年,纵然当归厅上得知玄天门归来,我也并未作他想。可是你们愈发排挤,辱骂,欺侮,叫我如何与尔等为伍?如今既有玄天门强势回归,又有圣使集结号召,我长图会自当再奉明主!周南图携长图会在此,任凭圣使差遣!”
萧辰揉着被绑过的手腕,打量着包括杨檀在内的所有人质,身份多样,涉及广泛,尤其还有一位赖着不走要与无为和印禅同去同归的翰林先生。
凌熙百思不得其解,司卫司明明一直盯着长图会,萧辰是怎么联系上他们的?
周南图望向凌熙不解的眼神,得意道:“凌熙宫主,司卫司暗中监视长图会无可厚非,可你也应该监视着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他们连自己身上被塞了信息都不知道,却敢来招惹长图会。这便是他们自寻的死路!”
萧辰笑容舒展,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凌熙,我手里人质这么多,你要拿什么和我换呢?”
盛颜以为萧辰要的是风后魄,她紧张地抓住凌熙小臂,提醒她决不可以此交易。
凌熙默默瞥了眼后殿的方向,目光沉冷:“来人,把惪月、悠月、李护三人带来。”
“还有闻人。”
凌熙目光一软,另派了旁的人去医室接人。
“冯化业也带来。”
萧辰挑衅地看向凌熙,凌熙不恼反笑,冷哼道:“去后殿把素水也一并找来。”
萧辰心下一惊,捏紧了手中的十二骨竹扇。瑰影竟然也暴露了身份,那银屏泉岂不是凌熙早就设计好的陷阱?可银屏泉内充盈的风后魄气息不假,扇子也有感应,凌熙竟大胆到拿风后魄作饵吗?
后殿银屏泉外,瑰影已引着风字的暗猎者们探索到两仪阵外,眼前的松竹交错,透过缝隙可窥见斑驳如碎银的水光,细听之下,泉水潺潺。
瑰影面露喜色:“就是这里,快合力破阵!”
“要合力破阵吗?你难道没发现,这阵法自昨日起便是半合状态的,不然你怎么能站在这里看到银屏泉呢?”
凌羽柔婉的声音忽从背后响起,紧接着便是铁甲交接的声音。未等瑰影一行人反应,司卫司便齐齐现身,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凌羽手持引明剑站在司卫司中间,映着剑光,此刻的她格外恬静圣洁。
凌羽目光复杂地看着瑰影,试探道:“你是见鸣山的春槐。”
眼见计划败露,瑰影索性撕去□□,露出真容,正是春槐的模样。
“没有什么春槐。”瑰影毫不露怯,“玄天门影字暗探瑰影,见过凌羽宫主。”
听到瑰影这样说,凌羽释然而笑:“所以秋烁说的那些,只是你为了骗取马英的同情而编造的假故事,其实没有女孩真的遭遇那样的苦难不幸。”
瑰影一愣,她没想到凌羽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件事情。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凌羽,瑰影一时不敢相信她真的是凌熙的妹妹,也不敢相信凌熙竟然放心让她来围捕。
可既然放心让她来了,那这些人的战力也就可想而知了。想到自己难逃升天,瑰影忽然见不得凌羽开心的模样。
“谁说没有。”瑰影冷着脸开口,“只不过故事里的那个姑娘早已死在了她十五岁那年的冬天,我把她的骨灰撒进了山川溪流,没人记得她的样貌声音,也没人知道她的高矮胖瘦。取代她,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凌羽笑意僵在脸上,呼吸愈发急促沉重,有忍不住的酸意直往眼鼻里钻。她别过头去,再抬眼时已是决然坚定的目光。
“银屏泉中乃是我清夷宫珍藏多年的附着风后魄之力的瑰宝,不容他人掠夺。司卫司听令,生擒玄天门卧底,一个也不许放走。”
“谨遵宫主令!”
激战过后,一枚信号弹在清夷宫上空中绽出烟花的模样。昏晓台众人不明所以,可萧辰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未等多时,江璃便把玄天门的人绑了一串押送到昏晓台,被单独绑在一旁的冯化业畏畏缩缩,紧贴着江璃不肯走远半步。
萧辰鼓掌赞叹:“大宫主有勇有谋,一反击就折了我月影风三字,在下佩服。”
龙城道:“少废话,放人。”
萧辰摆手示意长图会放人,与此同时,江璃也松开长绳,双方各走一边,顺利地回到各自阵营。除了杨檀和冯化业。
冯化业偏出一寸身子,偷偷摸摸去看萧辰的反应,可抬眼间正对上李护的仇恨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杀意,好似燃着烈火般,誓要把冯化业挫骨扬灰。
冯化业死死抓着江璃:“不能把我交给他!不能把我交给他!他会杀了我的!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用余生恕罪的!”
“凌熙,你我好歹朋友一场,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要是想救杨檀,就把冯化业交给李护杀了。你要是想救冯化业,杨檀就活不了。”
萧辰还是那副游戏人间的模样,似乎讨论的并不是生死大事,而是早饭选哪碟子菜一样。
周南图道:“这应该很好选吧。一个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一个持身公正与人为善。谁该死谁该活,不是一目了然吗?”
凌熙幽幽开口:“冯化业确实罪孽深重,可他的生死不该由我决定。此刻我若是把他交出去,那杀人的便是我凌熙,并非李护。更何况紫滕丹牵连的命案尚未一一查清,李护想要的交代,别人也同样需要。”
萧辰不屑一笑:“真是迂腐教条。”
“迂腐教条?看来圣使大人还是不了解我。”凌熙秀眉一挑,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动手。”
眨眼间,迅疾的掌风从萧辰面颊旁划过,未等他回神,咽喉处便被一只玉手扼住,指尖泛凉,如同冰冷的刀尖刺入肌肤,更让人心生凛凛。
李护瞪大了双眼:“瑰影,你?”
“大宫主一开始就说了,去后殿把素水找来。”素水睨李护一眼,“我身为清夷宫掌事,司常司掌司,宫主召见,岂有不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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