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辰已赶到桃花林,他身后除了跟着自家人外,还有刚刚入伙的梅贯习和卜宗耀,和长图会与卧虎山庄的众人,浩浩汤汤,竟也成了气候。就在萧辰因玄天门众望所归而欣慰时,他瞧见了桃花林外那不动如山的大金钟,还有大金钟之下的印禅法师和无为天师。
萧辰脸上的希冀瞬间化作怨气,直往天灵盖冲。该死的冷弈君,留俩活神仙给自己,早知这样留在别过院里得了,都多余跑出来。
尉迟威跃跃欲试:“圣使,要把这俩老东西杀了吗?”
周南图抿嘴劝诫:“尉迟,休要口出狂言。”
“你要真有这个本事,玄尊的位子你来坐。”萧辰冷哼一声,“所有人去牵制无为天师,我去破阵。”
话虽如此,可惜萧辰还是小看了无为天师,纵然他孤身一人,也还是能和众人打得有来有回,没给萧辰留出一丝脱身的机会。
萧辰握着扇子的手紧了又紧,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无为老头儿,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欺负你。”
无为天师只觉得好笑:“你尽可以试试。”
萧辰冷笑,掌心翻覆,十二骨竹扇应声展开,随着封印半解,竹扇光华四溢,挥舞间似有山海奔涌之势。无为天师愣神间被击中,再回击时依然勉强。
“这、这是……”
“风后魄的力量,打不过了吧。”萧辰合起竹扇,对众人道,“人都受伤了,再拦不住就是你们无用了。”
“是。”
萧辰走到金钟旁,用内力试探着大金钟,果然被挡了回来。
萧辰喊道:“印禅老头儿,是你自己收手,还是我来破阵啊?”
印禅法师不为所动,只合眼捻动佛珠。
萧辰再劝:“老头儿,我要是用风后魄之力强行破阵,你扛不住的话是会死的,知道吗?”
印禅法师依然岿然不动。
萧辰双眸微动,不再犹豫,他开扇而攻,两股力量相冲发出耀目光芒,将碧色长空照如虚无之境。
印禅法师强撑着不肯破阵,此刻已是七窍流血,真气乱行。萧辰动了恻隐之心,正欲收手时,一道赤焰剑气破空而来,萧辰不得不收扇躲闪。
萧辰转头去看那没入树干的长剑,是龙城的赤离剑。萧辰蹙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龙城飞身护在印禅法师身前,拔剑直指萧辰:“你逃出来了?”
萧辰耸耸肩,将龙城的目光引向身后众人,很是骄傲:“又不是多难的事,清夷宫的事情就要了结了,我不走留在这里干嘛。不过你怎么没和凌熙在一起?”
“与你无关。”
凌羽赶到无为天师身边,急切问道:“无为天师,您怎么样?”
“一点小伤而已,无妨。”
萧辰看到凌羽在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甚至还想上前攀谈几句,只是还没等上前,就被凌羽恼怒的眼神给逼退回来。
凌羽扶着无为天师,又看向重伤的印禅法师,她疑云陡生,拧眉问道:“你怎么能把无为天师和印禅法师伤成这样?我姐姐呢?”
“小宫主听说过风后魄吧?”萧辰轻摇竹扇,笑意盈盈道,“我们家有哦!至于凌熙,她正和冷弈君打着呢。不过你放心,凌熙虽然打不赢,但也死不了。”
凌羽愣住,萧辰手里竟然有风后魄,难怪玄天门的人能那么快锁定银屏泉,难怪他能重伤无为天师和印禅法师。
凌羽握紧引明剑,心中庆幸着自己来了。
印禅法师内力不支,金刚阵不攻自破,萧辰目的达成,径自带人闯了出去。
无为天师颤着声音道:“两位小友快去吧,我和印禅没什么事,等我们稍作调息便赶过去。只是他们手里有风后魄,我们怕是撑不到一天的时间。”
“您别担心,他们有风后魄,我们、我们有附着风后魄之力的兵器呢,不会输的!”凌羽轻声道,“无为天师,我先不能照顾您了,我得去找姐姐,她现在很危险。”
无为天师微微颔首,凌羽急着便要走。
“小宫主。”龙城叫住凌羽,“我……”
“干什么?若非你一路拦我,两位前辈或许不会受伤!”凌羽满腔怒火,“直到现在,你还认为你和姐姐是对的吗?玄天门有风后魄在手,我们谁也无法置身事外,尤其是我,我是清夷宫主,我能做的有很多,你明白吗?”
龙城声音一顿,道:“我想说的是,玄天门的人很快就会打进桃花林,两位前辈不能留在这里调息。我先把人送回清夷宫,然后再去找你,这段时间你务必保护好自己,能做到吗?”
凌羽愣愣地点点头,龙城没再说什么,只快速扶起印禅法师和无为天师往清夷宫而去,留凌羽独自愧疚,她刚才不该朝龙城少侠吼的。
远处的兵刃交接声将凌羽思绪拉回。
“姐姐!”
萧辰到时,冷弈君还在和凌熙对打,难分胜负。
萧辰打趣道:“难得啊,能和冷弈君打到这种程度而不落下风的女子,凌熙你是第一个。”
凌熙见萧辰来此,心下一惊,可此刻她顾不上萧辰是如何逃出来的,冷弈君更不会给她停下来思考的时间。凌熙愈发警戒,以防萧辰突然出手袭击,一旦他们联手,凌熙绝无胜算。
幸而萧辰只是看戏,他斜倚在树上,自顾自地同冷弈君聊天:“任平生和马英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冯化业,闻人也死了,我让惪月和悠月带他先回去了。玄尊要的东西没拿到,只能另寻机会。我刚才破金刚阵的时候用了风后魄,不过我相信凌熙肯定有后招,倒也不是很要紧。冷弈君,你能不能快点,平时让你随身带着兵器你非不听,再不打进桃花林天就要黑了。”
“闭嘴!”
冷弈君和凌熙同声呵斥,萧辰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你俩能一起吼我了?
“姐姐!”
凌羽提剑从远处一路斩杀而来,引明剑在她手中恍若月华明亮,剑气较往常更加凌厉耀眼。凌熙当即慌了神,她只觉身子发软发冷,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手上更是连握住沧玄剑的力气都没有。
小羽怎么会在这里?
见凌熙收了招,冷弈君也停下攻势,他顺着凌熙泛红的目光向身后看去,一道丁香色身影撞入他眼帘,冷弈君原本不觉有他,只是他瞥见凌羽面容时,他亦怔愣在原地,恍了神。
萧辰凝眉,沉声唤道:“冷弈君,这个不是。”
冷弈君执着地看向萧辰,见他再次摇头,才重重吐出气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地轻应一声,恢复了平日漠然的模样。
凌羽来到凌熙身边,神色紧张:“姐姐,你受伤没有?”
凌熙不答,颤着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龙城呢?厉璃呢?”
“龙城……”凌羽声音戛然而止,她赌气转身,“我现在在生你的气,不想和你说话。”
“小羽!”凌熙话里带了隐隐的怒意。
凌羽一边警戒,一边凑到凌熙身边,附耳低声道:“姐姐,你解开引明剑的封印,我来用风后魄对付萧辰。”
“你胡闹什么!别说是你,便是无为天师和印禅法师都无法轻易驾驭风后魄的力量,力所不能及,必然反受其害!”凌熙擒住凌羽手腕:“小羽,你听话,回银屏泉去!姐姐求你!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待在这里!”
凌羽目光灼灼,眼底却是凌熙从未见过的坚持:“姐姐,你让我走,是自己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
凌熙一时语塞,凌羽又道:“如果你准备赴死,我绝不独活,我会自刎在你身边,和你牵着手去见娘亲。如果你觉得我们还有胜算,如果我们有机会活下去,那就让我与你共担风险与荣耀,我不是你羽翼下的雏鸟,我是你的妹妹,我们有一样的血脉灵魂,你能做到的,我也能。所以我求你,别扔下我。”
凌熙一行热泪滚落脸颊,韶光动芳年,流水岁月中,她竟不曾察觉凌羽已经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模样,而在她面前,凌羽只是装作没有长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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