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番外[番外]

番外:伦敦的雾与无名指的光

楚念第一次在伦敦看到雾凇,是沈熹泽拉着他在凌晨五点爬上市政厅旁的台阶。十二月的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打在脸上,他缩了缩脖子往沈熹泽怀里靠,对方却忽然停下脚步,从大衣内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

"不是说等伯母情况稳定些再提吗?"楚念的睫毛上沾着白霜,说话时呼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去年陪沈熹泽回英国处理家族事务,顺便把母亲接来这边接受治疗,肺癌晚期的诊断书曾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是沈熹泽拿着所有积蓄和人脉,硬是为他劈开了条生路。

沈熹泽单膝跪地,定制西装的裤脚沾了点雪粒也毫不在意。他仰头看着楚念,眼里盛着的温柔比二十年来任何时候都要满:"等不了了。从八岁第一次在孤儿院门口见到你,攥着我给的糖纸不肯松手开始,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二年。"

楚念的呼吸顿了顿。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沈熹泽,穿着熨帖的小西装,被管家牵着站在银杏树下,像本精装的童话书。而他刚因为父亲的葬礼哭哑了嗓子,母亲咳得直不起腰,瘦弱的肩膀上搭着洗得发白的旧毛衣。沈熹泽把口袋里的水果糖全倒给他,声音软乎乎的:"我叫沈熹泽,以后我来养你好不好?"

后来这句话成了真。沈家和沈家那个小少爷,成了他昏暗少年时代里唯一的光。从小学到大学,沈熹泽的名字总跟在他的学费单、家长会回执、甚至医院缴费单上。他曾觉得这份恩情重得喘不过气,直到某个雨夜,沈熹泽在他打工的便利店外等了两小时,只为送把伞,湿漉漉的睫毛垂着,说"我不是在帮你,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楚念,"沈熹泽打开盒子,里面的铂金戒指在雾中泛着柔和的光,"我知道你总觉得欠着沈家什么,但对我来说,能陪你长大,能看着你从怯生生的小孩长成现在的样子,是我这辈子最赚的事。"他握住楚念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虎口处因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别再想报答,别再想退路,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个名分,让我名正言顺地照顾你和伯母,好不好?"

楚念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不是委屈,是翻涌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他这些年活得像根紧绷的弦,总想着要更努力、更优秀,才能配得上沈熹泽毫无保留的付出。可此刻看着对方眼里的恳切,他忽然明白,爱从来不是等价交换,是两个灵魂恰好撞进了彼此的生命里,赖着不肯走了。

"好。"他哽咽着点头,任由沈熹泽把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了无数个日夜。

婚礼定在今年四月,伦敦的雨季刚过,切尔西花展正热闹。沈熹泽包下了泰晤士河畔的一座复古教堂,哥特式的尖顶刺破淡蓝色的天空,彩绘玻璃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

楚念站在更衣间镜子前,整理着白色西装的领结。沈熹泽为他挑的面料带着细闪的银线,在光线下像落了层星光。他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转身就撞进沈熹泽怀里。

"紧张吗?"沈熹泽穿着同系列的深色西装,衬得肩宽腰窄,他伸手帮楚念理好歪了的领角,指尖划过对方颈侧时带起一阵战栗。

"有点。"楚念老实承认。母亲的病情最近稳定了许多,今天也穿着定制的旗袍坐在前排,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些年躲在被子里哭的夜晚,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盛大的幸福。

沈熹泽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压得很低:"别想太多。今天来的都是我们在乎的人,剩下的,谁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

他们没邀请太多宾客,沈家那边只有几位开明的长辈和亲近的朋友,楚念这边则是大学时关系最好的室友和主治医生。沈熹泽早就放了话,不接受祝福的人,没必要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

音乐响起时,楚念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厚重的橡木大门。红毯尽头,沈熹泽站在神父身边,逆着光朝他笑,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漫出来。他一步步往前走,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像踩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上。

走到沈熹泽面前时,对方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楚念看着他无名指上和自己同款的戒指,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辗转反侧的顾虑都成了笑话。他们走过了十二年,从孩童到少年,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此刻坦然站在这里,早就不需要向任何人试探什么。

神父的声音温和庄重,问出那句"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in wealth and in poverty, will you love and support each other?"时,楚念几乎是立刻就开了口。

"I do。"他看着沈熹泽的眼睛,清晰地重复,"从八岁那年你把糖塞给我的时候,就愿意了。"

沈熹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眶微微发红。他握紧楚念的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也是。楚念,往后余生,换我来做你的糖。"

交换戒指时,楚念注意到沈熹泽的指尖在抖。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两枚戒指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把十二年的时光都熔成了此刻的温暖。

仪式结束后,母亲被护士推着轮椅过来,拉着他们的手抹眼泪:"好孩子,以后要好好的。"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说话也有力气了,楚念知道,这都是沈熹泽的功劳。

沈熹泽的父亲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位在金融界叱咤风云的老人此刻笑得像个普通长辈:"沈家的孩子,选的路就要走到底。以后要是谁敢嚼舌根,爸爸替你们撑腰。"

夕阳西下时,宾客渐渐散去。楚念和沈熹泽坐在教堂门口的长椅上,看着泰晤士河上的游船缓缓驶过。晚风带着花香拂过,楚念靠在沈熹泽肩上,忽然笑出声:"你说,以后我们老了,会不会也像这样坐着晒太阳?"

"会。"沈熹泽侧过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还要比现在更黏人。"

楚念想起小时候,沈熹泽总爱跟在他身后,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那时候他以为是对方年纪小怕孤单,后来才知道,从一开始,沈熹泽就是奔着要和他共度一生来的。

远处的大本钟敲响了黄昏的钟声,楚念举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夕阳下闪着光。他不用再害怕前路坎坷,因为身边这个人,会牵着他的手,从伦敦的雾走到巴黎的雨,从青涩少年走到白发苍苍,把所有的时光都过成甜的。

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曲折,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柔。就像此刻河面上的波光,安静,却足够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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