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温柔旖旎地走着,将两个全无交集的人磨合到了一起,给了他们一份最难忘的快乐时光。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河边的田野里油菜花开成一片,绕着蓝天白云欢快摇曳,两个身影在花田里欢快蹦跳。
“林析,你都不考虑给我一个名分吗?”
安曜辰突然出声,惊吓走了林析手里的白蝴蝶。
她蜷起手指,垂眼道:“你想要什么?”
水声潺潺,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我忍。”见她这副样子,安曜辰立马就妥协了,一根根掰开她紧紧攥住的手指,顺势五指插入,上前安定地抱着她开口。
心理创伤是极难愈合的一种伤痕,无论为此做出多少努力,但这道伤疤大概率还是会随□□一同埋入地下。
他明白,但不代表可以控制自己的迷茫与焦躁。
“林析,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会怎么做?”他垂下眼睛,低头凑到林析耳边问道。
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人总是容易想这些有的没的。
温温热热的气流打在耳畔,林析狠狠给了他一肘皱眉道:“直接把尸体丢进海里让鱼吃光!”
“这么残忍吗?!”安曜辰惊呼道,“我之前出任务快死的时候想过,如果我死了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的骨灰做成吊坠什么的,闲了没事摸一摸,之前不是很流行把爱……朋友的肋骨烧成骰子嘛,我也想要,是不是这样我就能白天陪着你工作、晚上陪你入睡……一直不分开……”
“当时我还想了,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日日夜夜都……”
他的语气低到像是某种诡异的呢喃,话音落下后,脊背轻颤了一下忽然清醒,话音一转:
“不对不对,你肯定不会死在我前面,我年纪比你大……那应该还是我先死!不说不吉利的了,林析……等我老死了,你愿不愿意让我再陪你几年?”
“把你的骨灰烧成吊坠带在身上吗?我才不要!”林析一脸嫌弃地嘟囔着,“活着都嫌腻歪,死了还要和你贴在一起也太倒霉了。”
“你说什么!”安曜辰紧紧勒住了她的身体,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林析低垂着头闷闷地想着,半晌没有说话,视线忽然落到了被两人踩倒的小草上。
翠绿色斑驳不堪,杂乱地伏倒在地,毫无生气。
大山好沉重呐。
见她半晌没有开口,安曜辰慌忙松开了束缚的力道,揽着她的肩膀低头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我没使劲呀。”
林析垂眼笑了笑,半踮脚凑到安曜辰耳边,轻蹭着他的耳朵开口:
“……我只带着你活两年,你比我大两岁,所以等我两年。”
安曜辰一把抱起林析,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转了好几个圈圈。
“晕了晕了,放我下来!”
林析晕晕乎乎站定,才发现安曜辰弯腰埋在她肩膀上,好半天没抬起头来。
感受到颈侧的湿润,她才惊讶地开口:“你哭什么?”
“没有,是口水。”他闷闷地开口。
林析:“……”嘴巴长眼球上了。
她环住他,轻拍着他的后背。
夕阳渐渐沉下,两人并肩欣赏着落日的余晖,手牵着手聆听河流的奔袭。
夜色浓郁,深色的越野车隐秘在暗处,随着晚风一同摇荡,不远处的河水旁,褚列坐在光滑平整的石头上,看着前方缓慢流动的河水,轻轻叹了口气。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庆幸林析找到了舒缓压力的方法——通过迫不得已的某种“放空”强迫自己忘记所有不愉快的经历。
但是作为旁观者的他,要被这幸福的记忆折磨死了。
幸福……吗?
在已经知道结局的前提下,所有粉色的泡泡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调。
快结束了吧,褚列想。
他垂头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再一次望向隐在漆黑夜色中车窗玻璃。
一只手按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划出一道清晰的水痕。
他又坐远了些。
——
林析扣紧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走到了霍利斯办公室门口。
她抬头看着眼前擦肩而过的身影,暗暗皱起了眉头,她隐约见过,似乎是第九区的人,半长不短的头发松松扎着,明明是二三十岁的年纪,面皮却不知为何有些松垮。
忽略皮肤单看脸的话,实在是好看到让人说不出话,但已经精致成了这样,周身的气质还是会让人下意识忘记他的样子。
再走远些,甚至就连对他性别的印象也会渐渐模糊。
“进。”
随着屋内的声响,林析走了进去。
霍利斯并没有在工作,而是打开了他办公室的一道暗门,站在里面欣赏他的“标本”。
林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整整一面墙的异形残肢,里面有不少都是出自她的手。那些年的解剖练手之作,都被霍利斯存储了起来。
无论霍利斯想做什么,林析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都对异形这一生物深恶痛绝。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霍利斯先生。”林析安静地看着他。
“27号异形的融合实验准备妥当了吧?”霍利斯背对着林析,目光痴迷地看着墙上狰狞的众多标本。
“各类异能合成药剂都准备好了,按照预期想法,27号最终呈现的状态是触手化,因此需要加强皮肤强度,否则很容易出现撕裂现象,现在材料准备只差第六区监狱里的那只B级异形,需要移植它皮肤的一部分,在送过来之后就可以开始实验,另外项目申报那边……还有就是,接受融合的人找到了吗?”林析一板一眼地汇报,脑子早就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找到了。”霍利斯从反光的玻璃处对上了自己的眼睛,又偏头看向暗门旁边的林析,语气平淡到听不出情绪波动,“是一段时间前受伤的一位军人,名字叫褚列,档案信息稍后发给你。他很需要这次机会,很快就签署了同意书,不过……他的身体在最后一次任务中,85%的皮肤都已经损毁,你可不要被吓到。”
林析疑惑地看了眼霍利斯,“好的,我知道了。”
被吓到,她吗?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见领导没再发话,林析一点一点往门口挪动。
但偷偷摸摸地挪动并未成功,就在林析即将踏出暗门的一刹那,霍利斯忽然转身,大步走到了林析面前。
林析仅仅迟疑了半秒,他已经抬手触碰上了她的衣领。
来不及遮挡,不过似乎也没什么遮挡的必要了,雪白的衬衫衣领被翻开,暴露出了颈侧的点点红痕。
“最近研究所有虫子吗?”霍利斯皱眉开口。
林析:“……?”
她一言难尽地仰头看了眼霍利斯碧绿色的眼睛,后退一步扯回了自己的衣领。
内心天人交战好半天,林析才面色复杂地看了眼他。
她时常会为霍利斯先生不谙世事的程度感到震惊,非常明显,从他的眼中林析看不见嘲讽阴阳等等,只有真情实感对虫子的疑惑。
他似乎对一些基础知识很是缺乏。
“出门的时候被蚊子咬了。”林析握拳,短促地解释了一句,落荒而逃。
直到狼狈地回到办公室,林析才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杂乱的领口,抬手捂住脸。
随后愤愤掏出手机对某只蚊子发消息道:【一周内我不想看到你!!】
很快蚊子发出了不满的嗡嗡叫。
林析把手机丢到一边,透过指缝看向镜中的自己。
明明是三个人的错,为什么尴尬的只有她一个啊!!
喝了杯水冷静过后。
林析坐在软软的椅子上叹了口气,翻开了褚列的个人档案,开始一点一点探究这个即将成为实验品的人类的人生经历。
第四区人,从小父母双亡,流浪到了孤儿院,被领养过几次但每次养父母都以死亡告终,把他送回去后孤儿院也倒闭了,小小一个不知道靠什么长大,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记录。
半大的时候,唯一一次登记是刚从污染区逃出来,地方管理局这才发现了这么个黑户。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整个地区都被污染沦陷了。
再一次记录的时候大约是成年,因为身体好去参了军,在内波折几年,每一次都过得比上一次更苦,交好的朋友们都死了个干净。
终于在半年多以前,出任务全身被火焰灼伤,肉眼可见的火焰虽然熄灭,但异能力还残留在体内,日日夜夜灼烧着他。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被生烧了半年,已经准备赴死了,又因为意志坚定被研究所挖掘,参与到了项目中……
“好惨。”翻阅完成,半晌,林析终于感慨一句。
一米之外,作为透明人的正主看着自己的信息,疑惑地皱了皱眉。
完了,完全不记得。
他其实觉得自己挺幸福的,不论是记忆中模模糊糊的概念,还是现在的人生。
难道是否极泰来?
褚列在林析的记忆中看着自己的影子,按住了堵塞发闷的胸腔,他的目光扫到了桌边的日历。
现在是2076年的4月7日,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安曜辰正是死在了8天后的4月15日。
也就是这一年林析生日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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