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赫连忌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烛台早已燃烬,木桌上摆放着一簇刚摘的木芙蓉。
花朵粉白鲜嫩,一早起来就能看见这么美好的事物,秦鹿两指轻柔地拿起一朵木芙蓉于鼻尖前轻嗅,心情都愉悦起来。
窗户外已经日上三竿,一如平常岁月静好之貌。
秦鹿想起昨天的巡山,并不轻松,山上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好像在若有似无地探查什么,他能感受到这股气息并没有敌意,但外来之客来到秦灵山,他需要调查清楚。
只是就当他快要找到这股气息来源的时候,气息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他昨日可谓是把整座秦灵山都翻找过来一遍,却再也没有找到这个未知的存在。
为避免不该有的意外事件出现,秦鹿施法将整体的山林戒备起来,因为要把自己的灵力全全覆盖住山林的每一处,需要消耗的精神力非常大,所以他昨天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脑中正思索着昨日发生的事情,秦鹿的视线不自觉又落回桌子上的木芙蓉花上。
“秦鹿,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温柔的声音落入耳内,轻柔的嗓音安抚过疲倦的灵魂。
秦鹿下意识捏紧手中的木芙蓉,人突然就愣住在原地,然后抬手就是轻轻一拍脑门,对哦!他怎么才想起这件事啊!
秦鹿的双手都不由抱住自己的脑袋,眉头紧蹙,神情苦闷,却又令人无端心生怜爱之意。
他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木芙蓉陷入苦思,不用想都知道是赫连忌摘给他。
赫连忌又给他送礼物啦,给他摘了这么好看的木芙蓉,可秦鹿感到头疼,就是因为礼物这件事!
赫连忌总是会给他送礼物,脑海里,他好像都没有为赫连忌准备什么珍品异宝,甚至也没有送过什么礼物呀!!!
一想到这个事情,秦鹿就有种抓狂的苦闷,其实他昨天听见赫连忌又有礼物要送给自己的时候,内心是有些愧疚的,他未免太心安理得接受赫连忌给予的各种礼物,享受赫连忌对自己的好,对自己各式各样的包容......
尤其脑子里不禁想起昨日那些女孩子的话语,秦鹿的内心产生一些微妙的触动,是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心脏那而是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很爱我,我很爱他。”
秦鹿记得自己是这样坚定地对那些女孩说道,但他也记得自己一瞬间的犹豫,他对自己与赫连忌之间的关系感到空白,感到陌生,他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与赫连忌之间的关系。
他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他们是爱人,是彼此很相爱的人。
黄鹂鸟告诉他,人类用婚姻定义彼此的关系,彼此相爱的人一定会举行婚礼。
秦鹿想到赫连忌,赫连忌很爱他,他很爱赫连忌,他们很相爱……
那么……他们应该要举行婚礼呀!
秦鹿就像是突然领悟到什么一样,左手往右手心中一砸,他想好自己要送给赫连忌什么礼物了!
他要送给赫连忌一场婚礼!
哦,黄鹂鸟还说,人类结婚前会为彼此送订婚礼物以表心意,秦鹿不知道婚礼应该是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得学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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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一层帷幔飘动,地砖上是一具又一具倒下的尸体,血流弥漫,梁柱上的烛火燃烧,魔影重重的宫殿,铺天盖地的嘶吼与惨叫。
台阶一层层往上,是属于权力的宝座,魔皇的座椅空荡荡。
一颗耀眼血晶石镶嵌在那座椅最高点,殿内光芒暗暗沉沉,它却是如此的璀璨,就像是这片漆黑之地唯一耀阳的光,吸引无数为之着迷的猩红双眼。
白色利剑快如虚影,无数呼啸而来的黑影下一瞬就被定死在地面,亦或是当胸毙于石柱。
一个孤独的身影手持剑柄,握剑一步步登上高台,锋利的剑划过被血染红的地砖,耳边是刺耳而冰冷的声音。
白袍早已被鲜血染红,墨色长发仅有一根白色布带绑住,随过男子的动作而微微摆动,男子面色苍白,好似没有半分生气。
高台之上,是他一人站于王位之前孤寂身影,他转过身,逆着光,一双黑眸深不见底,泛过无边寒意,无法掩藏的阴寒鬼气。
“记得我的名字。”白衣男子淡漠地撇过眼台阶之下的魔修,高高在上的目光俯瞰众生,“吾名,左千秋。”
“我是你们的新皇。”
众魔神色骤变,他们听到了谁?左千秋?!那不是杀了他们前任魔皇的修士么?!
怎么可能呢?!他不是沦落为修为尽失的废物了么?!
“哪里来得狂妄小儿?!我族魔皇之位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一道黑影不死心地冲上高台之上,纵身一跃,左千秋甚至没有给过一个眼神,径直朝着王座走去。
重重的落地声,一块块血肉模糊的块状物落下地面,宝座上的血晶石再一次绽放出夺目光辉,男人散漫地支过自己的头,空洞的黑眸没有一丝波澜地看过下首众魔,“谁还有异议?”
长久的寂静,压抑的沉默,随第一声的“陛下!”响起,一位位魔将的下跪,无数黑衣人接连跪下,是一声又一声的“陛下!”
黑色的斗篷遮掩之下,一双猩红眼眸将王座之上的新任魔皇悄然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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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飘渺的灵山,丹鹤栖息于树旁,六位抱剑弟子凝神静气,三男三女,容貌优雅,如若灵童仙子在世。
淡淡的寒意飘散于空气中,五脏六腑的透彻。
石坛上,黑白棋子交织,两位对弈者,一位白袍道褂,他的容貌看上去不过五十,却神情俊朗,正是玄霄宗掌门,徐无涯,而他对面,一位灰衣袍男子,样貌四十左右,浓眉黑眸,一幅严肃之貌,玄霄宗客卿长老,吴亮子。
“掌门身上的伤如今如何?”
吴道子落下一白子,问道。
徐无涯指尖黑子,棋子与棋盘相扣,落下一声清响:“早已无碍,只是心伤难碍。”
“世道无常。”吴道子叹道:“若没有经历与魔皇那一遭,左千秋此子身负慧根,天资聪颖,得道飞升指日可待。可天之骄子失去一切,跌落凡尘,若是他能挺过来,何尝不是一次历练?
“又何至于为心魔所困堕入魔修?”
“可惜,成也天骄,败也天骄。”
玄霄宗的希望,被誉为正道之光的左千秋,曾经的天之骄子,望众瞩目的修炼天才,因无法忍受自己如此沦为一介修为尽失的废人,心魔横生,重伤掌门,逃亡魔域。
传奇一般的人物,如今唏嘘的故事。
玄霄宗也因此次宗门变故变得沉默起来,修仙门派千千万,第一仙宗的争斗明争暗抢,而修仙界发生的一切似乎也不再与玄霄宗有过更多的关联。
“可悲,可叹。”
吴道子深深叹过气。
而对面的徐无涯却如此的无悲无喜,眸子平淡,抑或是心碎莫大于哀的平静。
山谷间的雾气蒙蒙,似乎是不经意的浓郁起来。
黑子一落,棋局结束,吴道子郁闷地看过眼自己的败局,丹顶鹤展翅扬羽,一声嘹亮鹤鸣,他驾鹤而去。
徐无涯背手负立石坛,空气中的雾已然云雾一体,好似只是无意间地微微偏过身,一双眼眸平静,是一晃而过的空洞,是无法察觉的黑暗。
飘渺的云雾掩盖过一切痕迹,古老的榕树后是一晃而过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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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林葱葱,树荫之下,阴影之中,玄衣男子抱臂靠于古木旁,衣摆翩翩,遗世而独立,好似只是阖眸休憩,轻轻地,黑色眼睫微微振动,一双寒眸显现,幽深而不见底。
眼眸微转,弹指之间,强者为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一道黑影一现,黑衣斗篷出现赫连忌面前。
斗篷飘动,如同一介无名鬼影,黑色兜帽掩盖住一切讯息,嘶哑的声音含过传来:“赫连忌,你竟然没有死。”
赫连忌静静注视过眼前的黑袍子,道:“这就是你跟在孤身边这么多天的理由?”
他的语气淡淡地,眼眸深沉,却是极尽的嘲讽。
“当然不。”黑袍子的语气诡异起,兜帽下的视线如攀附在尸骨上的蛆虫般恶心粘腻,“赫连忌,魔域有了新主人。你说,你竟然还活着的消息要是让现任魔皇知道会怎么样?”
“真是一个好问题。”赫连忌从树旁直起身子,懒懒的语调像是带过别样的音感,磁性地,低哑地,归根结底,是蛊惑而自知。
见赫连忌与自己有继续交谈的意思,鬼袍朝赫连忌飘过来,围在他身旁转起圈,语调意味深长:“现任魔域的主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您的老熟人,左千秋。”
“被仇人占领自己的位置,还沦落到屈尊于这样的弹丸之地,这番滋味如何啊?”黑袍忽地凑近赫连忌的耳边,“赫连忌,你才是魔域真正的主人,所有魔族该追随的魔皇。”
“哦?”赫连忌视线移过,黑袍子瞬间往后飘去:“你应该感谢螭贺,可惜你杀了他。”
“魔皇的灵魂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嘶哑的口吻带上一瞬而逝的贪婪。
赫连忌眼神一冷,唇角一抹淡笑:“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一般活不长。”
不言而喻的威胁。
黑袍子瞬间迸发出凄厉的笑声,好似哭泣好似癫狂,黑袍直直往上空飞去,俯视而过地上的黑衣男子,“赫连忌,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我助你重获魔域之主的位置,你把上任魔皇的灵魂还给我。”
“如何?”黑袍话音一落,赫连忌面色依旧不冷不热,眉梢微挑,眼眸似笑而非,瞬息间,黑袍只感呼吸一滞,泰山压顶之重自上而下,一声巨响,尘烟消散,黑袍破碎,一男子狼狈趴在破碎的地面中,两把利剑卡主他的脖子,几乎动弹不得。
一双桃花眼含情带媚,绝美容颜雌雄莫辨,眼珠异瞳,一紫一蓝,似若琉璃,白发千丝,只不过美人落尘土,脸色灰蒙蒙,眼眉狠怒,是嗜血般锋利。
魔将,洛桑。
赫连忌看他眼神已然如同死人,无需废话,血剑收紧,洛桑的脖颈血如泉涌,生死一线,他将手中一物扔出,嘶吼道:“赫连忌!你要是杀了我,你就别想再见到他!!!”
一个布艺锦囊袋落在地上,很是普通,上面绣着木芙蓉的图案!
同一时间的,刚还趴在地上的洛桑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虚空拎起。
他挣扎地睁开眼,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是一双恐怖如斯的黑眸,宛若吸人灵魂的黑洞。
“这锦囊袋的主人要是有任何的问题,”赫连忌的声音已经冷到能结冰:“你会明白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字一顿,一清一楚,如临深渊。
洛桑艰难地吞咽过口水,喉结上下一滑,强忍着心中那无法掩饰的,悚然战栗的恐惧,露出一个虚弱而自负的笑:“你把魔皇的灵魂还给我。”
“我就告诉你,你的宝贝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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