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池眼神一凛,猛地起身:“你们拿柳如凌当什么?货物?筹码?他……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你们换条攀高枝的路?”
二夫人见气氛不对,劝道:“如今这机会,可是寻常人家求也求不来的。”
柳池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不是为我是断袖而羞耻吗?现在反倒抢着把我往人家床上推,怎么,不嫌丢人了?”
空气里霎时一静。
柳文清终于绷不住:“放肆!”
大夫人也终于不演了:“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心里没数?你那些龌龊念头早就让人看穿了,别在这里装清高!”
柳池猛地一步上前,直直逼近她:“你再说一遍?”
“你——”
柳池一掌拍在桌案上,杯盏哐当作响,满厅人吓得一哆嗦。
“呵,摔这一下子把我摔清醒了,我再也不是那个温顺软弱的柳如凌了!真要逼我,我现在就去街上吼,说你们柳家虐待、卖子、图权攀贵,逼得儿子寻短见!信不信明日就有说书人在茶馆里编你们的段子!”
他一字一句,声如利刃:“我——柳如凌,宁愿从这柳府走出去要饭,也不愿让你们随便使唤!”
厅内死寂。
柳文清面色铁青,大夫人双唇发颤,一旁两位妾室也闭了嘴不敢作声。
良久,大夫人挤出一丝笑:“你还当真了?不过是问问你意思罢了……”
柳池面色冰冷,甩袖而去。
走出厅门的那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却蓦然闪过那张画稿上的眼神。
——清冷,沉静,如刃带雪。
“嫁人是吧……”他咬牙道,“老子要嫁,也他妈要嫁给柳如凌喜欢的那个!”
正厅里气氛尴尬,不知过了多久,二夫人幽幽开口:“三郎大概是身子还没养好,心中存着些怨念……”
接下来的几日,再没人提“招婿”的事,柳池也乐得清净,在院子里晒太阳、削树枝、蹭膳房王婆子给他偷留的肉干,追剧般催着让长顺给他讲街市上的奇闻八卦。
大夫人虽表面装作大度,背后却气得茶碗都摔了好几只。
柳文清越想越不是滋味,请大夫来探:“三郎是否撞坏了心智?”
大夫诊完后只说:“思路清明,醒来后气质确有不同,倒像是……从前是病,如今是醒。”
这话传回去,柳家众人听了只觉得脊背发凉。
伤完全愈合后,柳池终是耐不住寂寞,决定上街走走。
溜达着便来到了跨越汴河的州桥附近。这里位于御街中段,是汴梁的交通枢纽和商业中心,桥边商贩云集,货物种类繁多,堪称“市井之心”。
桥头的榜亭里贴着各色告示,朝廷政令、店铺开张、寻人启事、寺庙活动……然而,所有都不及正中一张带着丝绸边饰的红纸醒目——
「司空府择婿榜文」
殿前都指挥使司空贤之独子司空景,年二十有三,生性端正,秉性刚毅。自幼习武,戎功卓著,久随边关征战,未暇成家。
将军虽少年封将,功勋在身,但性情清冷,不擅女色,愿择一志同道合之人佐之共度。
兹择婿之条件如左:
一、年龄十五至二十五,身家清白,无恶行劣迹;
二、品性端方,谙诗书律法者尤佳,不拘武文;
三、体貌清朗,无重疾恶疾;
四、心志笃定,愿入本府为婿,以奉孝道,承家声。
本府择婿,重德轻财,不限门第高低。应选者请于腊月三十前呈送画像一纸、家世简录一份,于司空府门房投递。
届时当依礼初试,或面问才识,或试字文律法。初试后,府中当另择良辰复试,终选一人以为正婿。
是为榜。
景祐三年腊月二十
司空府 敬告
柳池认真读完,眉头挑了挑。听长顺说这事是这家夫人李氏搞出来的,不免感叹这当妈的竟如此通达。
榜文中用了“择婿”而非“招赘”;还强调“重德轻财、不限门第”,表面看,应该是个体面文雅的家庭。
正想到这里,旁边走来一个人,看样子像是路过、在这里稍事休息的樵夫。
樵夫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笑着说:“这榜文一出,伤了多少家姑娘的心哦!”
柳池狐疑,询问:“兄弟何出此言?”
那樵夫一副看外地人的表情:“司空景将军年纪轻轻,武勇又俊朗,京中闺秀多少暗里倾慕。如今榜文贴出来,世人皆知他不会娶妻,这不等于断了她们的念想?”
说着,旁边卖橘子的大婶也凑过来:“前些日子我还听说吴员外家千金,得知此事后,在闺中哭得稀里哗啦……”
“武勇俊朗……”柳池搔了搔下巴,出身名门、少年封将、竟然……还不丑。
一阵风吹来,榜文纸张猎猎作响,他盯着那一行“终选一人以为正婿”,心里泛起嘀咕。
一算日子,今日已腊月二十九,还有一天就deadline了。
柳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前些天还抗拒得要掀桌子来着。
回到柳府,那榜文的内容还一直在脑袋里翻腾。直到长顺送饭进了屋子,柳池才稍稍回神。
他坐在石阶上啃酥饼,犹豫着开口:“长顺,司空府那边,有多少人报名了,你知道吗?”
长顺顿了顿,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柳三郎会再次提起这个事情。
“回三郎,听传闻,现在至少有三十人投递了简牍。”长顺脸上满是八卦的兴致,“这算是最近的京中大事,大家都张望着看好戏呢!”
“靠,三十人?”
这北宋是有多少同性恋?又或者是为了攀高枝也顾不得自己的性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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