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就是,他几时说过这种人话?!
遗憾的是,路明知没有留意步择清由狗到人的华丽变身。
见他没有怀疑,她自觉开了个光明的头,只想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信息尽数说完。
“小事一桩,举手之劳,”对他情感饱满的敷衍,她回以生硬的礼貌,接着就说,“你前世的名字叫顾诗年,从这儿东行两个岔口左拐,有条傍江窄巷就是……”
就是他中蛊而死的地方。
后面半句路明知不是很想说。
停顿的空当,就叫步择清插了话进来。
她一脸沉痛说着他上辈子的死事,受害人本人看起来竟有些高兴。
“等等,”步择清正编织着借口,路明知突然把他“线”抽了,思绪登时乱套,“你再说一遍,前世我叫什么?”
“顾诗年啊。”路明知道,“感君一回顾的顾,诗酒趁年华的诗年。”
步择清听后,发了好一会儿怔,半晌才低笑着喟叹一声:“我也叫阿年……”
声音不是很清楚,没压住似的溢出。
这笑容莫名其妙,路明知还没诊出他犯了什么病,就又听他问:“我住这附近?”
“大概是。”
荣欣说顾诗年死时手上还拎着串糖葫芦,当时正值盛夏,若不是住在附近,只怕不等到家,糖就化水了。
想到这茬,路明知不由又记起他的那位妻子,抉择片刻,终究颇具道德地选择告知:“还有件事,我听说,前世你有个……很美的……妻子,但具体是谁,告诉我的人也不记得了。”
说这话时,路明知其实有点吃味,中间不明显地停顿了两次。
“我的妻子是谁,你不认得?”步择清上前两步,微弯下腰平视她的眼睛。
其实在听说他前世叫“顾诗年”的一瞬,他就已经默认他和路明知是夫妻了。
不能全怪他自作多情,巧合实在很多。
画册尾页,路明知亲绘的潦草线稿纵然抽象,基本特征倒还保留,勉强达到能看出是人是狗的水平。
画中人眼尾有颗小痣,刚巧他也有,而且他清楚记得,那痣就是后来长的,随年纪增大颜色渐深,想来源自前生。
他一度以为路明知这个坏女人拿他当替身回忆亡夫,在剜掉它和把它供起来间左右摇摆过……
痣也一样,名也一样,住的地方都一样,怎么就这么巧合?
“这对我很重要,你不要害羞不承认。”越想越觉得他一定是她的丈夫,步择清催着她说,“你又不是那薄脸皮的人。”
路明知:“!”
“你的妻子,我怎么会认得?!”她要气死了,本就不高兴提这事,他还说什么“很重要”,又一直问,问不出就对她进行言语攻击!
她的脸皮招他惹他?真是岂有此理!
路明知没有说谎话,步择清能看出来。
与字字破绽的说话艺术相比,她的演技则更加歹毒,绝演不出这样自然的效果。
步择清的眼眸缓慢黯淡。
或许他虽叫顾诗年,却并不是她的“阿年”。
两人都不开心。
又沉默下来。
好半晌,步择清终于再开口,依然不是人话:“你也成过婚吧?”
路明知:“!”
她看怪物一样看他:“成婚的是你,你怎么倒打一耙!”
步择清:“?”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将画册一事告知,刚起个头她就这种反应,这是……戳到痛处了?
“成婚是好事,又不是作案,”路明知深吸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同他讲道理,“你成婚你的,我自由我的,你非要拉我当什么同伙?”
步择清彻底乱了。
“你没有过丈夫?”
绝不可能,二十年前沽宁城死去的那个路明知一定是她。
“我当然没有!”
事情可疑起来。
但不可否认,步择清心里还挺美的。
“不对劲,我得想想。”他收敛了所有表情,显得凝肃。
“哪里不对?”见他正色,路明知问。
步择清随手推推她:“你先自己玩会儿,别捣乱。”
路明知:“。”
她就一个字不该跟他说!
步择清确实在沉思。
脑子混混沌沌,但意外转得很快,在电光火石间飞速剥着线头。
当铺老板记得画册,却忘了它的主人路明知;
路明知也听说,他在前世有位妻子,只是忘记了是谁。
旁人记忆里有关他们的部分都不是很清晰,他中双世蛊转生,她又不知何故死而复生,想来记忆发生些变化也是可能的。
况且除夕夜,她唤他“阿年”,潜意识里分明有这样一个人,再加上连夜的春梦、对彼此身体诡异的熟悉感……
他想她大概也是忘了。
她一定只是忘了。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至少这一刻,他就认她是他的妻子。
步择清突兀地笑起来。
路明知更生气了。
自己的愤怒固然不快,步择清的快乐则更令她恼火。
她嗔怒时表情生动,像从那画册里走出。
步择清笑着笑着,又很没眼力见地凑过来想要抱她。
路明知举手就打他。
他受着,依然是笑,还贴着她的耳朵笑。
“路明知,顾诗年那些消息,谁告诉你的?”步择清故意问她。
路明知正起劲推搡他的手果然一僵。
步择清还有什么猜不出?
地上的人既查不到,那便只会是地下的了。
“算了,不用你费心狡辩。”步择清又笑,还啃了一口她的耳垂,“我不问你了。”
他的吻沿着她侧颊游移,一路寻到她的唇瓣,声音里也染上笑意:“这一回,我可算是过了明路了。”
辗转、厮磨,啃啮、吮咬……
他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凶狠。
“什么……明……路……”路明知喘息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哈哈我不告诉你……”步择清得意疯了,“第二次了,路明知,又是我先。”
上回是在出城的街上,步择清凭借她的面具,认出她便是桥上与他擦肩的白衣面具人;
这一次,还是他先认出她。
路明知就踢他。
“哎,别这么暴力,我说点你爱听的。”步择清边说,又吮吻起她的脖颈,“我不管你是谁,又从哪里来,我都喜欢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只喜欢你,没喝酒,很清醒的,只喜欢你。”
路明知不再动了。
不知他的话还是他的吻,就这样温了她的冰冷肉身。
夜色里,远山都柔软起来,流动成墨色潮浪。
她下意识攥紧他衣袍一角,克制般闭上眼。
薄薄眼皮上,依然烙印着他的轮廓。
脑海中回荡起她与荣欣的另一段对谈。
“荣姑娘可听过煞星传闻?”
“知道一些。”
“煞星命可有改变之法?”
“能否改命我并不敢说,也未见过先例,但尘世飘荡这么多年,对于天地规则我多少了解一些。凡事皆有解,相应亦皆有代价,越是难事,代价就也越大,只看想成事者愿不愿付、又付不付得起了……”
空气中利与弊、易与难、理智与感受……种种对立而又统一的东西无形交织、流动。
路明知仿佛看见了惨重后果与未卜前路。
然而,然而,她还是听见自己说:
“煞星的改命之法还请姑娘帮忙打探,今年的七月初五之前,但凡有消息,我都要。”
煞星生辰日将降天灾。她不能拿百姓性命开玩笑,但总归还剩数月时间,可以一搏。若到他生辰那日,她仍未解开他的煞星命,再杀他也不迟。
擅改天命不比蚍蜉撼树聪明。
明知代价定然深重,明知险阻关隘重重,
她也只能承认:她就是喜欢他。
上卷完~
这本是个十万字左右小短篇哈,原打算年前写完,但目前来看,计划大概无法实现了……
下卷过几天开始更,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收尾,也得抓紧时间存些稿子,因为这本感情流,有点吃状态,码字速度比较慢,经常需要删改;此外,毕业季,需要撰写硕士大论文,导师二月初要初稿,还要准备两个面试,每天只能从五点多到七点多,码字两个小时左右,存稿如果太少,产出很可能赶不上发表。
我的三次元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这本书点击的留存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我上一本真的凉到透顶,三十多万字完结了的评论数还不如这本目前的多。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我尽量尽我所能收好尾,好好完结步择清和路明知的故事。
再次,感谢各位[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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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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