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空间依然阴暗,清泠泠月光勉强拉高几分室内可见度。以曲颂的视力,原本不应该看得清楚门上的那幅画,可当视线转移过去时,画上的少女模样却十分清晰地出现在脑海。
眼睛看不清什么,脑中清晰得不得了,甚至就连转开视线之后,少女的每一帧微表情也都源源不断地浮现在脑海。
那声音没说话了,弯起含水的双眼,里面的光点有些暗淡。
“……”曲颂,“怎么事儿?”
她上前再次尝试拉门,掌心都印出门把上的花纹了,门还是一动不动。
“好吧,看来我们得跟它玩。”
话一说完,脑中的少女瞬间咧开了嘴角,配合上怎样都不会移动的头部,非常怪异。
那声音在这句话之后再次响起,只不过比起前两句更加尖锐,语气兴奋笑声活跃,“太好了!要玩什么呀玩什么呀?”
这一声给犹烁震得脑瓜仁都疼,不禁往后退了退。
“好多声音。”
他喃喃。
“很多?”曲颂扒拉扒拉耳朵,“哪有?”
“你耳朵有问题吗?”犹烁投去不解的目光,冲那幅画挥挥手,“不好意思同学,能不能再说句话?”
那声音真的又开口了,应该是觉得有趣,笑了两声。
“听见了?”犹烁肯定道,“不止一道声音,五十人左右。”
曲颂摇摇头,理直气壮,“我只能听见一个声儿。”
“还好你耳朵厉害,不会出错。”她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条消息,“所以才会听不出来性别和年龄……”
“现在怎么办?我更倾向就是门上这画出的声,跟它玩游戏?”
犹烁皱眉,眼中神色认真了些,“耽误时间。我翻窗。”
曲颂过去窗边看了一眼二楼的高度,想到了其它可能性,“万一走一半又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呢?”
犹烁救人心切,差点就把这方面的问题抛之脑后了。
眼看人沉思下来,曲颂抱着胸,开玩笑地说道,“咱两条路都试试,你跳窗户出去,我陪这位女同学玩游戏。”
犹烁眉头越皱越紧,“他现在很危险……”
“谁不知道,”曲颂道出明确事实,“咱俩现在也很危险。”
交流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那道声音等不及了,带了点好奇的语调响彻屋内。
“你们想救人?”
两人瞬间看向那幅画。
脑中的少女闭了闭眼,“嗯~我知道是谁了。”
“他现在可不太妙。”
它睁开眼嘴角扩出笑容,“但你们可找不到他,没人能找到他。”
“不过你们如果陪我玩,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最近最方便的路线,两秒就可以见到他哦。”
“跟我玩嘛……”
尾音落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玩!”
那声音变得尖细,少女嘴角跟裂开了一样扩出极大的弧度。
“那么,请认真聆听规则。”
……
“我们要开始喽!”
*
熟悉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颜色丝毫影响不了身处其中的两道身影。
柳木息指尖有丝丝缕缕的薄雾往外扩散。
他被禁锢在原地,身体被数十根坚硬的钢筋穿透,黑红色的血水缓慢从身体与钢筋的连接处溢出,粘稠地顺着钢筋往下滑去。
忽略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和游刃有余的站姿,这真是个不得了的可怕画面。
对面那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乐舟的脖子还没好全,那处的伤口此时正被浓厚的黑雾缠绕,黑雾里侧变换为一根根尖锐的小刺,喉咙和下巴每动一次,那些小刺都会毫不留情地扎入伤口。
他被圈着脖子吊起来,属于人类的面孔显现出一片难色,说话时的语气却还是笑嘻嘻的,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两人都杀不了对方。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情况是可预料的。
乐舟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到卓飞宇那边完事,而柳木息则与他相反,需要尽快找到方法离开这里。
后者明显比前者要做的难多了。
这里是属于乐舟的地界,柳木息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墙里面,钢筋和黑暗都能证明这点,估计如果乐舟死了他也就没办法出去了。
乐舟一直没提到这点,从刚才开始言行举止不停歇地在诱导柳木息对这具身体下杀手。
这么长时间过去,乐舟也已经明白柳木息是不可能下死手了,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黑雾内侧小刺又进去一分。
乐舟咳嗽两声,“这具身体现在疼的要命。”
“真可怜。”
“七少,你折磨的可不是我。”他抬起手圈住自己的脖子,将雾气一分分向内里按去,人脸上痛苦的神色与他语气中开朗的笑意形成极大的割裂感。
他带血的指尖指了指憋红了的脸,“是他。”
钢筋在身体里变换形状和角度,刺破内脏穿透血液,强烈的痛楚没有给柳木息带来一丝一毫的急躁。
他冷静地思考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你用活人的身体?”
“没有那么残忍。”乐舟的手腕再次使力,“但我也从没说过这具身体已经死了。”
柳木息敷衍地O嘴,象征性地表达一下应该表达的惊讶,“那他的灵魂呢?寄存在哪里了?”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被关在墙里。
只有身体回到墙中并且在经过同意的情况下,原灵魂才能回到身体内。
就算灵魂不愿回归,“乐舟”应该也可以强制对方回到身体内代替自己承受痛苦。
被利用的可悲人类。
也不对,应该只是个道具了。
“当然就在这里。”乐舟没有丝毫隐瞒,两只手腕被黑雾拽着离开脖颈。
“七少原来是这么好心的人,还在乎人家疼不疼。”
柳木息乜去一眼,“我是怕他疼死了。”
“这你就多虑了。”乐舟没有停顿,一句话直往柳木息心里扎,“不管这身体活的死的,也该换掉了。”
柳木息眉眼一抬,“怀翎?”
“很好猜的吧?”乐舟沉吟状似思索,“虽然用已经残破的身体是有点侮辱我,但是翎翎的脸很好用。”
“七少应该很清楚。”
体内钢筋的变化速度快了些,昭示着它们主人此时情绪的波动。
一根冰冷生锈的细铁穿透平静的心脏。
柳木息面色不改。
这种□□疼痛之前怀翎也不是没让他受过。
应该说在怀翎之前也遭遇过很多次,只不过都记不太清楚了。
柳木息看着那张痛苦的人类脸庞,娃娃脸苍白又扭曲,那双含泪的圆眼中的痛苦不言而喻,连稍微转动一下都是对忍耐力的巨大考验。
他看出来,那双眼中有求死的意思。
眼泪从眼角和眼尾一道道滑下来,有的滑进因窒息张开的口中,有的顺着下巴滴落。
连接不断又冰冷的水滴砸进黑雾中,与雾气融为一体。
但柳木息不能杀他。
他不善良,如果现在将人杀了,他将会被困在这里。
这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柳木息没有心跳,五脏六腑都很安静,不会有多余的声音干扰他的思绪和想法。
他的沉默在乐舟看来,就是被戳中想法之后的无言以对。
乐舟没办法杀死柳木息,他估摸着时间,大脑始终保持着对卓飞宇的侵略。
卓飞宇的意识没有出现不对劲的地方。
一切都顺着计划进行着。
*
十分钟前。
怀翎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办公室待着了。
回头看去,门被好好关着。
他顾不得茫然,察觉到办公室内与往常不同的阴暗。
眯起眼四下看了看,怀翎以为老师还没来,挪着碎步仔细辨认方向,伸手摸索着想要找到灯的开关。
手腕突然一痛,有什么冰凉粘腻的东西掐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到腕骨都被攥得吃痛。
怀翎被吓到了,张了张嘴,声音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身体便被一股力道狠狠推开。
失重感太过强烈,怀翎几乎快要停止呼吸,不知道自己会摔到什么地方的恐惧让他心脏都快要沉下去。
他开始快速思索刚刚在目之所及处有没有看到什么尖锐的东西,要是真不巧磕上去了,会超级疼啊。
心脏紧张得就快要裂开了,时间从来没有被拉得那么长过,脑袋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想了很多。
身体重重摔在某个称不上柔软的物体上,挎在身上的包随着下落砸到怀翎的肚子上,大脑“轰”一声又痛又晕。
怀翎睁开眼,掌心抵住身下物体,好像是沙发。
他屏住呼吸,“谁?”
“老师?”
不远处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好像是静止的状态。
黑暗对于近视的人真是非常不友好,怀翎甚至都看不出来对方是不是在移动。
他指尖不安地掐住掌心,另一只手快速摸了摸包,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
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预感太过强烈,让他都有些呼吸困难,心脏也沉甸甸的。
脑袋好不容易不痛了,怀翎想要站起身子,那人影却突然快速移动。
不过两秒的功夫,再抬起眼时,那人影已经无限放大,靠近到了怀翎都能看清楚的距离。
是他想着的那个人。
卓飞宇的目光很混浊,里面好像罩着一层沙,没有一点晶状体的样子,像是有人把眼珠抠出来塞了两块石头进去。
怀翎不留痕迹地往沙发另一边挪,眼睛紧紧盯着男人的动作。
是卓老师没错,但看上去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这绝对不是要训话的气氛。
还是趁他不注意赶紧跑吧?
大不了明天在人多的地方再挨打,丢脸就丢脸了,总比现在这氛围好。
病情发作,怀翎的心脏和大脑快要不安到裂开,呼吸被强制压轻,又因为太轻导致喘不过气。
不知道又是哪片药的副作用,他现在怕得想钻沙发缝。
是犯病了没错?这种心慌的感觉……
怀翎的手依旧塞在包包里,已经找到了目标,按住那冰凉的东西塞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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