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一样

两人换了一下位置,捧着下巴看的人变成了柳木息。

他看到怀翎低头过了一遍桌上的画具,白净的手指拨弄几下桌面的炭笔,像是在找东西。

“怎么了?”柳木息凑过去看,发现工具一切正常,没有缺少,“在找什么?”

怀翎看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随意挑出一支笔握在手里,对着旁边原来一直在将就的人道,“这支笔有点不太好用。”

“是吗?”柳木息目光往画板上的三棱锥瞥了瞥,示意,“我觉得还挺好用的,几笔就能涂满。”

怀翎:……

那可能是因为这个笔头太粗了?

刚刚怀翎低头找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出来一支稍微尖一点的笔。

笔头都是又粗又钝,圆的都快赶上用完一半的橡皮擦了。

“有小刀吗?”怀翎转头问他,打算把笔削一削,不然就这些笔根本没办法画出利落的画面。

柳木息探身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怀翎没反应过来向后躲,皮肤已经感受到了一阵微凉气息。

温度刚被捕捉到不超过两秒,怀翎便往后躲了一下,再下意识感受,周围就只有暖气了。

直到手里被塞进了什么冰冷的长条形物品,怀翎才低下头去看。

是一把美工刀,刀片崭新的被护在铁皮里,刀身泛着冰凉的冷光。

柳木息刚刚靠近是在拿抽屉里的小刀。

怀翎嘴唇一抿,觉得自己有点惊弓之鸟了。

只是一件小事,怀翎没有再去在意,刀片被推出来,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你会削笔吗?”

这应该是句废话,画画都刚开始学,削笔这种技能大概也还没开始练。

不然为什么笔能粗成这样。

“不会。”柳木息如实答道。

他削过一次,但因为控制不住手劲儿,总是把笔削断,之后就没再试过了。

怀翎将垃圾桶拉到自己面前,指腹沾上了桶边黑黢黢的炭笔灰,染上几条灰色痕迹。

“……好吧。”

没有再说话,怀翎大拇指按住刀边,一下下推着锋利的那侧划过笔芯。

木色的保护层被一片片削下,像面团一样,削的顺滑又趁手,明明是木头做的,看起来却感觉很柔软。

笔芯从根部往外渐渐变长、变细,没过多长时间,便已经被削成了合适的一个指节的长度,而且也不像柳木息自己削的时候那么坑坑洼洼,特别圆滑。

一分钟的时间还不到,一支原先粗钝的炭笔便脱胎换骨了,变得细长又尖锐。

柳木息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接过那把已经被怀翎捂热了的刀,从桌上随便拿起一支笔,握住刀柄冲着面前的垃圾桶,开始削笔。

“你小心……”不要削到手。

一句话还没说完,对方的手才挥一下。

笔断了。

……

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十秒,笔头空洞洞的了。

“……”看着定住的人,怀翎眨眨眼,“可能是力气有点大了?”

他拿在手里的是支软炭,特别难削的那种,力气稍微大一点,就很容易断。

怀翎刚开始削的时候也弄断了不少支。

他从桌上又拿了一支会好试手一点的硬炭。

硬炭的外面那层木屑,比起中炭和软炭来说,要硬很多,也难削很多。

怀翎被卡到过很多次,还因此不小心划到过几次手指。

他原本以为柳木息至少会削得艰涩一点,谁知道对方一刀下去。

又断了。

实话说,这是怀翎见过的第一个一刀就把硬炭削断了的人。

要知道,硬炭可是连从桌上摔到地上,都轻易摔不断的。

“……”好吧。

“你下午放学可以在一楼买削笔器。”

怀翎露出了点笑意,原本平淡的语调带上起伏,搭配音色像是平静清澈的泉水起了波澜。

柳木息放弃继续,从老师的示范桌抽屉里抽了张湿纸巾擦手。

“你用削笔器吗?”他细细擦干净自己的手,垂下的睫毛遮住眼中神色,随口问。

“不用。”

怀翎就指望着上课不想画的时候可以手动削笔开小差呢。

“我不知道哪个牌子的好用些,你下午放学有没有时间?”

柳木息将纸巾扔掉,向对面的少年发出邀请。

对于这番话,怀翎没有怀疑。

毕竟才刚开始学,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挑了个杂牌,用几次就削不了了,还怪惨的。

他之前听老师说过,有一个牌子是专门做削笔器的,削起来顺手又好用。

但怀翎不记得名字了,只想得起来款式和形状。

他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应下。

柳木息眼尾弯了弯。

两人接下来没有再继续干其它的事,围绕着三棱锥的话题开始了。

这副画错的地方太多,但怀翎又不能重新画一张,只得找到几处重灾区进行修改。

凌乱的线条他没怎么管,只是把形体修了修,角度不对的线条擦掉重新拉,投影和黑白灰的变化找得准确了些。

一幅画如果拿橡皮擦过很多次,那么后续就再也擦不干净了,会留下一大坨脏污。

但柳木息明显是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没怎么涂过,省了怀翎拿橡皮可劲儿擦的功夫,稍稍滑两下就干净了。

到下午上课开始的一小段时间内,柳木息看着自己的画面进行了一个质的飞跃。

明明怀翎也没有改太多的地方,但看起来确实是比之前顺眼了很多。

柳木息凑近看改过的地方,那里的线条笔直流畅,细腻清晰,跟周边的部分简直不在同一个世界。

一个形状极其标准的三棱锥立在画纸中,已然比先前增加了不少立体度。

怀翎是第一次给人改画,业务还不太熟练,这么简单基础的几何体也斟酌着改了半个多小时。

一支尖头笔画到最后,都有些钝了。

但柳木息发现,他拿着钝头的笔排出来的线条也很细,线与线之间的距离像是拿尺子量过一样,正正好好,看着干净又舒适。

等改完了画,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多分钟,其他同学一个都还没来。

“我出去洗个手……”

刚想站起身,手背就被什么湿湿凉凉的东西碰了下。

扭过头,入眼是夹着纸巾的两只修长手指。

手指的主人将纸巾往他手边送了送,“用这个吧。”

怀翎伸手接过,露出腕骨处闪眼的银镯。

他的外套在画到一半的时候,就因为屋里太热脱下来了,被柳木息主动接过抱在怀里。

没了外面高领的厚棉袄,只穿着一件圆领的针织衫,暖白色的修长脖颈暴露在灯光下,镯子也从宽大的袖口滑了出来。

手镯的光辉在柳木息的黑眸中短暂闪过一秒。

“谢谢。”因为刚才太久没说话,语调没变,声音却不似之前清浅,带了点软乎的感觉。

都要被空调的暖风吹化了。

两人坐在相邻的两个位置,距离挺近的,他目光不动声色的聚焦在怀翎那张脸蛋上。

十几岁的年龄,因为不爱出门不晒太阳,也没有熬夜通宵的通病,怀翎的皮肤白腻,此时被热气熏得有点红了。

眉毛很浓但不粗,瞳孔黑圆,眼尾下垂,鼻梁高直,嘴唇饱满,但颜色饱和度不高,淡淡的一层粉。头发很黑,有些长,再长长都能扎起来了。

感觉没什么攻击力。

柳木息觉得,怀翎跟他记忆中的模样一样,长相并没有变,只是气质不同。

他记忆里的怀翎,是冷冽孤僻的,而眼前这个却清润温柔。

怀翎用纸巾将手细细地擦干净,指甲缝隙和指间又认真擦了几遍。

擦完,他举起还带着水意的双手放到自己眼前,正正反反地检查了一遍。

没有洗过手,但还是很有仪式感的从包里掏出了护手霜。

他挤出一个鼓鼓的圆形,均匀的涂抹开来。

柳木息嗅到了甜香气。

好像不知名花香伴着浅浅奶味,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一点儿都不会腻人。

他看向怀翎交叉的双手,十指白皙,指尖粉红,指节其实并不算长,但胜在骨肉匀称,长得又直,关节处的颜色也浅浅的。

很漂亮的一双手,跟人很配。

怀翎发现旁边的人一直在看,睫毛闪了一下,问道,“你要抹吗?”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也在他手背上挤了一点。

柳木息的皮肤其实也很白。

但不是怀翎那种有温度的粉白,而是一种近乎冷调的苍白,透不出一丝血的颜色来,显得阴暗僵硬,凸现在薄薄皮肤上的青色血管都透露出一丝病态。

怀翎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指节都染上了点凉意。

柳木息微微低头,轻缓地将淡黄色的膏体抹开,但显然不像怀翎抹的那样细致,只是草草匀开来。

空气之中的香甜味道又浓了一层。

“啊。”怀翎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起来,“待会儿就要上课了。”

言下之意,现在抹了也没什么用,一上课手还要脏,抹了护手霜会更沾灰,不一会儿又得洗掉。

柳木息没理解到他的意思,以为是他想要回班了。

毕竟现在距离上课,时间只有个位数了。

怀翎出了普二,身上猛的一冷,在屋内聚集到身上的热意瞬间消散,被冷气吃掉。

他连忙快走几步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发现班里已经来了几个人了,空调不知道开了有多久,屋内暖气积攒得满满。

回到位置上坐好,怀翎开始准备上课。

而另一边。

柳木息对着面前的三棱锥又挥了几笔,锦上添灰之后,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好像是拉链划过地板的声音。

低头一看。

怀翎的棉服还待在他的腿上,一小半已经滑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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