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兽沿着瑰宝殿的方向,驰骋在魔界上空。
齐悦撑着脑袋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赵芳若。
和众人一样的疑惑,秦桀为什么喜欢她呢?
齐悦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是漂亮的,眉如远山含黛,眼如清丽春波,纤细白皙,看似弱柳扶风,但和她对视时,对方眼中虽略有不安,却并不显慌张,这女人身上有一股柔和似水的力量。
秦桀喜欢温柔的女子?
齐悦打量人的眼神太过放肆而热烈,赵芳若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干脆问道:“你,看,看什么?”
齐悦咧嘴笑了一下,肯定道:“你很漂亮。”
赵芳若:“......”
对方夸赞人的语气轻描淡写,话语简单直白,俨然一副懒于修饰,只是称述事实的模样。
赵芳若心情不自觉地飞跃,如同窗外飘过的白云,眨了眨眼道:“谢谢。”
下一秒,齐悦两只手托着下巴,歪头疑惑中带着思考道:“你很漂亮,可是你也很弱。秦桀自己说过,他不喜欢弱者,可他为什么喜欢你呢?”
人就在眼前,索性直接问好了。
赵芳若:“......”
这似乎不是她们可以畅聊的话题吧?赵芳若张了张嘴,最终将自己的结巴变成了哑巴,靠在车壁上看窗外的飞鸟和白云。
齐悦只是突发奇想,随口一问,今日心情尚可,也无意深究,只要秦桀是真的喜欢这位小结巴就行。
对窗外看腻的风景没什么兴趣,她索性倚靠着软榻闭目养神。
赵芳若眼角余光见她没有注视自己,于是把头转了回来。从对方精致的眉眼往下,她不自觉垂眸。
这人才是,动静皆宜,美得张扬而热烈,连灵魂都似乎散发着漂亮的气息。
她是秦桀在魔界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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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回鹿中殿是一句显而易见的谎言。
齐悦将人带回了自己的瑰宝殿,安置在离寝殿不远的院子里。像抢了仇人的猫,仇人固然可恶,但耗费时间在猫身上却是浪费,关着等它的主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来求她就是了。
两天的时间,齐悦去了一趟泣幽林,手下那帮好战的家伙听闻她终于不继续在人界潜伏装孙子,个个开始拍桌子兴奋起来。
临近傍晚,她坐在石桌后,看着下方热闹的宴饮,心情很是不错。
朱凰从屏风后绕出,弯腰低声道:“少主,罗刹殿传信过来了。”
这么快?
齐悦精神一振,放下酒杯,侧身询问:“如何?”
“殿内我们的人暂时渗不进去,但全尾亲眼所见,少尊主的座驾吞云兽已经越过东海,去往妖界。”
“比坤那老家伙的消息传得还挺快,莫不是狠告了我一状?”
倒是正和她意。
齐悦端起桌上酒樽,一口饮尽最后那半杯果酒,泣幽林内生长的一种红通通的蛇果,用来酿酒,清香扑鼻,口感微酸,她很喜欢。
搁下杯子,她站了起来,头上火红的珠花和艳丽的裙摆微荡。
虎威坐在她的左下方划拳划得正欢,见状跟着站了起来,仿佛一座山拔地而起,他粗着嗓门儿道:“少主要走了?”
齐悦点头:“嗯,吩咐你的事情记好,另外明日午后派两个会化形的天魔,直接叫他们来瑰宝殿。具体要求我晚间传信与你。”
虎威神色一正:“是!”
旁边一个头发又绿又直,唇色也仿佛淬了毒的男人凑过脑袋嬉笑道:“会化形的天魔?少主何必舍近求远,我今晚就可以跟你回去啊!”
好似做鬼的脸,凑在眼前着实不堪入目。
齐悦站在石台上,食指伸出,化成一根利爪点在青刺的脖颈,嫌弃道:“收好你这颗菜绿的脑袋!”
青刺悻悻地缩回头。
紫瞳兽正乖乖等待着主人,它左边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水,右边脑袋四处打量观看,中间脑袋对周围那些不如自己威武漂亮的牛马扬起了高傲的头颅。
齐悦上车后说道:“回瑰宝殿。”
秦桀要来了,该去看看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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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瑰宝殿是魔宫最耀眼的地方,假山碧湖,拱桥飞泉都闪烁着亮眼的光芒。
仿造人族推崇的建筑,本该肃然大气,但殿内少言的侍者,他们行走时无声无息的脚步,还有隐约环绕周身的浊雾,为殿内添上了丝丝诡异的气息。
齐悦走进隔壁院子,便看到那片花了大价钱造的红栏拱桥上,赵芳若正在喂池里的游鱼。
纤弱的美人蹙着眉头,盯着湖里懒散的鱼儿若有所思。
它们为什么不吃呢?
齐悦坐到了池边的凉亭里,眼神看向那边示意,“把人叫过来。”
朱凰过去叫人了。
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虽可以短暂辟谷,但也不可水米不进。何况,美食不是酷刑,而是享受,若非必要,少有生灵会拒绝进食。
桌上的早膳琳琅满目,赵芳若吃饭的样子也很是赏心悦目。
也不知待会儿这人还能不能这般镇定,齐悦的右拳轻敲了两下桌子,抛出一个令人心绪起伏的消息,“吃得这般高兴,莫非知道秦桀今日要来接你了?”
赵芳若惊讶地抬起头,摇摇脑袋表示否定。
齐悦兴致上来,身子微微前倾,继续问:“你和秦桀是怎么认识的?”
赵芳若怔了一下,目光涣散一瞬,好似回忆起什么,随后低眉抿唇不语。
齐悦皱眉再问:“你说在他心里,你和冠陀花谁更重要?”无论谁更重要,今日这场交易她都不会是输家。
赵芳若默默吃东西,连头都没抬。
齐悦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坐直身子,隔着桌子语气淡淡道:“舌头既然没用,不妨割了喂鱼吧,嗯?”
对方的表情不似作假,赵芳若面色瞬间惨白,赶忙口中含糊道:“不,不知道。”
敷衍和模棱两可从来都不是齐悦满意的结果,她正待发作,侍者来到了亭边,“少主,少尊主来访。”
一字之差的两个称谓摆在一起,着实令人不快。
齐悦皱眉看了看赵芳若带上喜意的脸,“正好,给我请到正殿!”
“是!”
人与物,孰轻孰重,马上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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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自从秦桀常常来往于妖魔二界后,齐悦和这位兄长就很少见面了。偶尔有场合不可避免,比如每年的祭天大典上,他们身后也会围着一堆人。
像今天这般安静的场合,又是在她的瑰宝殿,齐悦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秦桀真的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秦桀了。
收复魔界之前,魔尊之子是一员猛将,但比起现在众人敬服的少尊主,那时候的秦桀更像是一把冷冽的刀。
他会有条不紊地办好强耳吩咐的每一件事,但私下里,他似乎对金钱,名利这一切都没有**。
作为统领,在每一场庆功宴上,他不会扫魔将们的兴,却也不会同别人一样陷入狂欢。齐悦一同参加的场合中,她总是看到他自斟自饮,眸中带着醉意,独自坐在上首观看着下面的热闹和荒唐。
从不沉迷美色,从不拉帮结派,活像一位断了七情六欲的肃目金刚。
齐悦暗自观察过很多遍,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齐悦好战,从几乎记不清的少女时期开始,她的愿望和乐趣就是不断地挑衅和击败这位兄长,这位强大的兄长。
可是秦桀不愿和她打。
年少时她还常常去挑衅,那时候学艺尚且不精,秦桀只会无可奈何地接招,不会主动攻击。
看不起谁呢?齐悦是越挫越勇的,
后来开始征战,大家都忙,她就没有主动去讨嫌了,毕竟主将斗殴传下去实在不像话。
但她没有改掉观察兄长的习惯。可观察来观察去,秦桀永远都是那副生人勿近,拽得要死的样子,齐悦到后期都懒得去看这个无聊的哥哥了。
如今,兄妹二人谁更强倒真是个问题。
这便是齐悦记忆里的秦桀,一个强大的,无趣的人。就像三餐中的稻米,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但吃着看着都很无聊。
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齐悦不知道,只是妖界破开后的那些年里,只听吩咐从不主动争夺的秦桀开始逐渐给她添堵,然后自二百年前那件事后,他们就水火不容了。
但无疑,这个变了的秦桀令她感到愤怒的同时,也感到血液加速流动的兴奋。
他开始步步为营,他开始争权夺利,他波澜不惊的面孔后竟隐藏着夺取尊主之位的野心。
如今为了一位姬妾,秦桀竟然真的来了她的瑰宝殿,难不成这位兄长如今还成了一个大情种?
有趣,真是有趣。
桌上的膳食被全部撤下,齐悦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想起从前。
不觉间吹来一阵猛烈的清风,四周树木的枝条齐齐摇动,亭上的惊鸟铃叮当作响,月洞门口,秦桀踩着碎地的铃声跨步而来。
少见的带有压迫性的男性身影,打破了瑰宝殿往来的和谐。
齐悦脑中想着从前,风起铃响时她下意识偏头,在寻找彼此身影的过程中他们的视线先在绿树山石间相碰,直勾勾的对视,无形的较量,没有人闪躲。
秦桀面无表情,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齐悦坐得纹丝不动,笑得春暖花开。
她叙旧般开口:“兄长来了,快来坐啊!嫂嫂等你好几天了!”
少尊主本来就不喜欢笑,现在更是笑不出来。
旁边,早就坐立不安地赵芳若见到来人后开心地站起,还没迈出一步,旁边的朱凰便猛地给了她一手刀。
秦桀脚步微滞。
不远处有一水榭,朱凰将人放到了其中的美人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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