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黎书就无法淡定了。
心也被惊得砰砰直跳。
恰巧这时隔壁的围观人群也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众人像受了什么惊吓，神色慌张地四处逃散。
黎书悚然一惊，便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然后就看到刚刚还跪在地上磕头的男人，不知怎地，突然跳起来，二话不说便奔向一旁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女生。并将其一脚踹倒，然后在女孩不明所以又震惊的叫骂声中，扑上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我让你跟榜一大哥睡觉！我让你给我带绿帽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急促地喘息着，牙关紧咬，面目狰狞，手背上也青筋暴起，一看就是真掐。
刚逃散开的众人一看也慌了，眼看女孩已经被掐得翻白眼了，忙上前想拉开他，有脾气急的，还动上了家伙——用手里的雨伞打那男的背，希望借此让他停手。
然而一切的阻止手段都是徒劳，男人就跟疯了似的，只死死掐住女生不撒手。幸好之前就有人报了警，警察这时候正好赶到，好几人合力才将他从女孩身上扯了下来。
可既便如此，那男的还拧着头，拼命地的伸手想去掐女生，双眼也因用力过猛而充血通红。直到其中某位警察实在看不下去，用电击/枪电了他一下，那男的才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
黎书站在远处默默看着，神色也越来越惶遽。
因为他分明在那男的的身上，也看到如梁晓桐同样的黑雾。
只不过比梁晓桐身上的要稀薄得多，虚虚缈缈的，倒像是汽车喷出的尾气，要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而且那些黑雾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男的开始发疯后——不，是先有的黑雾，男的才发得疯！
搞清楚这个因果关系后，黎书更加心惊。
那是不是也表示，梁晓桐身上的黑雾，也并不是非得一直在她身上？
还有刚才男人那癫狂，非得掐死女孩的模样——
他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拨了冯士勇的号。
之前因为研学，学校特意让每个学生都记了作为总领队的冯校长的手机号。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冯士勇疲惫又带着丝疑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哪位？”
黎书快速说道：“我是黎书，你现在在哪儿？”
冯士勇被他问得一呆，半晌才道：“我在省里医院，你……找我有事？”
黎书：“林洛洛也在吧？她现在怎么样？”
冯士勇显然没想到他还会关心林洛洛，但还是如实说道：“已经出了ICU了，她的情况还好点，断臂虽然没接上，命至少保住了。麻烦的是林昌海，听医生说全身多处骨折，还伤了脑子，想治好是不可能了，最好的结果也是植物人……”
黎书不得不打断他：“我是问现在！现在林洛洛怎么样？”
冯士勇不解：“现在？什么现在？”
黎书又不能直接告诉他原因，便直接了当道：“你现在去她的病房看看，看她现在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说的既果断又坚决，哪怕冯士勇心里还有疑惑，但想到昨晚黎书把梁晓桐和严樵震飞那一幕，还是立马照办。
很快，他就来到林洛洛的病房，气喘吁吁道：“林洛洛这边没什么异常，现在在病床上躺着，她妈妈正守着她。”
黎书一下沉默了。
难道他的判断错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响雷声，隐隐约约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黎书心中一颤，倏地抬起头。
就见遥远的天边，只剩一线的夕阳正被铺天盖地的阴云逐渐淹没，跟之前在龙景山看到的一样重重乌云，正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携着如龙蛇般游走的闪电，滚滚而至。
黎书的脸色倏然变了，正握着手机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看来他的判断并没有错，只是猜错了对象！
他嗓子发紧地对电话那头的冯士勇道：“冯校长，麻烦你帮我查一下汪嘉琪和孙昕欣的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要快！”
冯士勇虽然仍是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了：“好，你稍等下。”
随即便给汪嘉琪和王嘉玥的班主任打去了电话。
隔壁的闹剧也已近入尾声，男人昏倒后，警察叫来了救护车，将男人和已被掐得泗涕横流的女孩全都拉走了，围观人群也逐渐散去——
虽然才过了几分钟，黎书却度秒如年，他焦急地看着天上越压越近的阴云，差不多每隔半分钟就看一次手机。
终于，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冯主任的电话回过来了。
黎书立马接起，冯士勇也没别的废话，快速报了两个地址，又将两人的联系电话发到了他手机上。
更为贴心的，他不光发了汪嘉琪和孙昕欣的手机号，还发了她们父母的。
黎书也很快开始拨打电话，第一个打了孙昕欣的没人接，他又紧接着打孙昕欣父母的，这回接了，孙昕欣妈妈说：“你找小欣呀，她不在。”
黎书一凛，急忙问：“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孙昕欣妈妈：“她去朋友家玩了，她们班的汪嘉琪约她……”
黎书挂了电话，撒腿狂奔。
家里帮忙干活的荣姐之前一直在忙，隐隐看到门口站着个人像是黎书，正疑惑他都到家了为什么不进来，刚想出去看看，结果一推门就看到他跟阵风似的跑了。
荣姐只来得及喊了一嗓子：“小书，你干嘛去？”
黎书即便听到荣姐的叫喊也没功夫回答她，他现在只一心想往汪嘉琪家所在的城东赶，生怕晚一步就只能看到满地残尸血流成河的画面。
他以最快的速度拦到一辆出租车，报了汪嘉琪家的地址。
还不忘嘱咐了一句：“我赶时间，麻烦师傅快一点。”
司机也给力，愣是在晚高峰的车流中杀出一条血路，载着他一路往城东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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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东的名仕豪庭小区。
作为号称平安城独一无二，仅次于别墅的高端小区，这房子当年在建的时候就引发了不少争议。
主要还是当地村民的安置问题。
原本根据规划，小区将囊括整个荣华村在内的6平方公里的土地，分四期完成。然而在后来的建设中，不知怎地改成了三期，原小区面积也由6平方公里缩减至4平方公里。
这一决定导致的最直观的结果就是，荣华村被一分为二。
一半高楼大厦环境优美，另一半则陈旧破败脏乱不堪。
仿佛画了半面妆的妖怪。
既对比鲜明又现实讽刺。
此时汪嘉琪和孙昕欣便躲在汪嘉琪家位于32层，窗明几净精装修的安置房里，看着外面重重压过来的阴云正瑟瑟发抖。
原来她俩在亲眼见证了林洛洛的惨状后，也吓坏了，虽然梁晓桐后来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但有句话叫心里有鬼，看啥都慌。于是两人回来后，便第一时间约好共同面对，抱团取暖。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心里没那么害怕。
之前倒也好，汪嘉琪还给孙昕欣点了外卖，两人吃完了就在汪嘉琪的房间里打起了游戏。
可也就在刚刚，两人也听到了雷声和看到了外面气势汹汹压过来的阴云。
本就惶恐不安的二人自然吓得够呛，抱着胳膊躲在墙角，孙昕欣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舌头直打颤，“怎么办？一定是梁晓桐又回来了！她会把我们两个都杀了，我不想死唔唔唔……”
汪嘉琪也满脸惧色，她当然也忘不了林洛洛被硬生生扯掉胳膊时的样子……
咦！光是想想就膀子疼。
她神色惶遽地想了想，突然站起身，“我有办法！”
说完扭头就走。
孙昕欣连忙跟上，“什么办法？你要去哪儿？”
汪嘉琪咔哒一声拉开门：“跟我走就行。”
两人进了电梯一路往下，最后又出了小区。
“咱们到底去哪儿？”孙昕欣又惊又怕，手心里也满满的全是汗。
“那里！”汪嘉琪指了指小区对面隐在昏暗和树影后的大片旧屋。
旁边的马路边，竖着个巨大的铁架子，上面赫然写着“荣华村”三个字。
孙昕欣的神情更不安了，“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汪嘉琪还是那句：“你跟我走就行。”
随后就径自进了村。
比起名仕豪庭的高楼大厦，这一半的荣华村，简直就像是一座巨型垃圾场。
道路破损，污水横流，房子也大都是低矮的平房，走进去的时候，孙昕欣一直翘着脚后跟，生怕弄脏她价值不菲的新鞋。
汪嘉琪却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只是看到那些垃圾和污水时，还是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咱们到底去哪儿？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孙昕欣鲜见地对汪嘉琪用了质问的语气。
汪嘉琪此时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直接忽略掉了，直到在村子最边上一家看起来最旧也最破败的房子前停下来，她才指着屋里对孙昕欣道：“这就是梁晓桐的家。”
孙昕欣一下怔住了，神情几经变化，最终露出了个带鄙夷又一言难尽的表情，捂着鼻子问：“那咱们来她家干什么？她这会儿又不可能在家！而且现在咱们躲她还来不及呢。”
汪嘉琪没说话，径自进了屋，然后对着屋里那个正蹲在地上，将刚捡拾回来的废旧纸盒和塑料瓶往袋子里装的老太太大声喊道：“奶奶，你还要瓶子吗？”
她嘴里喊着奶奶，可眼神里却无半分尊重之意，只有满满的厌嫌。
老太太似乎有些耳背，眼神也不大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缓慢地转过头，看着汪嘉琪：“你说啥？”
汪嘉琪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加大了音量：“我是问你还要瓶子吗？我家里还有好多，我不要钱，全都送给你！”
孙昕欣眉心一跳，她似乎知道汪嘉琪想干什么了。
老太太却瞬间高兴起来，扶着旁边的柱子站起身，“真的假的？你没骗我？真不要钱白送给我？”
汪嘉琪继续喊：“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你现在就跟我去家里拿，我全给你。”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顿时都笑开了花，赶忙胡乱翻找起来，“那你等等，我找个袋子。”
边找还边问：“你有多少瓶子？我该拿个多大的袋子？”
汪嘉琪面不改色：“多着呢，越大越好。”
老太太更高兴了，最后真找了个巨大无比的蛇皮袋，看样子是好几个肥料袋子缝在一起的，拿在手里跟汪嘉琪说：“走吧，姑娘你真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将来都有好报。”
随后就乐呵呵地跟汪嘉琪走了。
孙昕欣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满脸笑意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听着她忙不迭地说着感谢的话，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但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和排斥。
但她并没有出言阻止，只是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就跟以前每次林洛洛和汪嘉琪欺负梁晓桐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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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因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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