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雾

嗯?!

当看到黑雾的瞬间,黎书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睛。

黑雾还在!

且一看就不是山火或者普通燃烧形成的浓烟。

因为没有谁家的烟是如龙蛇般到处游走且张牙舞爪的。

黎书倏然坐直身子,脸上也鲜见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严樵刚才上车的时候又觍着脸坐在了黎书旁边的坐位,所以黎书这一在别人看来并不算多明显的变化也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第一时间便扭过头问:“怎么了?”

见黎书一直看着窗外,他还伸长脖子也朝龙景山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黎书回头看了他一眼。

原本,要搁他平常的脾气,在这种情形下,是不大会理严樵的。可严樵刚才的询问让他突然产生了一个令他全身的毛孔都忍不住炸开的猜想。

他指着车窗外仍在升腾着黑雾的龙景山,问严樵:“你能看到那里冒出的烟吗?”

严樵一脸茫然:“啊?烟?哪儿有烟?着火了吗?”

黎书:“……”

他这一瞬间的恐惧,简直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严樵还在到处乱看:“不是黎哥,你说哪里有烟?在哪儿呢?”

甚至也惊动了周围其他同学,前后均探过来好几个脑袋:“我靠严樵你干嘛呢?”

“就是,你又怎么了?抽什么疯?”

严樵:“黎哥刚说有烟,我正找呢。”

“啥?烟!哪儿呢哪儿呢?”

“不会车底着火了吧?!”

这一嗓子一出,不光周围,整个车厢都乱了,学生们全都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到处乱找,“哪里哪里?哪儿着火了?”

而恐慌一旦蔓延开,想强按是按不住的,最后没办法,司机只好把车停在路边,让所有学生都下来,自己打着手电筒趴在车底下把整个车底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任何着火的迹象后,这才又把所有学生又重新请上了车。

只是这一番折腾,司机也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问众人:“是谁刚才说的着火了?”

众学生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严樵。

严樵:“……??”

严樵:“……!!!!”

他刚想为自己鸣冤,就被终于找到撒气对象的司机指着鼻子道:“我说你这同学!没事找事是吧?着火那是能随便说的吗?你这轻点叫恶作剧,可要往重了说,那叫寻衅滋事!是犯法的!也就是我处理及时,大家伙只是虚惊一场,要真出个什么事,有人吓得跳窗什么的……你能担得了这个责任吗你?!”

严樵:“……”

他抠着手指左思右想,既不舍得把黎书拉出来垫背,也找不到第一个喊着火的人,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认了这个罪。

他顶着张比窦娥还冤的脸,朝司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司机这才作罢,学生们也各归各位,大巴车又徐徐往前行驶,黎书看着虽坐回座位却仍满脸写着委屈的严樵,可能于心不忍,思量再三,还是从书包里摸出几个巧克力球塞进了他手里。

“吃吧。”既便这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依然是冷冷淡淡的。

严樵却一下就被治愈了,像八辈子没吃过巧克力一样,嘿嘿笑着剥开一个,迫不及待地扔进了嘴里。

“原来你喜欢吃巧克力呀,我还以为你跟我爸一样,啥零食都不吃呢。”

黎书:“……”

还别说,他还真什么零食都不喜欢吃。

书包里唯一的这几个巧克力球,还是荣姐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硬塞给他的,说万一爬山的时候要是饿了,让他垫肚子用的。

但在黎书的世界里,至少这十七年来,还从来就没有出现“万一”这两个字,自然也就没用上。

不过当然,他这次也依然不会把这些告诉严樵,只会像以前那样以沉默来应对。好在严樵也已经习惯了,见他不回应,又立马找别的话头。

“哎对了黎哥,你刚才……”他怕别人听到,还贴心的故意压低了声音:“你刚才说的烟是怎么回事?”

黎书微微抬了下眼睫,很快又垂了下去。

“没什么,可能看错了。”

严樵:“……”

尽管个答案很难接受,但——

“行吧,你说看错就看错了吧。”严樵扭正身子坐好,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享受起巧克力带来的甘甜来。

黎书却在他坐好后再次抬起眼睫看向窗外,琥珀色深邃的眼瞳里也难得的流露出了困惑又迷茫的神色。

他当然没跟严樵说真话,他之前非但不是看错了,反而直到他们重新上车离开,龙景山上升腾的黑雾就没散过。

那朝四周张牙舞爪,浓稠的仿佛烟柱的腾腾黑雾,远远看去,仿佛大山长出的触手,在重重阴云和时隐时现的雷电的加持下,更诡异得如同活了一般。

相信只要是个人,看到那样一幕,都不可能做到视若无睹。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包括严樵在内的所有人,其实根本都看不到那些黑雾,只有黎书自己能看到!

想到这儿,黎书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尤其想到养父临终前说的那些话。

以前他都只当是他老人家在开玩笑,尽管被噩梦折磨了那么久,他也以为只是受养父那番话影响,太过紧张导致的心理反射。

可是现在——

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养父那番话的可能性。

黎书就这样带着满腹的心事和愁思,被大巴车载到了他们下榻的宾馆。

他们这次的研学,是由学校组织的年度必选项目。

也就是每年学校都会组织一次,哪个年级去哪里,也都是固定的。

比如他们今年所来的龙景山,其实是去年的高二,也就是今年的高三学长已经来过的。包括住宿的宾馆也是,算是学校的老合作单位。

按说这样的安排,可以一定程度上杜绝意外的发生。想来学校也是打得这个注意才会如此安排,只是没想到——

但也正因为是老合作单位,属包办业务,那有些方面可能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比如他们今晚要住的宾馆,不仅地理位置极其偏僻,离市区八百里远,规模和装修也一言难尽。光是看外表,不少学生就已经开始撇嘴了。

“啧啧啧,瞧这装修,怕是八十年代直接穿过来的吧,什么破玩意?”

“就是啊,学校干嘛安排这种地方?怎么不安排咱们去市区住酒店呀?”

“还能为什么?便宜呗!酒店?想屁吃呢你们。”

“也是,就咱们学校那抠搜样,有得住就烧高香吧,还挑?”

“………………”

众学生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带队老师眼见任务完成,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将所有人邻进宾馆大堂,喊着让各班班委帮忙点一下人数,就跑去宾馆前台找相关人员办理入住去了。

房间也很快分配下来,还不等分到黎书,就听到前面已经分到的同学鬼吼鬼叫地说:“我草!大洗澡堂子,大通铺!这特么的是要干嘛?!”

刚办理完入住的带队老师正好听到,拍了那男生一下,“别瞎说,人家那是温泉!我去年还泡过,很舒服的。”

“那大通铺?”男生拿自己编号为20810的房间号给老师看。

“什么大通铺?”老师白了他一眼:“是十个人一间的大床房!人是多了点……不也没比你们在宿舍时多出几个吗?”

见旁边排着队还没拿到房号的同学们都往这边看,老师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不耐烦地冲那男生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快去找你们自己的房间吧。”

她冲所有人喊:“大家先去找自己的房间把行李什么的都放好,熟悉熟悉环境,但别乱跑,晚饭是六点半,到时都来一楼大堂集合。”

黎书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也没功夫在意所谓的洗澡堂子和大通铺。

直到跟严樵拿着房间号,找到位于三楼他们的房间,他看着不到二十平的房间内,分成两排,相隔仅不到半米,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十张单人床,才终于有些头疼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同居。

严樵似看出了他的窘迫,忙拿自己的房间号跟他换,“要不你睡我那床吧?至少在最里面,还对着窗,清静些。”

黎书没说话,显然默认了。

之后便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这次的研学旅行,统共就三天,所以大家带的东西也都限,基本上也就一个书包,几件换洗衣物,随便收拾一下也就完了。

再然后不少学生便左邻右舍的串门闲逛兼熟悉环境,黎书因为没有到处闲逛的心情,就留在房间看书。

严樵见他不去,就也留在房间陪他,两人都坐在自己床上,一个玩手机,一个装模作样的看书,结果看着看着,居然都睡着了。

直到,被一阵冷风吹得惊醒过来。

先醒过来的是黎书,他倏地睁开眼睛,因为床直接对着窗口的关系,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窗外。

外面的天空还是阴云密布,闪电也依旧躲在厚重的云层后时隐时现,雨也依然没下下来。但莫名的,黎书感觉跟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但不一样在那里,他又说不出来。

或许是空气中那种说不出的阴冷感,又或许是随风涌入鼻尖,那丝淡淡的若有若无又说不出是什么的陈年腐朽味——

又或者,只单纯的是他想多了。

黎书微蹙着眉头坐在床上,对着窗口看了许久,后来严樵也被冻醒了,打着寒噤坐起身,当看到他那副模样,不由问道:“黎哥,你在看什么?”

黎书摇了摇头。

不过不等他那句“没什么”说出口,房间的门便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男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可能没想到屋子里只有黎书和严樵二人,他愣了一瞬,然后故作镇定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林洛洛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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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蛇
连载中酥玖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