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玄天宗，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宋凌说。
燕恒却突然惊醒，他清醒认识到这是让宋凌认清他感情的唯一时机。
许久许久以前，在谢晏未曾点明之前，他以为宋凌是知道。他们之间说过那么多暧昧的话，他说他只有她，她也回应她不会抛弃他。她经常来看他，每次看到他受伤都忧心忡忡关心他。
她教他修炼，教他阵法，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自认为长得也不差，能得到她这般照顾自然是因为她看上了她。只是碍于她家里已有道侣，才会委屈他住在外面。
他虽然确实觉得委屈，但他不在乎。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哪怕只能得到二分之一的她他也甘愿。
他觉得一开始谢晏也是这样以为他和宋凌之间的感情的，要不然，谢晏也不会嫉妒，对他口出恶言几番嘲讽。
可当谢晏跟他道歉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谁家互相喜欢的情侣会疏远有礼，别说拥抱，宋凌连一个主动的暧昧的牵手都没有给过他。
她对他，确实只像是师徒之情。
“不是徒弟对师父的濡慕，也不是第一眼看到的雏鸟情结，我对你的感情，是喜欢。”燕恒握着玉佩，徐徐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他看着宋凌眼里的慌乱和竭力镇定下来的情愫，心中闪过的，却是快意。
这世上，为这段感情担忧、仿徨、不安的不应该是他一个人。
他要留在她身边，哪怕她不接受他的爱，她也要承认他对她刻骨铭心的喜欢。
她不是镇定自若冷若冰霜吗？那他就要她为他慌乱不止。
宋凌只觉得心累，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情境。她只是像明婳对她一样照顾燕恒，燕恒却说他喜欢她？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宋凌说：“你只是认识的人太少，才会把我当你世界的全部。等你在玄天宗认识人的多起来，你便会明白，这世上有很多种感情，不止男女之情一种。”
她要将燕恒的认知扳正。
“不明白的是你，不是我。我说了我对你是喜欢，那就是喜欢。”
药玉再次被递到宋凌面前。燕恒：“我不需要你的接受，只需要你的承认。如果你连我喜欢你这件事都不愿意承认的话，玉佩你就拿回去。”
宋凌心猛地抽动了一下。他是吃定她不可能放他走，才这般威胁她？
燕恒并没有她以为的心思，他连自己是分神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威胁宋凌。
他只是在请求宋凌，请求宋凌给他一个选择。
宋凌握紧药玉，想抽回它，又忍住。她怕她一抽回来，燕恒就跑了。燕恒是化神中期，又被她教导过无数玄天宗法术。他若跑了，那她想再找回他，没那么容易。
若只是元神跑了，也没什么大事。毕竟从燕恒从谢晏元神分离那天算起，都七年过去了。七年，不管是燕恒还是谢晏本体，都没出什么大问题。
只是，若是这个秘密被邪修或其他门派发现，燕恒还恰巧被他们抓住，宋凌就不敢确保事情能平安发展下去。
眼下正值仙主审核中洲各大门派之际，宋凌不想有意外发生。谢晏不仅是洛华仙尊的徒弟，也是她师尊的师侄；谢晏的仙尊之位不仅是他的仙尊之位，也是紫微峰和玄天宗的仙尊之位。
她还是想劝燕恒回归正途。
“我已经有谢晏了，哪怕我和他关系不好，我也不会喜欢其他人。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我知道。”燕恒看着她，“所以我没想过你会接受我，我只要你承认，承认我喜欢你。”
“这样做有意义吗？”
“没有吗？”燕恒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问道，“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拒绝？”
宋凌陷入冗长的沉默。
她一生只接受过两次正经的告白，一次是景明，一次就是燕恒。
在景明悉数谢晏罪状后，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控诉对景明品行的质疑，景明立即羞愧到弃权逃脱。她说不想他们再见面，景明就乖乖不轻易来见她。
为什么燕恒做不到？
为什么在她表达她有道侣没办法接受后，他还是坚持他喜欢她，甚至要她承认她喜欢他？
宋凌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太陌生了。
陌生到让她有种只要她接受，事情就朝着不可控方向发展的感觉。
她人生的马车，一直按照她预想的道路前行，哪怕镜月拒绝了她，哪怕她似乎招惹上仙主，但它依旧直直朝前前进着。
直到燕恒这句话开口。
“你不应该喜欢我的。”哪怕他是她道侣的分神。
“为什么？”燕恒此时也冷静下来，慢条斯理地追问。
为什么？宋凌抬眼看他，心中迷惑，这还用问吗？她冷静，她无趣，她笨嘴拙舌，她心中只有枯燥乏味的剑谱。景明喜欢她，她还能理解，因为他们都是那种无趣的人，除去师门的光环什么也没剩下。可燕恒，他为什么喜欢她？
“你应该喜欢年轻俏皮的姑娘，而不是枯燥沉闷的妇人；你应该喜欢两心相通的良人，而不是不喜欢你的女人……”
“我应该喜欢别人，而不应该喜欢你。”燕恒打断她的话，“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宋凌沉默。
“可我就是喜欢你。”燕恒说。
迎着他灼热的目光，许久，宋凌道：“你疯了。”
“是，我疯了。”燕恒盯着她问道，“所以，你敢承认，我确实是喜欢你吗？”
……
“我师尊曾经跟我说过，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能拥有强大的剑法。”明昭看着楼下已经空空如也的街道拐角，像是和人诉说般，“可是，有这么一个人。她优柔寡断，内心脆弱，小时候遇到事就哭，长大不哭了就板着脸装不在意，每次在重要的人生抉择点都会选择错的路。”
“可就这样的一个人，偏偏剑法比我强大。你说可恶不可恶？”
她偏过头，像是询问屋内人的意见。可客房内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只有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趴在桌上，在舔舐茶盏里面的羊奶。
听到明昭叫它，它眯起还覆有蓝膜的眼，圆溜溜的脑袋向明昭看去。
明昭顿时心花怒放，一把将它抱起，不顾它胡子上的羊奶蹭到自己的衣服上。
“还真是可爱啊，最喜欢你了。”
……
宋凌带着燕恒，回到玄天宗。
弟子上前跟她禀报，说清雨峰大致修复完成，只是燕恒居住的寝殿，是打架起始的起点，折损的比较严重，法阵无法修复的物件还需要去别的峰采买，问宋凌该如何是好。
宋凌瞥了眼身后的燕恒，药玉悬在他腰上，他静静站在宋凌身后，一如既往的恭敬。可宋凌却没办法像以往态度一样对他。
“给他安排在祈云殿。”
祈云殿是离她最远的宫殿。燕恒看样子也清楚，好在他并不在意。
她现在心情一团乱，她的生活也一团糟。送走燕恒，她又想起还有个和燕恒对打的陆巡需要她交代。
住在她清雨峰的人主动打了陆巡，不知道陆巡在她面前又要怎样拿乔。
她有考虑要不然还是休息一晚再去，反正现在天也已经黑了，但想到祈云殿的燕恒。
“我去瑶光峰一趟，清雨峰剩下的事务就交给你。要是有处理不了的事就去瑶光峰找我。”宋凌对长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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