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簇拥谢晏围站一团的师弟师妹都朝她看过来，宋凌只能面色如常装作无事发生缓步进去。
师弟师妹很是乖巧地给她让地方，让她得以站在离谢晏最近的位置。
盯着谢晏床头那一小片地，宋凌认命地站过去。
谢晏：“夫人。”
宋凌安慰自己只是开口，又不是少肉，想起昨日和谢晏的约法三章：“夫君。”
见识过她和谢晏争吵的姜绫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葡萄眼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量，其他几位未婚的师弟师妹也有些许尴尬。只有谢晏视若无睹，旁若无人地朝宋凌温柔浅笑着。
姜绫迟疑：“谢师兄，既然宋师姐来了，我们做师弟师妹的，还是把相处的空间留给你们吧。”
谢晏：“不用，你师姐虽然黏人，但还不到容不下你们的地步。”
宋凌：“……”
姜绫想起上次宋师姐差点把药房掀了的模样，心中泪流满面，师兄，你真的确定宋师姐的眼神是黏人不是杀人吗？
她低头，发现和谢师兄的淡定相比，她实在心理素质稍逊一筹。当即佯装无事望天。
受吊诡氛围影响，季寒当即岔开话题：“谢师兄，你刚才说你受人偷袭遇到危险，然后呢？”
然后？宋凌了然，谢晏怕是在给他这段时间的失踪编故事。
谢晏洒然一笑，柔和的目光落到宋凌身上，宋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谢晏含情脉脉看着她说：“然后，你宋师姐就出现，救了我。”
在场的师弟师妹虽然对师兄师姐之间发生的事不甚清楚，但从隐隐打听到宋师姐之前被丢进通天塔的消息，就感觉这件事怕是不是和谢师兄说得这般。
“你们说，你们师姐对我好不好？”
面对谢晏情真意切的求证，既尴尬又觉得荒唐的师弟师妹只能敷衍着说好。
送走他们，宋凌挥手，关上殿门，回身问：
“你这样有意思吗？”
白衣仙尊姿态优雅，漫不经心抬眸：“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觉不觉得有意思呢？”
宋凌道：“他们若是十七八岁，或许会受你蒙骗，他们已经一百七八十岁，是一峰尊主，你以为你那些小伎俩能瞒过他们？”
什么她救了他，明明是她一脚将她踢下百丈瀑。
“瞒不瞒得过，是他们的事；瞒不瞒，是我的事。”谢晏眸光沉沉，侧目问宋凌，“难道要我告诉他们我失踪期间，是被我道侣打下山崖吗？”
宋凌没办法回答。
“所以，”谢晏兀自替她总结，“你应该感谢我，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是我替你维持住体面。”
宋凌道：“你什么喝药？”
谢晏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矜贵地注视宋凌：“你不会以为我喝完药你就可以离开？”
面对谢晏的暗讽，宋凌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过去那个总让她琢磨不透心思的谢晏，她倒宁愿和眼前这个谢晏相处。至少，他对她的恶意，是明面直来，而不像过往，让她暗自忧心他会背地里设计坑害于她。
“我没这个想法。”宋凌走到他床边坐下，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报复我。”
既然是报复，自然为难得越厉害越合适，怎么可能跟清晨点卯一样见一面就放过。
“不愧是明师叔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徒弟，明明是我在帮你解决问题，到头来却成为你口中的我报复你。”谢晏尖酸地回复她。
宋凌怀疑他少年期都没和洛华尊者说过这类话，既刁钻刻薄又幼稚。
她不想再搭理他，他却不依不饶。
他冷冷地看她：“我还以为以宋尊者的秉性，会质问我有必要说这种话吗。”
宋凌满足他的心愿，回呛道：“你有必要说这种话吗？”
明明完全照搬他的话语，谢晏却像卡壳一样突然不知道如何回怼她。
他顿了顿，半晌才用不屑一顾的语气，嘲弄宋凌道：“还以为宋尊者和以前一样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看来是我错认了。”
“嗯。”宋凌平心静气地承认了，“毕竟现在有谢仙尊陪我练习。”
他张口闭口宋尊者，等宋凌叫他谢仙尊，他却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压低声音道：“别忘了，你的秘密还捏在我手中。”
宋凌配合道：“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是觉得愧疚，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谢晏还算有趣。
他怎么敢威胁她啊，明明他没受伤的时候就不是她的对手。
他们的关系，好像在宋凌刺他一剑后诡异地变质了。不像宋凌料想中的势不两立，说实话，宋凌有些看不明白现在的局势，更不明白谢晏的想法。
如果她是他，早就一剑刺还回去，管他什么两峰利益、师门情深，一了百了。杀她者她恒杀之。
而谢晏此时鸡零狗碎的报复，在她眼里，不过小打小闹，为无聊的人生聊增趣味罢了。
她已经渐渐意识到，或许她不像她以为的因循守旧，她的礼节来自于昶和剑尊的教导。真实的她，冷血而又残暴。
一片沉寂。宋凌抬眸，望向谢晏：“谢仙尊没有别的指示吗？”
谢晏的脸色很差，问宋凌：“你想我有什么指示？”
宋凌揣度，他这句话应该只是简单的问句而不是又暗暗夹带冷嘲热讽。
“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
谢晏像是冷笑嘲讽她：“确实不需要，以宋尊者的武力，做任何事，都不要提前开动聪明的大脑，如果宋尊者有的话。”
宋凌就当跟他练习争吵：“以谢仙尊绝顶的聪明，还不是在死生的战斗中输给我。看来故人言，一力降十会，诚不我欺。”
“要是天生的一力也就罢了，谁敢想，这一力是偷习禁术学来的。”
宋凌陈恳地建议说：“如果谢仙尊想学，我也少不得和谢仙尊分享心得。”
“我没你愚蠢。”
确实愚蠢，时至今日，宋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走了一步烂棋。
“没办法，谁让我太爱当初我爱过的那个男人，一想到他不喜欢我就难过得无法呼吸。”宋凌道，“想来这种情感是只在乎名正言顺继承仙尊之位的谢仙尊所不能感受的。”
和当初在镜月面前提及此事的痛苦压抑不同，或许是因为第二次将当时抉择的缘由和其他人倾诉，宋凌的心情异常的平静。仿佛为镜月选择修小无情道，已经成很久以前不值一提的灰白过往。
谢晏周身的气场前所未有的压抑，显然，宋凌的话戳到他的痛楚。
“宋尊者爱过的人还真多啊。”半晌，他才缓和过来。
“对。”宋凌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承认的，就算谢晏想荡`妇羞辱，她也经历过了。在他说出那句“你若没漏一丝勾引意味，他们会一个个如痴如醉地为你倾倒”前，她真没看出他是那种人。
“就是眼光着实差劲。”他的语气很是轻蔑。
“我倒觉得还好。”比起不会爱的人，敢爱的人更勇敢，被她爱上的人也比不会爱的人有价值。
谢晏睨着她，眼底满是促狭和嘲讽。
“一个不爱你，一个连自己也保护不了，这也叫还好？”
宋凌点头，指出他话中的漏洞，“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保护不了自己算不了什么，毕竟谢仙尊不也是吗？”
谢晏表情阴霾：“那还真是谢宋尊者教导。”
宋凌吵得都累了，却不见谢晏有偃旗息鼓的势头。
她只能岔开话题道：“他没有不爱我。”
谢晏被她的话吸引来。他看着她，面无表情。
宋凌或许想分享，或许想炫耀：“我喜欢过的第一个人，他有回来找我，他说他后悔了，他想和我在一起。”
她观察谢晏脸上的表情，虽然他极力隐藏，她还是看见情绪压抑下的愤怒。
“需要我恭喜宋尊者吗？”他问。
“不需要。”宋凌达到回讽他的目的，自然也愿意告诉他最后的结局，“我拒绝了他。”
谢晏明显松了口气，却逼近宋凌说道：“不拒绝也没用，你是我的道侣。”
宋凌忍不住点醒他：“谢仙尊，你有没有想过，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在意名分。”
谢晏静默无言地凝视着她。
宋凌道：“我以前不觉得，现在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就是喜欢勾引男人，我要我身边一个个男人为我倾倒，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谢仙尊的道侣水性杨花。我全身肌肤，现在或许只有你哪处都看过，哪处都亲过，但下次就不一定。我不会为陆巡守贞，自然更不会为你守。”
他不是最在乎他的面子吗？他既然羞辱她，就做好被她驳了面子的准备。
谢晏沉默许久，问：“回呛我的这几句话，你昨晚回去想了多久？”
他竟然看穿她这几句话不是现想出来的，这让她惊讶，激起她心中的愉悦。
“比起这，谢仙尊不更应该考虑，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为了哀求我不再招蜂引蝶，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跟我道歉。”
她已做好接收他致歉的准备，没想到他却是微微一笑。
他说，“我倒是想道歉，但宋尊者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和陆仙使之间发生的事，会被我知晓。”
“他没有死哦，他的魂魄现在掌握在我手里。”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宋凌说，“我倒想见证见证宋尊者的水性杨花，正好也给这死去的陆仙使开开眼界。”
宋凌原以为他的疯病今天会好一点，没想到更严重了。
啊啊啊，为了赶时间我写的什么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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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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