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随着刺激的加大,有往兽类异化的趋势。”
刺目白光笼罩下的的实验室通道,快速走在前面的人停顿半秒,调转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跟在身后的男人体型圆润,身形笨拙跟在女人身后,见她调转方向不由摸了把手心的细汗,小跑着跟上。
沿途白色的走道像是没有尽头的二维迷宫,哪怕在这里待了许多年马康还是有些不习惯,单调的脚步声在通道内回响,马康盯着女人的背影思绪微微跑偏。
他在7703实验室上任不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安兴珠,只听说她是所有实验室的总负责人。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人物,马康心里紧张到不行,就连脚下每步距离都被他精准计算,就怕哪里不合适把他丢进异兽园作为异兽食物。
好在这条路终于到头,视线里出现一抹暗银色金属大门,马康回神后几个快步上前为女人开门。
虹膜在机器扫描下核对完生物信息,确认无误后银色的大门缓缓开启,漆黑的另一面世界骤然展现在眼前,与明亮到刺目的走道形成鲜明对比。
马康悄悄咽了咽口水,对于里面的生物还是有些害怕。不过今天没人听他吩咐,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摸索着摁开照明系统。
灯光亮起的刹那,黑暗消退,露出里面原本的模样。
空荡的房间,纯白的墙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一道自墙上延申至地下的半透明玻璃墙,房间被玻璃墙划分为两个部分。
安兴珠站在玻璃墙外,抬眉看着玻璃墙壁后的物体:“这就是你说的趋近于兽化?”
没有任何起伏的音色,马康心里却一咯噔,他抬头看向玻璃墙内,其中赫然盘旋着一条巨大黑蛇,根本不见1703的身影。
这……这……马康嗓子里像是堵了厚重的湿棉花,哑了许久才勉强发出声音,磕磕绊绊为自己解释:
“半,半小时前实验员刚过来看过,那时1703的实验状态还保持的很好。”
是人首蛇身的模样。
最后一句话他不敢说,完美的实验体外形应与人类无异,甚至看不出分别,就算他说半小时前1703还维持着人首蛇身的状态,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恐怕还会引的安兴珠发怒。
于是他默默将最后一句话咽下,垂头僵着身体不敢动。只有额头的热汗不受控制地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溅开。
他虽然没有外显的精神体,但作为实验室负责人,服用过强化精神体的药物,可在这样的场景下,敏锐的精神力反倒令人感到痛苦。
身后注视感太强,哪怕马康这样没有精神体的普通人也能模糊感知出那是一只怎样庞大而恐怖的怪物!
是怪物。
也是安兴珠外显的精神体。
后星际时代环境剧烈变化,人类部分强者精神异变衍化出精神体,这样的人被成为精神异能者。而安兴珠便是联邦顶尖的精神异能者之一。
没人见过她的精神体全貌,或者说见过她精神体全貌的生物全都成了食物。双腿因为紧张不受控制地打颤,马康紧咬着牙也没能控制半分。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安兴珠是否在关注自己,“星际疯子”的称号马康一点也不想领教。
安兴珠确实没注意他,在她眼中马康不过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虫子,根本不需过多关注。但目前7703实验室还需他管理,所以安兴珠喝止住蠢蠢欲动想要吞噬马康的莱。
黑色触须即将落到马康身上,因为安兴珠的命令停顿了两秒,最后不甘心地慢慢收回。得到转机的马康脱力般瘫软在地,张口无声大喘着气。
安兴珠摸了摸莱的触须,目光落在1703身上:“虽然是个失败的实验品,但精神得到强化,作为食物再好不过。”
黑色的影子磨蹭着上前,只是稍微一闻,探出的黑色触须快速收回,一脸嫌弃。
难吃。
清晰的两个字传入安兴珠脑海,附带莱委屈巴巴的语气,对于没能吃掉马康一事,莱心里还惦记着。
马康虽然看不见莱,可被当成食物的紧迫感令他后背发毛,瞳孔惊惧中匍匐在地的四肢不停蠕动朝着门口退去,汗水沁出使衣物紧贴在皮肤上,冒着丝丝热气,像一道刚刚出锅冒着热气的大块肥肉。
莱的心里蠢蠢欲动。
只是安兴珠感知到它想法,表示制止。
见莱不肯吃掉眼前失败的实验体,安兴珠只能放弃,低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马康,吩咐道:“带我去异兽园。”
“好,好的。”四肢无力扑腾了好一会,才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汗水自额角滑落入眼睛火辣辣的刺痛马康也不敢抬手去抹,只想着快点将人送到目的地。
7703实验室虽也归属安兴珠名下,但并不作为主要研究场所,而是储备粮仓,养殖着众多莱喜欢吃的食物。
得了自由的莱很快窜入异兽园中开始大块朵颐,马康站的很远,头几乎要与地面平行。只是这半天的接待,已经耗尽他一年的心力。
心脏还残留着不久前的死亡恐惧,剧烈跳动下一抽一抽针扎似的疼,他慢慢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吐出,耳边突然传来异常响动。
“嘀——嘀——嘀——”
连续不断的长鸣令安兴珠眉峰一蹙。
马康一口气卡在肺里,差点窒息:“您,您在这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完不等安兴珠有所反应,拔腿就往实验基地的大门跑去,沿途看见他的实验员好奇询问:“院长,您不是在陪帝国来的高层吗?”
可惜未得马康回应。
等他急冲冲跑到基地控制中心,高清显示器上,破旧的巨型垃圾车正停在基地门外,没有实验室内部人员开门,就是拿着联邦最新的粒子炮也破不开基地大门。
控制中心的负责人员见他过来,正要问好却被他拨到一边,随后座位被马康坐下。
监视器中,破旧的垃圾车里探出一个短发黝黑的女子,她朝监视器方向摇了摇手。是专门负责7703实验室垃圾回收的贝格。
害怕实验室的人误会,她结结巴巴地主动解释:“明……明后两天……明后两天是,是姜,姜指挥……官女儿的……生……生日,哨……哨所……会有……食物发……发放,所以……我,就……就提……提提前一天,过过来了……”
她说完看向监视器,黝黑的脸上神情紧张。
姜指挥官女儿的生日?马康反复念了好几遍才回忆起贝格口中的姜指挥官是谁——姜家的姜央。
联邦唯一精神体比安兴珠更强的人。
也是安兴珠的死对头。
虽然知道原因,但今天安兴珠过来,马康不想再生事变,就在实验员问他是否要把人赶走时,马康却又出言阻止。
他看向显示器中神情焦虑不安的贝格,将实验室大门缓缓打开,同时吩咐让人把贝格带到异兽园附近,若得他吩咐便把人带过去。
事情办妥他再次回到安兴珠身边,把姜央女儿生日一事说明,见她脸上露出兴趣便知自己猜的没错,心中不由长舒口气。
安兴珠方才就在想,对莱毫无食欲的1703总和记忆里某个身影有些相似,只是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被马康这样一提,她终于把那个身影凝视,不就是姜家那个出生就断言活不过22岁的姜锦吗。
姜锦自出生起就被限制外出,她本人身体极弱,清醒的时间很少。安兴珠唯一一次见到她却是在姜家外面。
一副浑身是血快死的模样,周围只她一个,不见姜家护卫与其她人,这样好的机会安兴珠瞬间有了主意,让莱把她吃了。
可惜莱同今天一样,对姜锦这个食物并不满意,只是远远闻了闻便缩回她身体里,说什么也不肯吃她。
精神体是人类精神的衍生物,也是具有独立意识的寄生体,安兴珠的精神体有些特殊,喜食人,所以才会在看见马康时蠢蠢欲动,几次想要挣脱安兴珠控制,吃掉马康。
安兴珠看着昏迷在地的姜锦,虽说快死了,但也还留有一点生命,不至于令莱一点胃口也没有。她原打算把人带回实验室仔细研究一下,可姜家人很快赶到,她只能打消想法。
自那天之后,安兴珠突然对姜央这个病殃殃的女儿起了兴趣,尤其是莱对她不感兴趣一事,经过众多实验安兴珠发现,对莱来说,只要是人类,不管死的还是活的,都是它的食物。
就连具有生命力的植物、动物,莱也是来者不拒,整个星际不感兴趣的活物,只有一个,自边界墙诞生无知无觉没有生命的怨兽。
作为守护边界墙指挥官的姜央,女儿是个没有生命力的怪物这件事,她知道吗?姜家的众人知道吗?
赶来的姜家众人小心将昏迷的姜锦带回姜家,消失在安兴珠眼前,至少落在她眼里,姜家众人是不知道这位被她们精心照顾的小姐,是个怪物的事实。
安兴珠抚摸着礼盒中昏迷缩小版实验体1703,眼中情绪愉悦:
“姜央女儿的生日啊,自然得送个特别的礼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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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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