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九号码头项目的后续跟进，裴霁最近频繁出入置纵，只不过对接人从赵惊鹤变成了赵连逢。
第一次碰面时彼此都有些尴尬。裴霁倒还好，秉持公事公办的态度，赵连逢态度有些不同，没了针锋相对和言语嘲讽但也谈不上热络。
他们坐在会议室内各据一方，几次碰面后尴尬有所缓和，完全就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赵连逢一改往日的浪荡和轻浮，人看着沉稳许多。赵惊鹤离开置纵之后，他接过接班人的担子，似乎适应得不错。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都走了，裴霁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时被赵连逢叫住了。
裴霁停下动作看他一眼，等待着。
赵连逢却在叫了他一声之后停住了，表情不太自然，眼神飘忽两下后重新定住落在裴霁脸上，语调有些生硬，“听说你住在大哥那处。”
不知道他听谁说的，不过不重要，也没什么需要躲藏遮掩的，裴霁在赵连逢直直的目光中坦荡地点了点头。
“大哥还好吗？”赵连逢沉默几秒问道。
“你关心他不如自己去问。”裴霁看他一眼，很浅地笑了下。之后腕表看了一眼腕表，几分钟之前赵惊鹤发来信息，说已经到楼下了，裴霁怕人等久了，“没什么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了，裴霁和赵连逢一齐扭头去看。赵惊鹤的目光先是落在裴霁身上，过了会才从赵连逢脸上略过一眼。
“大哥？”赵连逢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显得有些激动和局促，“你怎么来了？”
赵惊鹤低声应了一句，迈步朝裴霁那边走去，“来接人。”他在裴霁面前站定，手一抬将裴霁的手握进了掌心，黑沉的眸子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赵连逢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张了张，怔怔看着两人，好半天才磕磕绊绊道：“你们……”
赵连逢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要不然大哥怎么会牵着裴霁的手，脸上还带着笑，眼神里流露的温柔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冲击了，像火星撞地球一般将他的世界观撞崩了。
裴霁低头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自从在一起之后，他两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没避着藏着，跟他们关系亲近的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赵家人时，裴霁还是会感到一丝不自在，手被牵住时裴霁条件反射地挣了挣。
赵惊鹤眉心微皱，看他一眼，握得更紧了。裴霁也看他，眼神对上的时候，手不动了。
等人安分了，赵惊鹤眉心才舒展开来，看向一旁仍处于震惊状态的赵连逢，声音沉静，“嗯，是你想的那样。”
赵连逢呐呐地“啊”了一声，眼神都是茫然的。
赵惊鹤牵着裴霁往外走，赵连逢怔怔地看着那两道走远的身影，脑子里飘过的是：操了，裴霁成他嫂子了？
一直到坐进车里，赵惊鹤才松开了裴霁的手，手心里已经浸上一层薄薄的汗液。他看裴霁一眼，目光有些沉，没说话。
裴霁伸了伸手指，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车子驶过一处陡坡，车身不稳地晃动了一阵，裴霁被甩得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冲，赵惊鹤眼疾手快将他拖住，他才不至于撞上前座的椅背。
确认他没事之后赵惊鹤便松开手了，低头查看助理更新过后发来的行程表，他脸色一直都是平静的，只留给裴霁一个紧绷的侧脸。
裴霁笑了下，不由分说地将人的手拉过来握到自己掌心十指交叉紧握着，挪着屁股往那边凑近，歪头看他，“赵惊鹤，你不能这么小心眼吧？”
赵惊鹤眼皮一掀看他一眼，手挣了挣，但明显没用力，裴霁只是稍稍用力他就不动了，他盯着裴霁，声音有些发沉地反问：“我小心眼？”
裴霁啊一声：“我那不是害羞吗？你还跟我计较啊？”
赵惊鹤很轻地笑了下，下颚线也不紧绷了，他将裴霁的手反扣在膝盖上，轻轻搓着，“你还会害羞？”
裴霁猛地点头，笑了起来，“丑媳妇见娘家人，难免嘛。”
赵惊鹤拧眉，失笑道：“你是漂亮媳妇。”
港岛的秋天一过，冬天就快了。
临近年末，裴霁和赵惊鹤各自忙着，大多数时候只有晚上的时间能呆在一块，裴霁自己也忙得昏天暗地，但赵惊鹤比他还忙，忙着与政府那帮老油条周旋。
年末的最后几天，两人又异地了，不过这次出差的人成了裴霁。
裴霁是和陈维文一块来的伦敦，本来他一个人就够了，但陈维文说顺便回来探望父母陪父母过圣诞便一道来了。
凌晨，裴霁结束酒会回到酒店，打开手机看，静悄悄的。
三个小时前发出的消息仍然没有收到回复，这两天赵惊鹤回复消息的速度慢了许多，裴霁刚到伦敦那两天，不管什么时候给对方发消息，从来没超过那么久回复。
那边正是白天，没道理这么久，裴霁手指已经划到通讯录了，想了想又停住了，重新切回聊天界面。
裴霁：鹤哥，在忙吗？
裴霁：我刚结束回到酒店，看到回个消息？
这次没等多久，裴霁洗完澡便收到回复了。
赵惊鹤：嗯，刚在开会，没看手机。
裴霁另一只手擦着头发，单手打字有些慢，错字率增高。
裴霁：方便视频吗？
赵惊鹤：不太方便，刚到会所，估计会得开到晚上。
与政府工作就是磨洋工，周期长效率慢，裴霁最近与政府竞争“数码港”项目发展权深有体会，便也理解了。
之后几天赵惊鹤回复消息的频率又正常了，圣诞这天，伦敦公休。陈维文回家陪父母过节，原本邀请了裴霁，裴霁不想打扰他们一家团聚，心里也总想着赵惊鹤，就拒绝了。
伦敦街头的圣诞气息特别浓郁，甜品店的橱窗上摆放着精美的圣诞限定甜品，经过圣诞树时裴霁停下了脚步，正在摆弄圣诞树挂件的店员注意到他，对他热情地笑了笑，说了句圣诞快乐。
裴霁回了句圣诞快乐，走进甜品店买了一盒圣诞姜饼，出门时店员再次朝他看过来，裴霁停下脚步，他站到圣诞树下，将手机递给店员，拜托她帮自己拍了张照。
裴霁一边往酒店走，一边将刚拍的照片给赵惊鹤发了过去。
回到酒店时，收到了回信。
赵惊鹤：真帅。
赵惊鹤：伦敦下雪了？怎么不多穿点？
照片上裴霁外头穿一件黑色大衣，脖子围着黑白相间的格子围巾，头上和肩上落下些零星的雪花，放大看还能看到鼻子那块有些泛红，但笑得特别灿烂，眼睛是弯的。
裴霁捧着手机，一面将外套挂上落地衣架，一面敲字回复。
裴霁：方便视频吗？
赵惊鹤：一会有个视频会议，恐怕来不及。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发来，书桌上笔记本发着微弱的蓝光，旁边放着杯咖啡。
裴霁摘下围巾的手顿了顿，脚步也停了，立在门口好一会才继续将围巾挂上衣架，换上拖鞋，窝进了落地窗旁的皮质沙发上。
空调还未热起来，屋里是冷的，窗外一片雪白中，覆盖着零零星星的红绿色，雪越下越大。
尽管裴霁能理解赵惊鹤的忙碌，但仍然嗅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气味，他一边往上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才惊觉这么多天来，他们竟一通电话和视频都未曾打过，只有短讯来往。
从前他们之间无论谁出差，只要超过一天时间，一定是要通话或视频的，现在他出差已经将近一个星期了。
这太不正常了。
前些天裴霁也忙，顾不上也没时间往深处想，现在停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裴霁盯着手机，心中已经确认赵惊鹤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沉下来。
裴霁：我等你结束后？
赵惊鹤：还不一定什么时间，不用等我。
裴霁又吸了一口气，敲敲打打最终也没将心底的疑虑问出，隔着几千公里，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他转手就打开订票软件，将回国的日程往前提，没告诉任何人。
赶在新年的前一天，裴霁飞回了港市，落地直奔山庄。
廖叔看见他，脸上划过一丝诧异，“裴先生您怎么回来了？赵先生不是说您......”
“嗯，事情办完就提前回来了，赵惊鹤呢？”裴霁脚步不停，迈步往楼上走去。
廖叔跟在身后，眼神犹疑，吞吞吐吐的模样。裴霁心直往下沉，推开了房门，屋里空无一人，书房也是。
裴霁站在书房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廖叔，声音有些沉了，“廖叔，别瞒着我。”
廖叔嘴巴张了又合，眼皮一颤，叹了一口气，“赵先生住院了。”
裴霁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心直往下坠，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人什么情况，说清楚。”
“胃出血加上阑尾炎，两天前刚做了手术，人没事，您别担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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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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