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无能为力

这些组织仿佛对这样的请求见了太多,当天就给了回应。

程序繁琐,证据不足……

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忙的脚不沾地,直到肚子又开始咕咕响,沈听溪才发觉自己没有吃饭。

她又一次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出现在陈默白家门口。

此时的陈默白刚好端着掰掉的菜叶子站在门口。

天气有些冷,他套了一件蓝色外衫。

沈听溪也没穿外套,红着眼自顾自地走进他的院子。

她语气不像往常一样轻松愉快,两只手抓着衣角:

“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好的学做饭,可是第一天就迟到。

陈默白没有表达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他依然是那副不轻不重的表情。

“没事。先进来。”

沈听溪跟着陈默白走进屋子里,发现他早已做好了饭菜。

给她准备的那碗米饭还用盖子扣起来,以防热气散失。

她低着头,接过陈默白递过来的筷子。

二人一句话也没说,沈听溪自顾自的吃饭,一看就知道她还想着什么事。

陈默白没有选择主动揭穿,而是在一旁配合着她,等她情绪外露出来。

他本以为沈听溪会给他上演一副眼泪拌饭的场面。

但她没在吃饭的时候哭,而是等他也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之后才哭出来。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

“唔……”

陈默白是一个对声音较为敏感的人,他的屋子里又没有电视,所以沈听溪一个人在厨房洗碗筷的声音就变得很大。

他听得清楚,沈听溪好像尽力在控制着自己不哭出声。

他还是选择起身看看她的情况——

姑娘双手沾着泡沫,胳膊还努力去蹭掉眼角滑落的泪水,手上的动作还不停。

陈默白:……

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回到沙发上作画。

沈听溪洗完碗筷,擦干双手走出来,还一抽一抽的。

“陈默白,我能不能在你家待一会儿。”

沈听溪感觉自己每一次见陈默白好像都会提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要求。

第一次是在他家待一会儿。

第二次是请求他帮助自己学会做饭。

第三次是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崩溃。

她没有办法了,这个村子里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只有陈默白。

她猜想,可能陈默白对自己的初见可能并不是很讨厌。

最起码他没有把什么不好的情绪外露出来。

陈默白让出位置:

“坐。”

陈默白其实已经隐隐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哭泣。

这附近的村子虽然消息闭塞,大村子与村子,邻居与邻居之间消息传递却非常的快,哪村死了人,哪村要娶亲,半个小时便足以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就像他今天偶然听闻,一个姓张的女学生要嫁给隔壁村三十多岁的光棍了。

那个女学生,陈默白也是有印象的。

她全名叫张萱萱,偶尔会和其他同学到他这里玩。

来到他这里的学生其实都算乖,顶多有些吵闹。

张萱萱似乎很喜欢自己的画,虽然没有说出什么赞美的话,但从她的眼神看得出来,那不仅有喜欢,还有希冀。

陈默白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种复杂的社会规则,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也不是学会什么交往和人情。

但他能感受得到沈听溪的痛苦和那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也许32岁的沈听溪遇见这件事会给出不同的反应,但现在的沈听溪才22岁,正值那种横冲直撞,一腔热血的年纪。

他把抽纸往沈听溪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现在你很难过,擦一擦吧。”

沈听溪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狼狈 ,抽出几格纸开始擤鼻涕。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无助。”

这种无助不是来源于自己的学历和职位,现在就算什么985,211,硕士,博士来了也无济于事。

她又补充道:“你知道吗?一头猪作为彩礼,我甚至想过自己咬咬牙把这份钱给出了,是不是就可以让她不用嫁给三十多岁光棍了?

……

后来发现,我的无能为力就在于,即使我出了这份钱,让她不嫁给那个三十多岁的光棍,她没准还会嫁给其他糟糕的人。”

现在已经不是出不出得起彩礼钱的问题,而是来自那个地区思想守旧的规矩:女孩子必须要嫁人,还不能嫁远,要传宗接代,最好生个儿子,这样的人生才算“圆满”。

那是个人与陈旧乡村社会力量的对抗,它根深蒂固,仅凭个人的力量难以去除。

陈默白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拯救张萱萱的完美计划,而是尽量将情绪更多的放到她自己身上。

你我都深知这件事毫无转圜之地,就不要留有名为“拯救”的乌托邦。

“不要有压力,你不是一个坏老师。”

陈默白已经在尽力完善自己的语言,奈何他一点也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

他只好将自己刚刚画完的速写送给沈听溪表做安慰。

是一只被关在笼子内的小小鸟,笼子周围黑暗,但外面却有一束光,直射入画面。

这只小鸟,不仅是沈听溪。

如果你不止这么看,那这只鸟就是你,我,他,无论性别,无论身份。

黑暗与光明并存,漆黑也许会笼罩住你的眼睛,遍布你的周围。

但总会有一束光,不管它来自哪里,亦或者怎么出现的。

它会穿透黑暗,给你送达来自光明的礼物。

明明只是一幅速写画,却在陈默白的笔下延展出无限含义,这也许就是画家这个职业的意义之一吧。

沈听溪抚摸着上面的那只小鸟,指尖不小心擦上了铅笔灰。

“你做了你做的,那就很好。”

这句话从陈默白一个不擅长交际的人说出口,却显得格外真诚。

沈听溪逐渐平稳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谢谢你啊,陈默白。”

这次事件让一个理想主义战士受了挫。

不过,沈听溪更深刻的理解了乡村现实的复杂性和落后性。

但好在,22岁的沈听溪,宁愿要痛苦,也不要麻木。

“嗯,不用谢。”

陈默白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做什么很特别的事,只是说了几句作为朋友安慰她的话罢了。

而那笼子里被困住的小鸟,终有一天,会挣扎着飞出囚笼。

哪怕会流血,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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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芙小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