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舒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看起来家庭条件一般。屋里不知怎么回事，简竺笙敲过门好一会才有回应，她还隐约听到了尖叫声。
“你们是……？”门被推开一个小缝，一名中年妇女从门缝中打量他们。
“你好，我是华兴的……”
简竺笙刚把华兴说出口，门便“嘭”地被关上。
简竺笙继续敲门：“姜妈妈，我是华兴的心理老师简竺笙，我来这里没有恶意。”
“姜禾舒现在的状态应该很不好吧？姜妈妈，我是来帮助她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能开门让我跟她谈谈吗？”
约莫过了一分钟，门内传来声音：“你旁边那人是谁？”
简竺笙看看宋一楠，虽然身着常服，但军人的气场难以掩饰，想到姜母可能误会了他的身份，她赶紧解释道：“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今天休假陪我一起来，他是一名军人，你不信可以看看他的证件。”
门再次推开一个小缝，姜母透过门缝看宋一楠的证件，核实身份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把两人迎进屋。
姜母满脸歉意：“是简老师和宋长官吧？对不起啊简老师，禾舒好像惹到了不好惹的人，她听到敲门声就害怕，这会躲房间里去了。”
“我也是怕是有什么坏人过来找麻烦，刚刚真是对不住了。”
简竺笙：“没事的，姜妈妈，我能和禾舒谈谈吗？”
姜母叹了口气：“当然可以的啊，有老师愿意来帮助禾舒我太感谢了，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开口，她昨天从学校回来以后就什么都没说过。”
对姜禾舒是否信任她简竺笙心里也没底，她敲了敲姜禾舒紧闭的房门，没有任何回音。
“禾舒我是简老师，是罗老师的好朋友。”简竺笙柔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很害怕，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简老师是来帮助你的，你愿意打开门跟我聊聊吗？”
门内依然没有反应，姜禾舒的阻抗很强。
“我知道你对我不太熟悉，你过去可能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我能理解你一时半会没办法信任我，这没关系的。”简竺笙拿纸笔写下电话号码。
“不过禾舒，我不只是想帮你，更是想帮黄耀，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往来。你放心，我并不会因为你们的关系而责怪你，我理解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简老师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把联系方式留给你，如果你愿意欢迎随时联系我。”简竺笙把纸条透过门缝塞进房间。
沟通无果两人只能离开，姜母执意送他们下楼，她满脸愁容，很是担心女儿的状况。
她说女儿自从昨天回家后就沉默不语，问什么都没反应，总是坐着发愣，还听不得任何声响，一有大动静就尖叫着“别来找我”这类的话。
姜母很内疚自己不知道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单亲妈妈，平时要兼顾工作和家庭，对女儿实在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她察觉到女儿的确越来越沉默寡言，她想华兴的学风很好，在学校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当是青春期的小姑娘叛逆，没把异常放心上。
简竺笙简单安慰姜母后与她道别，两人坐进车里。
“宋一楠，姜禾舒不对劲。”
宋一楠点头，姜禾舒的异常连他这个外行都轻易看出来了，她一定经历过什么。可眼下姜禾舒这里难以突破，只能想想别的方法找线索。
简竺笙沉思：“我想再回市场那边转转，看看在监控的死角会不会有收获。”
两人打印了一份地图，把监控点都标了出来，到每个监控死角盘查，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欺凌的目击证人。
饿了两人在路边面馆随便吃点东西，累了便在台阶上坐着歇一歇。他们询问了很多人，有几个人说的确在这里见过张望成，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同龄小伙子。
简竺笙暗自记下，线索更丰富了，欺凌者不止张望成一个，可除此之外，直到夕阳西下都没有新的收获。
两人正准备开车回家，却遇上附近中学放学，学生蜂拥而出。马路上很拥堵，两人便等在停车场外看着一群群学生从他们面前经过。
有的手挽手互相分享辣条，有的热烈讨论着游戏，有的你追我赶疯跑，很多学生路过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宋一楠感叹：“真是充满了青春活力。”
“这就是黄耀原本的生活吧。”简竺笙的心很沉重，“怎么才能不再有校园欺凌呢？”
宋一楠揽过简竺笙的肩，两人沉默着，这个问题谁也给不出答案。
学生散的差不多了，马路又重归平静，两人打算离开。
“简姐姐。”
忽然简竺笙听到一道男声叫住她，她回头竟看到一个熟人：“俊豪？”
宋一楠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是你帮助过的孩子，吴婶的儿子？”
“嗯。”
俊豪小心地打量着四周，疾步靠过来，确定周围没其它人后压低声音道：“简姐姐，你在查跟黄耀有关的事吗？”
简竺笙讶异：“是的，你是知道什么吗？”
俊豪点头：“简姐姐，在这件事上我只相信你，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视频大约一分钟，随着进度条的推进，简竺笙的心愈发地疼，近乎窒息。
她看到黄耀跪在地上，张望成一只脚踩在黄耀肩头，脸上却挂着斯文的和笑，如果不看下半身一定会认为这是个品学兼优充满教养的男孩。
视频画质不好，看得出来拍摄者离的很远，视角像是把摄像头放大偷拍的，可哪怕如此仍足够认清画面中的人。
张望成一左一右各站了一名男生，简竺笙心惊，认出来这是她所教班级的两个男生，李泰睿和马晓磊。这两名男生关系很好，上她的课从不配合活动，她便记下了这两人的名字。
视频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张望成俯下身在黄耀耳边说了些什么，黄耀不服地扬起头，似是这个举动激怒了他们，李泰睿和马晓磊一人一脚向黄耀踹去，又揪起他的衣领把拳头重重落到黄耀身上。
黄耀无力反抗瘫在地上，张望成优雅揪住他的头发，脸上的那股斯文劲总算被撕破，露出肆意虐待他人后的快意。
视频播放完毕，俊豪神色极其痛苦：“简姐姐，我是不是有罪。”
“我明明拍到了这个视频，但我害怕，这伙人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惹，我不敢把这事给任何人讲。”
“是不是我早点把这个视频拿出来，他就不会出事了。”俊豪双手捂住脸，痛苦地蹲下。
“妈妈说他偷钱是个坏学生，可黄耀哥哥人真的很好啊，他也很喜欢画画，他说自己高三了没那么多时间再画画，把他的画具都送给了我。”
俊豪满脸泪痕：“简姐姐，我对不起他。”
简竺笙蹲下身，将手轻轻搭在俊豪背上：“可你已经够勇敢了。”
“面对这样的事谁不怕呢？你明明那么害怕，还是勇敢地把视频给了我，也许这个视频早一点出现也不能改变什么，但现在出现却一定能为黄耀做些什么，我很感谢你此时愿意站出来。”
“俊豪，你要明白，错的是那些霸凌者，不是你。”
视频发到简竺笙手机里，跟俊豪道别后，两人坐进车里。
简竺笙目光冷冽，给黄父打了通电话：“黄爸爸，我找到了黄耀被欺凌的直接证据，警方那边也有黄耀死前遭受殴打的佐证，你们可以起诉张望成了。”
“有我们在，你们什么都别怕。”
“好！”黄父的声音果断干脆，坚定有力。
简竺笙很想通过起诉翻案，但她也不确定法院是否会采纳证据判定是张望成一伙人导致黄耀坠楼，只能先试试看，至少欺凌是绝对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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