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并不知晓简竺笙手里有欺凌的直接证据才敢利用舆论钳制她,可没想到一番操作下来反而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有舆论盯着张家不敢轻举妄动,宋龙凌在生意上咬的很紧,张家最近损失惨重,督察组的到来又令张家焦头烂额。
张家腹背受敌,这才认识到自家孩子这次真的踢到铁板,没想到这个姓简的老师又倔又有人撑腰,现在只能搞些小动作试图让张望成受到的损失最小。
简竺笙却预判了张家的操作,她早早便给警局陈队长联系,让他留意近期张家是否有改张望成年龄的举动。
张望成已经18岁了,18是道分水岭,前与后根本是截然不同的概念,简竺笙很怕张家私下改动年龄以求减轻处罚。
陈队长很愤慨:“放心吧简老师,这种渣滓休想钻空子,我一定会盯紧这件事的,想改年龄,哼,门都没有!”
又联系陵城精神医学会的总负责人蒋医生,简竺笙虽年轻,但在陵城专业领域还是很能说上话的。电话里她坚决抵制行业任何一人为张望成出具精神异常证明,堵住张家钻空子这条路。
蒋医生大义凛然:“必须抵制!小简你做在了前面,我们也不能拖后腿,坚决把这股歪风给杀了,罪人的罪行不能因漏洞被糊弄过去。”
简竺笙心里无比欣慰。
黄耀你看啊,这么多人在捍卫正义,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也不再一个人面对黑暗了。
张家分身乏术,很快来到开庭这天。
简竺笙找了个业内很有实力的律师帮黄耀打官司,开庭是想起诉张望成等人杀害了黄耀,可他们拿到的证据太少,律师再厉害也无法胜诉。
虽在意料之内,简竺笙却心生无奈,他们提出二审。法官宣告结论时,她双臂垂于两侧,双拳紧握,心暗一定要找到更多的证据。
散庭时张望成路过她,脸上依然挂着斯文的笑容,声音平静如水。
“简老师,二审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一身云淡风轻,仿佛被起诉的根本不是他。
简竺笙心里漫上冷意,张望成年纪轻轻便宛如披着人皮的恶鬼,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视频里他那副肆虐的模样,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孩子俊朗面容下有着多么歹毒的一颗心。
一审结束后她径直去往医院,她想再去看看姜禾舒,治疗一段时间,听医生说姜禾舒的状态稳定了很多。
简竺笙刚到病房外,便听姜母说姜禾舒想找她。她推开病房门,看到姜禾舒抱住双腿坐在病床上发呆,脸色苍白,比起黄耀画上那个淡淡笑着的女孩消瘦了不少。
“禾舒。”简竺笙轻声开口,姜禾舒闻声缓缓抬头,疲倦的双目里淌着悲恸。
“简老师。”她嗓音沙哑,“今天开庭了吗?”
简竺笙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和她高度持平:“嗯,败诉了。”
姜禾舒仰头望向天花板,缓缓闭上眼睛,两颗眼泪顺势滑落。
简竺笙扯出一张卫生纸,替姜禾舒把眼泪轻轻擦去:“我也不确定二审会不会赢。”
“会赢的。”姜禾舒轻缓道。
简竺笙诧异,她推测案件的关键就在姜禾舒身上,现在她说会赢,她是愿意说出真相了吗?
“事情发生以后我整夜整夜做噩梦,我不敢去想这件事,简老师,我很想帮黄耀,可那时候,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说到黄耀,姜禾舒的神情痛苦不已,几乎是哽咽着把话说完。
简竺笙轻抚她的头:“现在呢?好些了吗?”
姜禾舒点头,双目通红:“我不可以再沉默,黄耀他,他是多好的一个人啊。”
“他是因为我才被张望成他们几个人渣盯上的,最后我却没能救下他……”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她情绪激动,双手用力锤床,紧紧咬住牙齿,“我不允许黄耀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这些人渣必须要付出代价!”
简竺笙轻抚她的后背,待冷静下来后,姜禾舒从她被马晓磊盯上开始说起。
再度将伤口撕开是一件极需勇气的事,她中途一度喘不上气,简竺笙一次次带着她做呼吸放松训练,终于将事件还原。
一开始是马晓磊盯上姜禾舒,马晓磊对她很有好感,提出交往诉求被拒绝后,他气不过便想报复她。张望成和她一个班,对欺负人这件事饶有兴趣,知道朋友的想法后很乐意帮忙。
张望成很擅长从心理上折磨人,他先是悄然放出谣言,造她的黄谣,引得班里同学总是对她窃窃私语,后来班里的女生都疏远她。她感到不公,感到委屈,却又很无助,黄耀就是在这时候站了出来。
黄耀并不相信谣言,他知道这些话是从张望成他们口里散播出去的,找到张望成理论,没想到竟把自己陷入深渊。
张望成他们似是找到新的乐子,拿捏两个人可比只欺负一个有意思多了。他故意弄坏自己的昂贵手表,诬陷给黄耀。黄耀很正直,他认为有错便该承担,张望成这些人便利用他的正直,让他还钱。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黄耀努力做兼职仍离还清钱很遥远。他找到他们,表示钱他一定会还,但期限可不可以拉长,换来他们的冷嘲热讽。他们嘲笑他一个穷比就别想着泡妹子了,连马少都没泡上的妹子,哪轮得到他在这装好人英雄救美。
黄耀很气愤,他觉得这种说法是在侮辱姜禾舒,也是侮辱他。他反抗,却因此狠狠刺激了他们,他遭到李泰睿和马晓磊的殴打,他们甚至用暴力手段,拍下姜禾舒的不雅照。
黄耀想夺回照片,可他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张望成说,想要照片,那尽快还钱,什么时候把钱还清,什么时候删除照片。
姜禾舒很恐惧,黄耀也很痛苦,那笔钱于他们是一笔巨款,他没办法,开始偷钱。但他并不想做这种事,他想等脱离了这三人,上大学便努力兼职把偷的钱还回去。
他很痛苦,去心理中心求助,但很快这件事被张望成知道了。罗欣怡到班上盘查引起张望成的不满,他威胁黄耀,如果再把这事告诉别人,他便立刻把姜禾舒的不雅照发出去,他还说让罗老师从华兴离开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从此黄耀不敢向任何人求助,张望成有钱有势心思阴毒,他不想连累别人。
此后三人经常欺辱他们,张望成很享受心理折磨,李泰睿和马晓磊则更喜欢拳脚相加。张望成预感事情可能越做越过,便逼黄耀写遗书,说自己对这个世界已毫无眷恋。黄耀不肯,李泰睿便按住姜禾舒,马晓磊作势想用强,黄耀哭着妥协了。
马晓磊早就有这种想法,是张望成一直拦着他,毕竟这种罪行很容易被取证,他说游戏上来便玩到死局就不有趣了。
时间渐渐来到9月,张望成迷上了更极端的折磨方式。他很享受人面对死亡时的恐惧,无论是惊恐到颤抖还是挣扎都令他兴奋不已。
10月8日早上,李泰睿和马晓磊在教室上课,张望成便趁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把他们叫上第三实验楼。他们在今天的上学路上才打过黄耀,几人为避嫌一般不在校内动手,但张望成发现第三实验楼是个很方便的地方,没有监控,其他位置也看不到楼顶的情况。
让他们在学校里感受死亡的恐惧,这极大地刺激了张望成的兴奋点。
以往他们更多是把人往水盆里按,今天他忽然就想让人站到楼顶边缘。他让黄耀站上去,黄耀不肯,甚至跪下来求他,黄耀的央求却令他更加期待,他说你不上去那就姜禾舒上去。
以往都是三人一同出没,黄耀和姜禾舒难以抗衡他们,今天只有张望成一个人,黄耀咬咬牙向张望成反扑过来。
张望成没想到一直逆来顺受的黄耀竟然敢反抗,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至高的掌控权受到挑战,一向斯文的他一瞬被愤怒冲昏头脑。
黄耀身材偏瘦弱,出其不意才将他按倒,等他反应过来,强烈的愤怒使人变得横冲直撞,他推着黄耀一路撞去边缘,姜禾舒用力拽住张望成的腿,却被一脚踹开。
他心里猛然升起杀人的快意,一把将人从楼顶推了下去,前后不过几秒钟。
松手的一瞬,张望成兴奋地喘息,待发现黄耀真的摔了下去,他的理智回归,整个人都慌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人。
虽然家里在陵城有些背景,但杀人这种事还是不敢干的。
他浑身颤抖地抓过姜禾舒,威胁她不许来学校,更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揪住她快速下楼,穿过无人的小路回到操场。也是心理素质极强,中途打了个电话,再到操场集合时脸上已恢复那副云淡风轻的斯文模样。
听完姜禾舒的叙述,简竺笙的脸都气得扭曲,她赤红着双眼,如果可以,她真是恨不得将张望成几人碎尸万段。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她双目沉沉看着姜禾舒:“禾舒,愿意出庭作证吗?”
姜禾舒定定地看向她:“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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