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再次爬起来进门时,歌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沈易的怀里,而他的脚边正是倒在地上被他踩在脚下的彪形大汉,林忘失就在他不远的位置埋头哭泣。
“哭什么?”沈易身上仿佛有巨大的力气,将壮汉抑制的动弹不得,面上毫无压力的询问林忘失。
“我……不知道……”
一时间所有人相继无言,就连那彪形大汉都愣住不动,沈易忽然想起那墓碑上明晃晃的大字,微微侧身将歌儿的视线挡了挡。
“你呢?”他又狠狠踢了踢脚下的男人。
男人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剧烈挣扎着:“你放开我!林忘失你个混蛋!你忘恩负义!你猪狗不如!你不得好死!你师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了他!”
“他不是我杀的!”林忘失忽然发了疯着了魔般扑过来,许睢拉着沈易往后退去,只见男人和他扭打在一起。
“你为何要抢了他活下去的机会……为何死的不是你为何不是你!!”男人似乎是累极了,情绪无处发泄,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去抹眼泪。
林忘失忽然安静下来,直到男人收了声再也听不见哭泣声,他才仿佛泄了气般的瘫倒在地。
“不是我抢的。”他喃喃道:“是他推开我……我没想活下去的……”
许睢拧眉,朝男人问道:“你是?”
“他师傅的弟弟。”男人收起自己的情绪,转头一脸严肃的朝沈易和许睢看去,警告道:“我劝你们最好少管他的闲事,和他林忘失搭上关系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随即他又朝林忘失质问道:“他的坟在哪?”
男人外出十年,回到家乡便听闻自己家兄早在几年前便去世的消息,一来二去打听才知道这事情和林忘失有关,便迫不及待的寻了过来。
他得了位置便走,沈易和许睢见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便也要离开。待他们三人回到药山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木木独自依靠在门前,瞧见沈易后焦急上前。
“他们呢?”
沈易眉毛微挑:“没回来?”
木木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下一刻沈易身旁的许睢几乎是飞了出去,谁也没有想到木木会在这时对他出手。歌儿一路上被沈易牵在手中丝毫没被波及到,甚至往沈易身后藏了藏。
“又是你对不对?”木木压低了嗓子,剑刃抵在他脖子上渗出鲜血来:“许睢……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许睢不明白他说的话,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寒冷的气息,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他在哪?”
“我们去到酒肆的时候林忘失说他们先一步离开了,还以为他们早回来了。”许睢解释道。
木木的眸子冷的可怕,这让许睢不禁怀疑起来。木木好像是恨他的,可为何在乌山初见沈易那日要在他手中将他救下,并且直接挑明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难道他会对他们口中的人做什么?还是又?
木木要紧牙关,松开许睢后立即朝山下奔去。
周邢这时才从门内缓缓走出:“人没带回来?木木都快急疯了。”
沈易反问:“你怎么不急?方休也没回来。”
周邢叹了口气,无奈道:“方休贪玩,这次又认识了新朋友,估计会拉着他到处玩儿,况且目前我还能感受到方休的状况,还活着,没什么大碍。”紧接着他又道:“木木好不容易领他回来,虽然身份存疑,不过好歹是真对他上心,不然也不会急成这般模样。”
他这段话明面上是说给沈易的,可实际上是想让许睢也明白,木木是过于着急才会对他出手。许睢似乎听懂了,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脖子上的血,又接过周邢扔过来的丹药,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忽然问道:“他叫什么?”
“甘年。”
*
直到第二日清晨,木木下山去寻人仍旧未归,倒是山下的人率先跑了上来,奋力拍打着药庄的大门。
天刚微微亮,周邢从美梦中惊醒,然后起身去开门,一脸怒气的盯着来人,他最好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打扰。
来人是药都和周邢关系不错的一家药店的伙计,只见他喘着粗气一脸紧张的对他说道:“城里……城里又死人了……”
周邢无奈道:“每天都有成千上百个人离去,人没了抬往坟头山便是,来找我作何?”
伙计拍拍胸脯顺气,又道:“城主让我来寻你,说是死者死法诡异需要您帮忙瞧瞧,况且……目前确定的嫌疑人是林忘失,他是您的病人,而且......”伙计偷偷看了他一眼:“林忘失说他师傅沈易也住在这里。”
林忘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一日,是周邢将他捡走的,药都许多人都瞧见了,可以说林忘失的病都是周邢给治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沈易何时成他师傅了???
“今天是鬼节的日子啊。”庄内的许睢双臂环胸盯着沈易拉长声线道。
“这般爱凑热闹?怎么不跟上去瞧瞧?”沈易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许睢却难得正经起来,一脸正色对他道:“昨日你也听到那男人的话了,林忘失的事你不能管。”
“我管不得?”沈易转身瞧他:“你在命令我?”
他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反驳的话。也是,他以什么样的立场身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说出来自讨没趣,反倒被人呛一口。
许睢是这样想的,可在沈易看来这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一句询问,就像问你今天吃了什么早饭一样轻松简单。
他以为沈易生了气,小心翼翼的去瞧他,便瞧见他脸上出现一抹血色,从鼻孔那里往下流,他却好似毫无察觉般。许睢双手打颤要给他擦,沈易还没反应双颊就附上了一双大手。
“你怎么了?流血了你不疼吗?”
许睢好像对他十分上心,反而让沈易将他感受不到疼痛的话硬生生憋回去。
周邢忽然走过来抬手给了许睢脑袋一个暴扣:“你要对他做什么?!”那模样像极了自家白菜即将被猪骗走焦急万分的老父亲模样。
许睢的手上是沈易的血,周邢顾不上还在身后门外站着的伙计带着沈易往里走:“什么情况?”
他探了探沈易的脉,更加疑惑:“没问题啊,病情稳定。他打你了?”
沈易也是过了有一会儿才得出结论,犹豫着开口:“木木……出事了。”他的鼻血狂流不止,身后跟上来的许睢此时已经吓傻了,不知所措像个鹌鹑一样站在一旁。
然而此时此刻的木木正同样遭受着折磨。
他发了疯一般的下山去寻甘年的踪迹,人还未寻到倒是先遇上了一位老朋友,十分不凑巧的被抓了去,此时此刻正载倒在他手中奄奄一息。
木木的身上满是血污,男人毫不在意的在他身上继续碾压,用脚狠狠踩着他的脑袋,似笑非笑的盯着地上的鲜血道:“你说你都这般模样了,沈易为何还不赶来救你啊?是不是有了他就忘了你啊?那岂不是和千年前无甚区别?”
他拽着木木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眼睛被鲜血渗进睁不开,只能半眯出一条缝,可木木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样一张脸。
“云知慈……”
男人勾唇:“好久不见了,你和你家主子可是叫我好找啊~”
若将他带走的人是别人,那木木或许祈祷着自己的死能被发现,可倘若是面前这位,那他倒是希望主子一辈子都不要来。云知慈就像是沈易的噩梦,如何也甩不开。
木木:“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知慈能在药都精准的和他撞上,千里迢迢从云城赶来这里,就说明他早已等候多时,可以说就是为了此刻将他抓来故意埋伏在此,那么他和自家主子的行踪估计早就被暴露了。
“哎呀~”男人似乎才想起似的:“我竟然忘了,前不久在镜城,我早就和你主子还有你主子的小情人打过照面了,希望他不要这么快就忘了我才好。”
原来……都是因为许睢的出现……
木木咬咬牙,拳头紧握。
千年前他好不容易带着半死不活的沈易逃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救自己,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躲避云知慈的追查。这些年他查到消息,他管理云城都是自顾不暇,让他没多少精力分给他们,这才在周邢的药山上呆了这么多年没被找到。
一片宁静祥和偏偏在从许睢出现的那一刻起被打破了。
“你恨他吗?”云知慈嗤笑一声,手上不禁用力,扯的木木头皮生疼。
云知慈低头嘴唇靠近他耳边低语:“是他害的沈易半死不活丢失二魂昏睡几百年,是他害的甘年被一剑穿心让你日夜苦等难眠。”
“他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神里看你们的样子像是看待蚂蚁一般,你觉得他在乎甘年吗?在乎沈易吗?他狂妄自大,用一句句虚无的承诺困住你们,可他许睢又做到了多少?”
“他宁愿要这天下太平,从来不会在乎身边的人会如何。”
他长叹一口气:“他难道不该被恨吗?因为他死了那么多的人,就连你,也差点就要死于他的剑下。”
“木木,你难道不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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