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书

他们在琴州城内寻遍了,等到未时还不见她们母女回来。他们属实乏了,找了家面馆吃面。

微生泠见面馆内躺了只老板养的大黑犬,才想起他前两日捡的那只小黄狗,也不知道给小黄狗准备的那些吃食它吃完了没有。

于是出面馆后捎了个肉包子,祁染舟见他把肉包往乾坤袖中放,好奇问道:“殿下以后若是想吃,随时出门买不就好了,何必还要带在身上?”

“噢,我前两日捡了只小黄狗,这是给它的。”微生泠说着,祁染舟就已经见一个小狗头从微生泠袖中冒出来了。

“我可以抱抱它吗?”祁染舟摸着小黄狗的脑袋。

“可以。”

祁染舟把小黄狗抱起,小黄狗舔着他的手背,兴冲冲的直摇尾巴。微生泠则在一旁掰着肉包子慢慢喂它。

须臾,一束白光从空中划下来。祁染舟怀中的小黄狗汪汪叫了两声,有几只家犬在雪地中兴奋的跑着跳着,房顶上爬出几只花猫。

“我叫了人来帮我们寻那对母女,看来到了。”微生泠道。

“谁?”祁染舟的目光转向他。

“一位掌管下界家禽牲畜的神官。”

祁染舟抚摸着小黄狗的背,看着那位被一群猫狗围绕的神官——银发,宽袍,眼前覆盖着纱的男人。

“呀!来福呢!”一道女声大叫。

出门看到被一群猫狗围绕的鹤行空后小跑过去抱起她家的来福,“你是不是猫狗贩子啊,我警告你,离我们家来福远点。”

鹤行空嘿嘿一笑后点过头,“诶诶好嘞!”

泠舟两人:“……”

祁染舟看着他,心想怎么还是个残疾人?来得这样慢,是不是眼神不好走错路了?

见他倒是坦然得很:“殿下下午好啊!”然后又向祁染舟做了揖:“这位小道长下午好啊!”

祁染舟还在发愣,连忙回礼:“仙君下午好。”

让祁染舟不得不震撼的是,一个盲人,为何能看见?

嗯……他们神仙可真神奇!

“我叫你来是让你帮一个忙。”微生泠道。

“放心吧殿下,我已经遣了山中的动物去寻了。”鹤行空夺过祁染舟怀中的小黄狗,“殿下叫我寻人这是为何?”

“她们用了珈魂禁术,改命。”微生泠道。

“哈?这两个凡人?”鹤行空一愣,“替换的是谁的命格?”

祁染舟默默站出来,“……我的。”

鹤行空想过是微生泠的都没想过是祁染舟的,悄悄用意念传了句话给微生泠:“他的?他不是司雨大人的转世吗,不是有天谴……”

微生泠悄悄叹了气回道:“所以说啊,眼下她们还不知是生是死。”

“所以这意思是,你们找人只是为了看她们沾了带天谴的命格还活着没有?”

微生泠没有回答,默认了。

换这命还不如不换。

……

是夜,三人在回去的途中,下起了小雨,可三人把乾坤袖翻了个底朝天也只翻出了两把伞,鹤行空倒是机灵,抢先拿走一把,于是在这刻意的机缘巧合之下微生泠和祁染舟打了同一把伞。

这伞不大,想要两人都不淋雨实在勉强,于是微生泠便叫鹤行空过来,理由是有事同他商量,鹤行空傻乎乎的信了,接着后背便遭到了微生泠无情的一脚。微生泠顺理成章的接过他那把伞。

鹤行空摔了个狗吃屎,接着坐在水泊里大声嚷嚷,“诶呦喂,打残疾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天杀的,我要报官!”

祁染舟:“……”

祁染舟打算把伞给他,正当他蹲下要扶鹤行空起来,却见一滴血滴落进水泊里,血滴溅起小小的浪花,然后迅速在水中漫开。

祁染舟心中似有一颗绷紧的弦,他猛的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纸扎人在盯着他们。雨水模糊纸扎人画在脸上的五官,有些吓人。方才那滴红色并非是血,而是雨水把他身上那件纸做的红衣裳洗掉了色。

下一瞬,那纸扎人便被微生泠的玉兰花瓣撕成了碎片。祁染舟将鹤行空扶起来后,三人齐齐看向左手边的纸马铺。

纸马铺的门板又是倒着的,他们往铺子内瞧,里面本是漆黑的,却忽然闪过烛光,短暂的黑暗过后,一个老人端着火烛从黑暗中走出来,踏出门槛后便倒在了雨中,蜡烛掉在水中也熄了。

微生泠上前,一手撑伞,一手用两指去探老人脖颈处的温度,看着身下的水顿时被染了红色。他起身来,严肃道:“已经走了好一会了。还有心脏,被挖走了。”

站在一旁的两人心头一颤。

恰巧跌跌撞撞赶来只野狐,它对着鹤行空上蹿下跳急促叫着,事毕,鹤行空对泠舟两人道:“殿下,有位姑娘,她吊死在了城外的一处小屋内。”

是阿紫!

泠舟两人同时想到。

泠舟两人同野狐赶往城外,鹤行空则留在此处将老人的尸体安置。

***

他们赶到时,只看是一个村子内的普通院子,里面甚至没有点灯,微生泠推开了屋子的门,隐约能在黑暗中看到地上有人。

微生泠施了法,将桌上的蜡烛点了。

坐在地上的妇女,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她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哑着声音问:“你们是谁。”

她转眼看了祁染舟领口露出的松敛山服制,语气里有一丝讥笑:“噢~是你!”

她低下头,为怀里的阿紫把乱了的发丝别到耳后,说:“这是我的女儿,阿紫。你们若是能早些擒了她,我的女儿会死吗!”

妇人的语气狠厉起来,接着两行清泪纵横。

“上月十五寒冬腊月的,我的女儿就那样被绑走了!那天夜里飘着雪啊,我的女儿就那样被丢在雪地里,整整半夜!”

“我被困在屋里,听着她敲了半夜的门,等我能打开门时,她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她敲门时不停喊着‘娘,我要回家’,‘娘,让我进去’,她说她害怕,她说她想进来……”

“什么狗屁仙门,你们就是群无能的废物!”

她手指着祁染舟,微生泠皱起眉,把祁染舟拉往身后。

“你们有什么脸站在这儿,有什么脸来面对我们!”

祁染舟此时被气得身体发烫,微生泠的眼神也一转阴鸷,嗓音低沉,“闭嘴,吵死了。”

祁染舟一转头,瞥见微生泠的神情,只觉宛若炼狱修罗,下一刻就把人大卸八块然后啖之入腹。于是连忙转回头,发现妇人已被微生泠施法晕厥了过去。

一道咳嗽的女声传入他们耳朵,三人齐齐往声音的来处看去。

竟是已经去世的阿紫!

阿紫挣出母亲的怀中,站了起来,四肢极度不协调歪歪倒倒走了几步坐到榻上,挤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唱起那首诡异的歌:

“新娘出嫁好风光,夜里梳鬓上红妆,郎君切莫太心急,十里红妆浩汤汤。郎君白马气轩昂,新娘彩绣刺新花,一拜天地顺天道,二拜高堂尽人道……”

这些装神弄鬼的伎俩微生泠已经烦了,不等阿紫唱几句便出了屋子。

换命一事已了,妇人害怕阿紫会再次被选为新娘,生出了换命格的邪念,可她偏偏盯上了祁染舟。

祁染舟命中带着天谴诅咒,阿紫承不住他的命格,就算提前终止了换命,最后也没个好下场。

“为什么选中了我呢?”祁染舟问。

没等微生泠回答,祁染舟便替自己答了,“就因为我是松敛的弟子吗?难道我们对邪祟无能为力就该被换命替人顶灾吗?”

“哪一次下山除祟,山门中的师兄弟不是带着伤回去的?他们的良心呢!?”

他说得急,在寒风中又是不停咳嗽。微生泠给他们张了个小结界挡着寒风,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连小黄也听见动静从微生泠袖中探出哼唧两声。

“你放心,如此违背天道之事天都城是绝不会姑息的,更是会揪出这背后的始作俑者。”

***

天边刚开始出现些光亮,泛起鱼肚白。鹤行空便找到了送祁染舟回客栈休息的微生泠。

他向微生泠行了个礼,道:“殿下,昨夜王老爷子的事,我已经联系了他的家人。据查,王老爷子患有痨病,我将他的死状进行了伪装,让他家人以为是病发身亡。”

“嗯。”微生泠点了头,“辛苦了。”

“其死状可怖,我们已经上报了天都城。”鹤行空说,他又继续补充,“等崇文殿拟好案折,我们便可正式对琴州城这桩案件展开调查。”

所谓案折,便是崇文殿将所知信息载入,助武神了解邪祟信息便于除祟的折子。

听鹤行空这话,想着这桩案件必是落在微生泠身上无疑了,想到又要开始忙了微生泠就头疼,长叹一口气,“我先前给你提过的珈魂咒,查得如何了?”

“毫无进展。”鹤行空直摇头,“珈魂咒是七十年前周启末代国主所创,以万人血契作引,欲扭转周启国大厦将倾的局面,只可惜……”

结果不想而知,天都城一察此事,立刻遣神官下界缉拿欲扰乱天道的周启国主。

十分不巧的是,下界缉拿周启国主的神官,便是他那被视为邪魔的祖宗——

微生泠。

“好了,我该返回天都城了。”鹤行空说着,给微生泠手里塞了几个肉包,嘿嘿一笑,“喂狗的。”

“还疼吗?”微生泠道,刻意往他后背瞧。

鹤行空“哼”了一声,悄悄摸了后背溜回天上去了。

等微生泠回房,却见祁染舟拟了契,祁染舟在纸上签了字,他推了桌上的金元宝给微生泠,

“这是殿下为我解决换命之事的报酬!”

微生泠眼睛都亮了,指着桌上的契问道:“那这是……”

“我命中带着诅咒,若殿下拿帮我去除,我愿把毕生家底,都给殿下。”

毫无疑问微生泠心动了,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背负天谴,他过的似乎还没有祁染舟滋润。犹豫片刻后接过祁染舟给他递的笔。

最后一笔收尾,却发现纸上跃起金光,白纸的底也变作了红色,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再落回纸面,方才的契竟变作一直婚约!

“你从哪儿得来的白纸!”微生泠问。

“我不知道,是小黄叼来的!”祁染舟指着还在地板上瞎跑的小黄说。

微生泠头疼,右手覆着上半张脸,“那是之前月老给我的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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