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影视城凌晨三点十分,民国城留安大街上,霓虹灯照耀下的仙乐斯舞厅门口,热闹非凡。
有等客的黄包车、接人的汽车、富家子弟讨女孩子欢心使用浪漫的马车。
舞厅的音乐悠然从里面传出来,一片祥和。
“砰!”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打破平衡,不多久就看见穿着花花绿绿的男人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每个人面带仓皇。
“啊!”
“杀人啦!”
十几辆车停在舞厅门口,车里下来一批军人,站在前头肩膀上有三颗星星的男人伸手挥了一下,“给我围住这里!还有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是!”
军人们一哄而散,将仙乐斯团团围住,那些跑出来的男人女人也被拉住围在了舞厅门口,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男人靠在车门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慢慢抽着,眯着眼盯着门口,里面的枪声络绎不绝。
几分钟后,里头走出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女扮男装的女人,她一身公子哥儿的装扮,右手拿枪抵着一个舞女的后脑勺。
“姓陈的,”女人表情尤为得意,“她是这仙乐斯最后一位舞女,这如花似玉的美貌,死在你面前好不好?”
男人瞥了眼舞女,又看着她,“只要你高兴,这儿的人你尽管杀。”
“哟,这么不怜香惜玉,”女人伸手划过舞女的脸蛋儿,“这皮肤…这身材,我都舍不得。”
舞女一脸惶恐,紧张的嘴唇哆嗦,“求小姐放过我。”
“要放过的不是我,”女人指着男人,“是他,你求他。”
舞女又说道,“求长官放过我。”
男人丢下烟头,从怀里掏出怀表,“时间不早了,嫣儿,别闹…”
“砰!”女人按下扳机,那舞女睁着眼睛面朝下倒在了刚刚下过雨满是泞泥的地面上。
好疼,舒平凡忍着不适,屏住呼吸,脸下就是泥水,很脏很臭,但她是一具尸体,不能动。
不单单是疼,还冷,初秋的凌晨,这场戏她又是舞女,穿的衣服很淡薄。
不能动很简单,她还要忍着不能发抖,两位主角还在嘚啵嘚啵说着台词。
“咔!”导演喊了一声,舒平凡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呼,半张脸还滴着水,刚刚摔下去力气很大,不知道脸有没有摔伤。
“那个舞女,”导演指着她,“你继续趴着。”
舒平凡一愣,看向周围,两个主角拿着剧本还在对台词,原来这场戏还没过。
她又趴了下去,半张脸埋在泥水里,闭着眼睛。
想点儿开心的,等这场戏拍完,她就继续去找娄央,想起这个舒平凡心里偷着乐。
趴的时间久了等导演说今天收工时,舒平凡差点睡着,爬起来后四肢僵硬,脸也僵了。
身上很脏,头发上还有血浆,回到群演化妆室,换掉衣服,舒平凡用随身携带的保鲜膜裹住了头发。
时间快五点了,天都要亮了。
她和几个住一块儿的群演打了辆出租车回出租屋,大家都很累了,瘫在车里一句话都不想说,舒平凡有点儿兴奋,今天不单单有台词还有镜头,就在女主角身边,这个镜头少说也有一分钟,今天的工资也多了,有五百多。
当群演最开心的就是钱多、有台词、有镜头。
但就是很冷,回到出租屋洗了热水澡她才缓过来,右脸苹果肌的地方有点破皮,还好不严重,她在自己准备好的药箱里拿酒精消毒、涂上红药水。
当群演三年多,她处理这些小伤口熟练的很。
出租屋很小,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椅子,和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浴室,但房租便宜,一个月五百块,这栋房子里租住的全都是群演。
他们或多或少拥有一个演员梦,梦想有一天可以当个角儿。
舒平凡也有梦想,她的梦想,是有一天可以和她的女神娄央演同一部戏,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角色,或者她依旧是一个群演,她也满足了。
只是,她的女神消失了。
她躺在床上,翻开已经有些毛边的棕色抽绳式笔记本,本子里记录了很多地点,每个地名上又被红色的笔打了叉。
能找的地方舒平凡都找了,娄央到底在哪儿呢。
是出国了吗?要是出国这世界这么大,她上哪儿去找娄央。
她放下本子,伸手摸进枕头下,拽出一条快抽丝了的灰色毛巾,毛巾看上去很旧了,舒平凡抓着毛巾放在鼻子边,沉沉睡了过去。
睡的不安稳,出租屋不隔音,群演向来出工收工的时间不固定,她一晚上都能听见有人上楼、下楼的声音。
屋里小窗户开着,风吹乱舒平凡的头发,她翻了个身背朝窗户裹紧身上的被子。
“汀~~”
舒平凡猛地睁开眼,这个声音是她的兴奋剂,她点短信,今天是二十号,群演工会结算工资的日子。
银行卡到账4328元。
这个月赚了四千多,比之前的几个月都要多,她瞌睡也没了。
她和几个关系不错的群演群里在讨论工资,有的人这个月只赚了一千多,除去房租、生活费,是一份也不剩。
还有个长相很漂亮的女生,台词感也不错,她这个月接到了好几部戏的特邀群演,赚了两万多。
舒平凡给老妈账户打了两千块,起床洗漱,九点钟,影视城全都开工了。
她换上轻便的运动外套、运动鞋,拿出枕头底下抽丝的小灰毛巾和笔记本放进背包,戴上两件换洗内衣,关好窗户锁好门。
迎面碰上刚下戏的,一脸疲倦跟她打了个招呼,“早,上戏去?”
“你眼睛这红血色…”舒平凡拍拍他肩膀,“快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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