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乔宇把心脏放在阵法相应的位置，带着孙伢离开安娜身边，红色的魔法阵突然焕发出神奇的白光，把安娜笼罩在了里面。
杨乔宇五味杂陈地回头，看见林琅静静站在不远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杨乔宇猛地转回来，好像从头到脚都被凉水浇了个透，浑身寒毛都炸起来了。
沈行策突然开口：“林琅。”
林琅说：“怎么了？”
“那孩子是什么能力？”
“……不是什么特别的能力。”林琅停了一下，但她知道迟早瞒不过沈行策，只能说，“就是视听能力比别人更发达一点吧。”
“我看你们把他带在身边，不像所谓的练兵啊，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你亲自带他吗？”
“我就是……一个人独自进出银河面，总觉得有点寂寞，带两个人在身边，就当添点乐子了。”林琅微微抬头，沈行策比她高出一个头，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她眉骨下的阴影，“怎么了？修正局哪条法律规定我只能单独行动了？”
沈行策看着她，笑着说：“这是不能跟我说实话的意思？”
林琅听了这话，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过火了，于是把紧张的气氛拉了回来，无奈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沈局，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糊弄您啊。”
沈行策还是不依不饶：“你……”
就在这时，魔法阵的白光渐渐消失，安娜已经闭上了眼睛，带着幸福的笑意离开了。
半空中跳出来一个虚拟屏：“达成结局1，距离程序重启还有一分钟，请修正人员尽快离开程序。”
程序重启前，所有人必须离开银河面，否则会有被强行格式化的死亡风险。
杨乔宇调出自己的媒介，锁定分局的塔台点击传送，对林琅说：“准备传送了。”
林琅求之不得，她一点也不想和沈行策打太极，她跟沈行策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有空上我们那儿坐啊，咱们下次见……”
话没说完，她已经登出银河面，消失在了原地。
静安分局。
蒋竞春今天中午要去看女儿，刚刚把饭做好，一回头就看见客厅里多了三个人。
“回来了？”
“回来啦——”林琅闻见饭菜的香味就自动飘了过去，“煮的什么呀这么香？”
“醋溜娃娃菜和油爆大虾。”蒋竞春边说边把饭菜装进保温壶里，“锅里还有蒸排骨，小心端出来吃。”
林琅看见保温壶，说：“要去看蒋鹤啊？我说怎么今天吃那么好呢，沾了她的光。”
她把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孙伢招呼过来：“来来来，尝尝你蒋阿姨的手艺，她下一回厨我能多吃三碗饭，忙了一早上饿死了，等着我去给你拿筷子。”
林琅转身去拿筷子，蒋竞春把保温壶装好，转头随意地问孙伢：“有想起来什么吗？”
孙伢低头看自己的指尖，说：“我真的想不起来，蒋阿姨。”
“我、我努力回想了，但是我当时……好像是晕过去了，就连怎么进的银河面都想不起来了。”
“就只记得，那个红色的手环。”孙伢的声音越来越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蒋竞春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只是摸摸他的头，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
“拿了三个碗——杨乔宇跑哪去了，他不吃饭吗？豆芽儿你要吃多少，我给你盛？”林琅在电饭煲前大声问。
蒋竞春对孙伢说：“以后这里就是你家，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不要有压力，知道吗？”
————————
总局，急诊部。
程开阳走出病房，摘下口罩，跟旁边的护士交代病人的名字和症状：“戴泽，男性，二十一岁，喉部受绳索压迫曾一度窒息，手腕处有轻微擦伤，除此之外应该被NPC吓过，受过不少刺激，一会儿得叫老冯来看看。”
“程医生。”护士说，“你忘了吗，冯主任前几天被东南亚修正局借走了，还没回来呢。”
“啧，忘了这茬，这老兄怎么老出差。”程开阳说，“监察科和外勤有人进去吗，是谁来着？了解情况吗？”
护士消息灵通，说：“是沈局亲自下去的。”
程开阳顿了一下，诧异地问：“沈局啊？”
“是我，怎么了？”
沈行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急诊部，他这个时候没有装模作样地摆一张中央空调的好人脸，面色不虞地走过来。
“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程开阳随口问了一句，“看你这脸——别皱眉了皱纹多了显老，谁那么有本事把沈爷气成咸菜干啊，让我猜猜，是那个谁吗？”
沈行策：“我来看看刚被传送出来的那个玩家，他现在怎么样？”
“还成，修正员传送得很及时，身体上已经没什么大碍，昏迷不醒主要是被吓的。”
护士见大领导来了，忙不迭带着病历本溜了。
程开阳是修正局的大夫，负责治疗玩家和检查异能者的身体状况，他和沈行策差不多同期进的修正局，年龄相仿，认识时间也长，比其他人都要更熟悉沈行策一点。只不过近十年过去，人家混成了修正局局长，他还在急诊部给人看病。
程开阳装作是随口一问：“002？”
“嗯。”沈行策皱着的眉头没松开，显然刚刚和某人的对话让他心情不是很美丽。
“嗨，这人也真是，占着自己能力强就蹬鼻子上脸，怎么敢跟你呛声？目无纪律嘛这不是。”程开阳撞了一下沈行策的肩膀，说，“他有你高吗？你俩对骂的时候是谁气势更足？”
沈行策被他脑补的场景给噎了一下，抿着嘴顿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什么描述，我怎么会闲到跟下属掐架。”
程开阳：“……”
程开阳痛心疾首：“沈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明白不？老局长也就勒令不准说名字而已，你至于吗？002到底是男是女是高是矮，给哥儿们悄悄说一下能掉你块肉吗？”
沈行策没理会他的质问，转了话题说：“你和严响这次打了什么赌？”
“赌002有没有一米八。”
“……你要是实在无聊，去把急诊部的马桶刷了好吗？”
程开阳：“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我跟老严认识你这么多年，说好反正一辈子猜不出002是什么人，咱仨就一起蒙头当傻子。你倒好，当上局长后就对这人讳莫如深，存心吊我们胃口，钟老局长给你的遗产是闭口禅吗？”
沈行策：“不该知道的别瞎问，那人身份多敏感你不知道？”
“你不懂。”程开阳说。“越危险的东西越强大，也越让人好奇，我天天在这急诊部累死累活的干活，还不让人小赌怡情了？再说有你在我怕什么，他002再能耐不也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就这一次，就一次！只是身高而已，猜不出什么东西的！”
沈行策沉吟不语，呆了片刻，想起方才在银河面见到的，林琅突出的眉骨还有锋利的下颔线，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她疏离又陌生的眼睛。
“没有。”他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也没见她长个儿。”
他这边还在回忆，程开阳那边已经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喂，我，程开阳，打钱。”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骂了一句：“你把自己脑子药傻了？”
“沈爷说002没有一米八，我记得你押上了这个月的外勤津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写合同盖章公证，沈局签字，不然我不认——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胡诌出来的。”
程开阳骂了对方一句“抠搜鬼”，转头去看沈行策，谁知日理万机的局长刚接了个电话，风风火火地走了。
“不是，哎！”程开阳扯着嗓子问，“刚刚说的那个算不算数啊？沈爷，沈行策！”
————————
几人就着排骨干完一锅饭，林琅哼着歌把餐桌收拾好了——今天轮到她洗碗。
蒋竞春拎着食盒准备要走，她还在上初中的女儿在电话里吵着要吃排骨，她出差回来就记着这事。
突然耳后传来一声轻响，蒋竞春止步回头，振臂一挥，被杨乔宇碰掉的金属杯子稳稳当当回到了桌上，杯子里的饮料一滴都没洒。
“好险。”蒋竞春说，“那杯橙汁齁甜，要是洒在地上估计地板一周都会是这个味道。”
杨乔宇没搭茬，站起来把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朝冰箱走去。
蒋竞春盯着他，过了几秒：“小杨，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啊？没有啊。”杨乔宇眼神飘忽，“我有什么话好讲？哎，其实吧还真有个事儿……”
然后他转头看见林琅在厨房洗碗，突然又把嘴闭上了。
“算了，没事儿。你知道的蒋队，我这人废话用车拉，嘴皮子天生比别人碎，有什么想法都是都是来一阵去一阵，转头就忘了。”
“是啊，你废话用车拉，精力过盛，要是不干修正员，去说相声应该也能混得风生水起。”蒋竞春说，“所以你今天的话才少得令人在意，你们在银河面里遇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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