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中烛火摇晃，光影幢幢，甬道中，只有肖任的手电筒打出惨白的光，那二十个村民一声不吭。
明明有这么多人，肖任却莫名有些心悸。
借着手电筒的光，他悄悄去看身旁穿着灰蓝色上衣的年轻女人，光照下，她的肤色煞白，五官投下阴影，说不出的怪异。
肖任呼吸猛地一滞，他好像……
好像隐约看见那女人脖子上，有一圈红痕，极细。
她转过头，红痕渗出了鲜血。
她咧开嘴，笑了。
“头骨？”
江渔火端着烛台，在墓室中照了一圈。
在烛光下，这才看清，墙边一圈原以为是碎石的阴影，原来是人的头骨。
骷髅头的皮肉腐烂殆尽，骨骼也灰黑肮脏。
眼眶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怎样的光也照不亮，满是绝望、恐惧、疯狂。
江渔火数了一遍，一共二十颗。
她觉得不太对劲儿，转头看向萧千鹤。
“这些头骨是什么？”语气谦虚好奇，不带一点儿质问的意思。
“……”萧千鹤顿了片刻，没有回头看江渔火，只淡淡回道，“不清楚。”
江渔火眯起眼，她知道，江渔火没说实话。
她施施然走到江渔火面前，俯下身，笑眯眯地说：“不信。”
萧千鹤头也没抬。
“那你又做了什么事，被当作邪祟镇压在这儿？你又为什么不出去？”
萧千鹤终于看了江渔火一眼，酒红色的眼中满是戏谑，她歪了歪头，一缕碎发搭在额前，失笑道：“既然不信，还问我作甚？”
“你说不说是一回事，我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有说的态度，无论是真话假话。
不说，就是不说的态度，无论是三缄其口还是敷衍了事。
萧千鹤不在意提问的人，所以她连编一个谎话都不愿意。
用一句“不清楚”敷衍了事。
江渔火抿唇盯着萧千鹤的鼻尖，因为不记得，所以不在乎是吗？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倒是能回答，”萧千鹤一手撑着下面的石块，脖颈更显得修长漂亮，“我是不想出去。我不记得过去，但至少知道这世界变了很多。既然无法融入，也不能解脱，不如留在这。”
萧千鹤骨子里是傲极了的，不愿低下头，迎合这世界，她宁愿一个人烂在这里。
江渔火缓缓站直，居高临下望着萧千鹤。
她改主意了。
本来想让萧千鹤继续沉睡，但现在，她自愿这样，她又不乐意了。
“咔。”
萧千鹤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手腕，银色的手铐闪闪发亮。
她又抬头，眉心微蹙：“解开。”
江渔火拢了拢头发，腼腆又温柔地一笑，说：“不行，现在规定很严格，遇到你这样的邪祟，都是要抓起来的。”
“萧小姐，不要为难我。”
萧千鹤想用一些暴力手段。
那孩子却扯了扯她的手，软糯糯地喊了一声：“萧姐姐……等会儿你会一起出去的对不对？”
她的心，就这么软了下去。
江渔火悄悄笑了，她了解萧千鹤，了解她的冷傲，更了解她的豆腐心。
她顺利把萧千鹤的双手都拷上了，走向墓室外的甬道。
“萧小姐，既然你出得去，我也不为你多炸一条路了。走吧。”
萧千鹤有些许无奈，心说这人真奇怪。
在甬道里走了还没五分钟，江渔火一脚踢上个圆的东西，它立即向前滚出去几米。
江渔火收回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在黑暗中也能行动如常，但不用光照明，看得不那么真切。
江渔火想着那圆形的阴影走进几步，低头细看。
先看清的是短短的头发，毛刺刺的寸头——这是个人头，新鲜的，发型和肖任的一模一样。
腥甜的血腥气缭绕着，黏稠的血液从墙上向下流淌。
“这么弱……”萧千鹤低声咕哝，似乎有些惊讶。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这样空旷死寂的甬道中，很清晰。
很冷漠。
江渔火神情并无过多变化，只是用力闭了闭眼。
她轻轻把那头的正脸拨转过来，就是肖任。
江渔火又将那颗头转了个面儿，看清了脖子处的断面，光滑利落，连骨头也毫不拖泥带水地被砍断。
怎样锋利的凶器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江渔火倒是有些猜测。
“身体呢……？”
江渔火自言自语，抬头想寻找，目光却直直对上墙的缝隙中，一双眼睛。
眼白布满血丝，眼角带着黄色的眼屎，麻木至极。
那应该是一双活人的、年轻女人的眼睛，里面的神情却让人无端回忆起墓室中那二十颗头骨。
二十一个失踪者，其中二十个成年人。
头骨，也刚好有二十颗。
真是巧极了。
江渔火弯起眉眼，温婉地笑着，问：“是村民吗？各位还好吧，没被吓着吧。”
原来那并不是墙的缝隙，而是一扇暗门。
里面的村民推开了暗门，小小的耳室中，二十人挤在那里。
他们全都抬起头，望着江渔火，目光一下子又变得鲜活起来，惊恐又期待地看着江渔火。
黑暗之下，真有种千人一面的惊悚效果。
江渔火的语气放得更软，柔声道：“我知道，一定是墓中怪物袭击了肖任。你们别怕，我再换一条路带你们出去。”
萧千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渔火，她直觉，这个极漂亮的女人，现在极度危险……
可怜的小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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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二十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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