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不断塌陷的地面，萧千鹤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她怀中的孩子仍沉沉睡着，江渔火呼吸有些急促。
萧千鹤等江渔火带路。
许久，江渔火终于平复了剧烈起伏的胸口，但头因为呼吸过于急促而发晕。
她冷不丁开口问：“萧小姐，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干了什么，二十个道人要封印你。”
“不记得了，”萧千鹤语气平平，“灵魂丢了以后，记忆也会模糊……我以前，好像也是道士。”
江渔火没应声，雨水打湿了长长睫毛，湿漉漉地垂了下来，眼神幽深。
不远处，雨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江渔火凭借直觉抬起头，看向那里——果然，那里的雨水没能打到地面上，而是打在一个轮廓上——
非常接近于人类的样子，有四肢躯干，只是少了一颗头。
萧千鹤没有感觉到无头人的攻击意图，仍是下意识地将江渔火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人影摇摇晃晃，一点点走近。
萧千鹤凤眼微眯，心中计数，心说数到十还不停下，就别怪她出手了。
“肖任？”江渔火出声，黑影也刚好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黑影举起手，开始打手语：你们好，请不要害怕。请问看见我的头了吗？
还不要害怕呢……
换俩正常人早吓坏了。
果然是丢了脑子。
“他是被墓里的怨气影响，这么快就化鬼了？”江渔火轻声问萧千鹤。
“你问我？”萧千鹤睨了她一眼，“不如直接问它。”
江渔火：“……”
江渔火确定没了头的肖任也失去了感观，放心大胆地掏出一截麻绳，把肖任捆成一只待宰的小猪。
“空间法术？”萧千鹤小声嘟囔，“她从哪里拿出来这么多东西？”
包括之前江渔火还撑着的那把伞，也是凭空出现又消失的。
江渔火欣赏了一下自己捆人的手艺，不紧不慢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萧小姐走吧。”
她自己像遛狗一样溜着肖任。
走近警戒线的位置，江渔火给商姝发了条消息，大意是让她下令疏散一下四周人群。
进去时是一男一女两个有头有脸的，出来倒好，男的丢了头，还带了个“老妖婆”出来。
这不得给陈净惹麻烦？
现在的社会需要安稳，像零一局做的，关乎灵异的事情，完全是对外保密的。
如果不慎被普通人发觉不对劲，还要请后勤的来善后。
总之，很麻烦。
江渔火又将事情简单给商姝报备了一下，接着便走向警戒线。
普通人都撤远了。
江渔火正收回手机呢，余光注意到那双带着审视的酒红色眼睛。
“你没见过……？”江渔火问百年老古董。
“手机，见过。”
萧千鹤抿起唇。
应该是以前哪个留洋回来的大小姐，曾经给她介绍过。
江渔火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愉悦地上扬：“还记得就好，免得我再给你讲一遍。”
两人以及一个孩子和一个无头男一路走，没撞见其他人。
之前江渔火已经跟商姝说了那孩子的事，她效率不低，又发来消息。
“失踪者中有一对母子，孩子叫郑扬，母亲叫梅香。”
“母亲已经死了，”江渔火打字，“他父亲呢？”
“不清楚，梅香还未婚。先把他带回来吧，毕竟撞见过灵异，让局里给他做个心理疏导。”
“嗯。”
刚放下手机，便听一声“专家！”
从极远的地方，被雨打得颤颤巍巍，艰难地飘了过来。
是091。
她站在一棵槐树下，看不清神情。
“你们还好吗！失踪者没救回来虽然很可惜，但你们努力过了，不要太难过！”
江渔火远远眯着眼看。
她大约是把江渔火他们也当成救援方面的部门了，她自己内心因为没能救回人而难过，还来安慰别人。
091是个……走了一条不大多见的路的女孩，加入救援队，家里人怕是也没有过多的支持。
她不能柔弱，不能轻声细语，因为她要守护。
江渔火在手机上给091发了一条语音：“多谢关心，你也不要太难受，早些休息吧。”
远处的091才发现自己犯了傻，明明有好友却还要扯着嗓子吼。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涨红着脸，大声回了一条：“您也是！”
江渔火轻笑，按下语音键：“我叫江渔火，你呢？”
“我的工作其实不算完全守护的性质，所以还挺佩服你的。”
“保护，多么伟大。”
许久，091发来消息：常菲悦。
“你在安慰她吗？”萧千鹤冷不丁开口问道，“我觉得她不需要。”
江渔火偏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萧千鹤：“萧小姐，你的语气……很容易让我觉得，你在吃醋啊。”
萧千鹤险些被她这句话噎死，脚下踉跄，差点儿和大地母亲深情拥吻。
江渔火收回目光，重新成了那位优雅、彬彬有礼的大小姐，耐心解释道：“救援队的，心里多多少少怀揣着信念和梦想，更别说她还是女孩子，很容易因为任务失败而自我谴责，甚至走进自己内心的死胡同。”
“她或许确实不需要，但防患于未然嘛。”江渔火停下脚步，冲萧千鹤甜甜一笑，“萧小姐，到了，请上车。”
萧千鹤抱着郑扬坐进车里。
司机正在驾驶座上打瞌睡，闻声连忙坐直。
他瞧见后座莫名多出来的萧千鹤和郑扬，被江渔火塞进副驾驶的无头肖任，居然毫无波澜。
江渔火坐到后座，在轻微摇晃中，车子缓缓开动。
萧千鹤有些出神，汽车她知道，只是也变了好多……
她忽然有些恐惧和后悔。
她根本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之前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鬼迷了心窍，答应这大小姐一起出来了呢？
萧千鹤对几个小时前自己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她刚认识这位大小姐没多久，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是刚知道的……虽然，似乎大小姐以前可能认识她。
怎么就答应了呢……
“萧千鹤。”
江渔火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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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身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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