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吉也的视线从监视器移开,摘掉耳机站起身看向戴山南,“你这状态不对啊!”
戴山南到吉也身边坐下,眼睛盯着监视器的屏幕,皱着眉看完回放,靠着椅背,一遍遍摸着自己短硬的发茬,直到手心都麻了才放下手。
“怎么了这是?”
戴山南没回复他,微微俯身,手肘靠在膝盖上,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再来一条。”
听到他这话,吉也将耳机甩在桌子上,没忍住笑了:“就是再来十条也没法子啊!你这明显就他妈不在状态,你先想想怎么拍吧。”
说着,他让人再回放一遍,指着屏幕中戴山南的脸,开口就一声粗口:“你看看你这眼睛里屁都没有,野心呢?**呢?执念呢?你看看这有啥这?”
戴山南明显也直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任着吉也骂着,手却伸向裤兜,想要抽烟,却在摸了个空之后才想起自己穿着戏服。
他又抬手,手心在发茬上磨了两下,才开口说:“我再琢磨琢磨。”
“琢磨个屁,我这儿每天在拍着,别地儿还有场子要拍呢,你就当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你算算时间,时间和场子也是想要就能要的?”
“咱专业点,你以前不是什么角色都能代入吗?再试试。”
戴山南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吉也被他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气笑了,爆了句粗口,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口说:“安杏梁说家里有人住院,我就给批假了……”
戴山南的表情一僵,他下颌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紧绷,摸头发的手骤然停了半秒,却又马上恢复正常。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关我什么事?”
话虽然时这么说,但戴山南的语气中却有点难以察觉的不寻常的意味。吉也倒吸了一口气:“得,得!”
吉也生无可恋地往后一倒,表情有一瞬间的无语,他的手很重地在脸上摸了一把,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戴山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在吉也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开机。”戴山南说。
吉也一激灵,坐直身体,他看着戴山南的背影,摇头笑了笑:“戴老师让开机!”
说完,他压低声音嘟囔:“切,全身上下嘴最硬。”
他一边说,还一边拿出手机给安杏梁发了个微信。
“叮咚。”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安杏梁放下手上正在削着的苹果,看了一眼手机。
吉也:你戴老师要把片场房顶都掀了,下午得来啊。
“有工作的事啊?”陈美娟凑过去看他的屏幕,却想到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青少年**”的新闻,又把头缩了回来。
安杏梁正看屏幕上莫名其妙的称呼,有些为难,他不知道如何回复吉也,看到陈美娟的动作,不由地笑了一下。他放下手机,重新拿起刀,正准备削苹果,护工林阿姨想拿他手上的东西:“你工作忙,我来就好了。”
安杏梁朝她笑了笑,手上一躲,继续帮陈美娟削着苹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的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杏粱宝宝,要不是我昨天找阿嬷订花,你打算把她病着的事情蛮我们多久?”林月踩着她的高跟鞋小跑进来,鞋跟和地板撞击发出阵阵哒哒声。
安杏梁还没回头,就听见阵阵嘈杂声,心知除了林月,乐队其他成员应当也来了。等他转头看过去,果然见林月身后跟着三个人,各个面上表情不同,一个提着果篮,另一个板着脸,身后还跟着个一边哄着一边轻轻把人往前推的大高个。
那个大高个进来后就换上一副愠怒的表情,他叫季峥嵘,是乐队的鼓手。
季峥嵘走进来就自觉地坐在椅子上:“要不是林月和我们说阿嬷住院了,订不到花,你打算瞒着我们多久?”
“对啊,梁哥,要不是月姐告诉我们,你打算瞒我们多久啊?”宋治走到安杏梁身边,将手上的果篮放在桌上,顶着一张憔悴的脸怼到他眼前,那个黑眼圈都快到脸颊了,还强打精神,着急地关心着陈美娟的病情。
板着脸的古一声什么都没说,就坐在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林月给陈美娟倒了杯茶,坐下后就有些不自然。
季峥嵘不断地给人递眼色、打手势,宋治也佯装着咳嗽起来,整个病房的氛围奇奇怪怪的,他们这场哑谜打了一会儿,林月才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转向安杏梁:“我们几个都商量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去海源湾沙滩唱歌,顺便做个直播。”
“是……呀,是呀。我们打算做个直播,这几天酒吧不开业,我都快闲出病来了,必须得找点事儿干。”季峥嵘突然转了转肩膀,想避开安杏梁的眼神,刚站起来,坐在他身后的古一声就踹了一脚椅子腿,他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他们的动作引得现场的人发笑,可安杏梁却一直关注着古一声。
他知道,这件事要过古一声这一关不容易,却不知道怎么连他也同意了。作为富二代以及家里的小少爷,古一声从小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人也有点清高,虽然爱玩音乐,也想过自己的创作可以被人看到,被人喜欢,但他看不上依靠直播博取流量得方式。
“怎么突然想到搞这个?”安杏梁移开视线,分别看了几人一眼。
林月难得有些扭捏,她转过去给原本就把被子盖得整齐的陈美娟整理了一下被角,开口时声音有些低:“这不是我没钱了吗?不得给你们找点活儿干啊!”
宋治和季峥嵘对视一眼,也跟着点头:“没错没错。”
安杏梁见这状况,也意识到不能从几人这里得到答案,于是又看向古一声,哪知道对方也偏开头,含糊地说:“嗯,月姐缺钱。”
他说着,食指却有些不自然地摩挲着大拇指,可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是怕安杏梁不信,又硬着头皮语气僵硬地重复一遍,“真的。”
安杏梁注意到几人不自然的表情和小动作,低头笑了笑,起身给每个人都拿了点水果,又坐下后才说:“谢谢大家。”
“我就说不该带古一声来吧!”林月在安杏梁说完的下一秒就开口,“他这种不会说谎的人,一开口就露馅。”
宋治有些好笑地跟着林月指着古一声:“就知道你不行啊!”
“说谁不行呢!”季峥嵘也跟着开起玩笑,不过明显是站在古一声这边,“我们一声不爱说谎那是美德!你行吗你?”
“美德美德!”林月竖起大拇指,笑得花枝乱颤,用她学得有些生疏的方言说道,“美德啊!”
“讲的扭德嘛(讲得很好嘛)。”一旁的陈美娟听后笑了,也用鹭城话说。
林阿姨终于找到空隙,见缝插针地说:“小安孝顺,交的朋友也仗义欸,都来看我们阿嬷嘛。”
话音刚落,一群人你争我抢地争着这份夸奖,原本冷清压抑的病房终于有了点热闹,安杏梁没有参与这场热闹,就坐在一旁注视着他们,微微弯了眼睛,淡淡地笑着。
上辈子站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重新站在了他的身边。他恍然间愣住,想着前世乐队一起追梦的日日夜夜,那些一起挤在休息室写歌的日子,那些一起唱到深夜后精疲力竭却依旧笑容满足的日子……
他忽然意识到,上辈子,除了紧紧站在他身边的戴山南,他身边还有那么多爱他的朋友,愿意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站在他身边,可以放下自己的清高,为他做他们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前世种种场景和眼前几人的笑闹渐渐重合,安杏梁的笑容更深,他开口轻轻地,几乎只是做了个口型地说:“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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