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杏林——
“拜见小帝姬。”三千金梧卫跪在杏林茶楼的两侧。
帝生岁与织芽走进杏林酒楼,酒楼小二看这阵仗心惊胆战得迎了上来:“贵人,快快请进。”
织芽见茶楼楼很是寂静,这才放心的扶着帝生岁走了进去。
她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递给小二:“今儿个这店我们包了,把店门关上,不要让人进来。”
小二却不敢收,他说:“这恐怕不妥,掌柜说我们杏林茶楼来客不惧,从不关店。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织芽拧眉,门外守着的金梧卫见状拔出手中的剑,寒芒对着小二。
“黎子,把门关上。”二楼走下来一人,小二见到人,擦了擦额上被吓出的冷汗,咧着嘴道:“是,掌柜的。”
黎子走到门口,关门时被金梧卫的剑抵住。
帝生岁侧目,看向金梧卫。
“曲首领,不用担心,将门关上。”
“是。”
黎子将门关上后,楼上的人走了下来,织芽看着那人,面色一变,下意识将帝生岁护在身后。
带着帷帽的侠客走到帝生岁面前,离得近了,脸上那道从眉尾顺延而下至颧骨处的刀疤更显得狰狞可怖,他无视织芽眼里的防备,向帝生岁作揖:“小帝姬。”
帝生岁看他良久,缓缓一笑:“春先生,无需多礼。您的伤势怎么样?”
春临道:“无妨,小帝姬挥鞭时收了力,只是些皮肉伤罢了。”
织芽震惊得看着二人:“小帝姬你们…竟认识?”
帝生岁颌首:“春先生是曾阿姐的属下,今日出现,是为了配合我演戏。”
织芽疑惑:“小帝姬何时与春先生结识,我日日跟在小帝姬身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帝生岁揉了揉织芽的发丝:“我与春先生一直是书信往来。”
春临颌首。
春临曾做过几年战天女的副将,后来因伤不得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在城外开了间杏林茶楼。
“一年前,我在皇家别院避暑,被春先生行刺。”
织芽大惊:“行刺?春先生为何要行刺小帝姬。”
帝生岁看了一眼春临:“自然因为阿姐,春先生不满我在外诋毁阿姐。”
春临:“战天女对我有恩。”
织芽先是了然点头,而后不解:“一年前小帝姬去皇家别院避暑我也在其中,我怎么什么都无察觉?”
“因为他在水中下了迷药,所有人都晕过去了。”帝生岁道、
春临道:“不错,那迷药毒性不重,就算你们醒来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织芽想了想,更疑惑了:“那不对呀,阿容姐姐也在,她可是用毒高手,怎会察觉不到有人下药。”
“小织芽说得不错,我早察觉了那水有迷药,之所以不曾提醒,自然是因为小帝姬不让。”
一道人影从楼上走下。
阿容走到帝生岁面前,看着帝生岁一身狼狈,眼里掩不住的心疼。
织芽看见阿容表情一喜:“阿容姐姐说小帝姬不让,是因为想要来个瓮中捉鳖?”她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补了一句:“瓮中捉春先生。”
春临摇头一笑,不甚在意。
“小帝姬很聪明,故意引我出来。”
织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小帝姬得知春先生是唯安帝姬的属下,春先生也知道了小帝姬并非真的要害唯安帝姬,就没有惊动任何人选择合作。”
阿容捏了下织芽的鼻尖:“小织芽真聪明。”
织芽面色涨红,目光落在帝生岁衣衫上的泥泞后,连忙急道:
“都怪我问东问西的,织芽这就去准备梳洗的东西,小帝姬稍等。”
织芽走后,帝生岁走到木桌旁坐下。
她转眼看向春临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春先生想说什么?”
春临走到帝生岁面前,问道:“小帝姬今日说了几个名字,你这么做是为了战天女铲除异己?”
帝生岁颌首:“既然知道了他们想要对付阿姐,这几人我便不会留。”
春临见帝生岁把玩着茶杯,将面前的茶壶拿在手中为帝生岁斟满。
“为何要大废周章,派人杀了他们便是。”
帝生岁的指尖从杯沿上划过,似笑非笑得说道:“杀了这几人很容易,可他们背后的人却无法铲除。”
“小帝姬聪慧,今日之事后,若是以后再有对战天女不利的流言,百姓们便会先入为主想起今日之事,不会轻信传言。这些人想借你的势对付战天女,以为与你绑在一个船上便可进退自如。可他们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你能赌上自己,给战天女下毒,如今你被逐出玄沧生死难料,这些躲在暗处的人想下船,可就不容易了。小帝姬走之前将他们的名字说了出来,不出意外,接下来百姓们的矛头可就指向他们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再想做些什么难如登天。”春临说道,眼中不掩对帝生岁的赞叹之意。
帝生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过阿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淡然说道:“这件事确实要靠百姓们,可要让他们元气大伤,不能只靠百姓们。”
春临看向帝生岁:“小帝姬何意?”
“这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恰逢乱世,玄沧的民心所向,是战天女。”
而不是玄沧王。
春临思索一番,眯了眯眼,坐直了身子:“你要利用百姓的舆论逼玄沧王将背后之人揪出来?那可是玄沧王,六国之首玄沧之主。你就不怕玄沧王察觉到你的心思,对你不利?”
“我这不是已经不在玄沧了吗?”帝生岁勾起唇角。
玄沧王对她说要让战天女做未来的玄沧之主。
他说得若是真话,这样的结果他喜闻乐见,势必接着此风口将那些人尽数铲除。
对于玄沧王说的话,帝生岁还是信的。她的力量,在玄沧王面前太过渺小,她想不到任何一个能让玄沧王大费周章骗她的理由。
就算他在骗她,百姓的舆论下,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小帝姬牺牲自己的清名,只为断了战天女的后顾之忧,小帝姬之心,在下佩服。”春临站起身,双手作揖。
帝生岁摇头:“先生说错了,我今日唱这一出戏也并不只是为了铲除异己。”她缓缓看向春临:“而是要让玄沧小帝姬欲挑战天下强手,还有我与战天女不和这个消息,传到西决。”
“啪!”又一玉器应声而碎。
房间里一片狼藉,下人们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这个蠢货!自己死就算了,还要拖我下水!”吴勇将腥臭的外衣脱下,甩在一旁。
吴勇作为礼部尚书的侄子,吴府下一代当家人,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门外那群贱民呢?敢拿泔水淋本公子,去,都给本公子抓起来!”吴勇对着下人怒吼道。
下人哆哆嗦嗦得向门外走去。
门被打开,下人见到人,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蠢货!”礼部尚书吴杉跨进门。
“伯父说得是,的确蠢货!那帝生岁简直太蠢,你说她怎么想的要给战天女下毒,如今可好,事情败露,她自己被逐出玄沧也就算了,还要连累我们!”吴勇气得坐在椅子上:“伯父可知今日我出门,那群贱民竟敢趁我不备将泔水倒在我身上……”
“啪!”
吴勇不可置信得看向吴杉,捂住右脸委屈喊道:“伯父为何打我!”
吴杉险些被气笑,他指着吴勇:“我说得蠢货是你!事到如今还弄不明白到底是谁蠢!我吴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用得东西。”吴杉气急,手都颤动起来,被一旁的下人扶住坐下。
若不是吴家嫡脉男丁稀疏,怎会让这么个分不清是非的蠢货做吴家少主。
“我问你,小帝姬如何得知你们的名字?”
吴勇被甩了一巴掌,觉得委屈极了,眼神一闪不敢再造次:“我怎么知道她怎会知道。”
吴杉只觉心中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定定看了吴勇半响,终是摇头叹息。
门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二人看见来人,齐齐跪下:“见过二皇子。”
帝霍扶起吴杉:“外祖父不必多礼。”
随后又看向吴勇,淡声道:“表舅快快请起。”
帝霍坐到吴杉对面:“外祖父如何看待今日发生之事?”
吴杉还未说话,吴勇抢先说道:“都怪那个没用的小帝姬!”
“住口!”吴杉将面前得花瓶砸到吴勇身上。
帝霍将吴勇从地上扶起:“表舅还真是一如既往天真的可爱。”
吴勇虽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勉强的笑了笑,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小帝姬,不简单呐。”吴杉哑着嗓子说道。
二皇子点头,眼底一沉。
“外祖父与我想得一样,从前倒是小瞧这个九皇妹了。这些年就连我也被她骗了去,以为她是个娇扬跋扈的愚蠢之辈。”
“怪不得二皇子,此女太会隐藏。今日之事闹得太大,又太凑巧、偏偏她今日在宫外,又让百姓们得知战天女中毒。只怕她与战天女的关系也并非像传闻中那般。”
二皇子点头,眼含冷意:“外祖父说得极是,刚刚我的人从沧穹关回来,战天女已经脱离危险醒来了。”
吴杉点头:“战天女既然无事,那么今日之事唯一能从中获利的只有战天女。小帝姬今日闹这一场,无非是想利用百姓的舆论解决所有可能对战天女不利之人。”
帝霍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她对战天女可真是情深意重,隐藏三年,绕这么大圈子不惜让自己名誉扫地,就为了对付我手底下的人。”
“她的目的达到了,至少在民间,二皇子你,我这个礼部尚书,陆御史和太尉的名声都臭了。而战天女的声望更甚以往。”吴杉看着二皇子,苍老的手捋着胡须:“不过她以为仅凭几句话和那群百姓便能击溃我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国有国法,她今日的话,明日也只会是小儿戏言罢了。至于那些百姓,今日不过是因为战天女被投毒惹了民愤,过段时间,谁还会在意事情的真相。”
二皇子轻笑:“外祖父说得对,我已派人去寻了今日在街上的百姓,明日将有三成的百姓忘记今日帝生岁说的话。既然她那么想当一个弑姐之人,那么今日过后,百姓们记得的也只是她毒害战天女的事。”
吴杉露出笑容,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霍儿,做得不错。她今日敢为了战天女被贬出玄沧,那就让她想回也回不来。”
月至半空,二皇子帝霍站起身,在吴杉与吴勇的簇拥下出了吴府。
待二皇子离去以后,吴勇拦住吴杉,神色古怪的说道:“伯父,一切都是帝生岁计划好的?她在外诋毁战天女也是假的?”
吴杉幽幽的看着他,抬脚将吴勇踹得趴在地上。
“我吴家怎会出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吴杉走后,吴勇趴在原地愣了一会,随后脸色煞白,快步跑回了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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