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我说了,杜岁让你毁了。”王婆的语调缓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回答,那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阿鲤,似乎在欣赏她的狼狈。

阿鲤眸中充血,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重重喘着气死死盯着王婆,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啖肉饮血。

可她抠指甲的动作却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动摇了。

她多么想冲上去撕扯她,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相,可是她不敢上前。

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洛柒云里雾里,她们各执一词,十分矛盾。

她见状趁机打断二人毫无思路可言的翻旧账,直接问王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冒牌货究竟是何人?他为何要这么做?若你说的是真的,你又要如何证明你儿子的无辜,你又要如何解释制香厂的罪恶?”

王婆颇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思虑片刻,似乎是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便道:“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告诉你倒也无妨。当年杜岁去科考,考中后归来也算是衣锦还乡,凑上去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毕竟他是小镇里目前最有前途的人了,可你看他做了什么!”

说道此处,王婆情绪有些激动,她抚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他收了所有人的礼,笑眯眯地答应了所有人的事,结果转头就将东西扔给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乞丐!他在酒楼夜宴饮酒、大肆辱骂镇里人是如此虚荣、见风使舵,直言说自己从未想过帮我们做事!”

洛柒看着她因愤怒而通红的脸,摩挲了下手指冷静道:“你也送了,对吧?但是他没帮你做成,你就这样恨上了他。”

“我不该恨他吗?!”王婆猛地转头,狠狠瞪她,“为了能让我儿子进书院,我散尽家财送礼求人,他既然应了、礼收了,为何要出尔反尔?!”

“我恨他,可我什么也做不了,直到那个乞丐找上我,他告诉我能让我儿子得到想要的一切,只需要当晚子时去寻杜岁,可是后来,呵…”王婆仿佛泄力般,她满脸泪痕,多年后再次回忆当年的事,痛苦依旧如同凌迟,她伸手扶住门框,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那晚我儿子去的时候,杜岁早已被杀,躺在干涸的血里,他回来的时候害怕极了,话都说不利索,最终还是求我去把杜岁的尸体带回家藏到地窖里!”

洛柒安静地听完,抬眼看她:“如你所说,杜岁不是你儿子害的,你怀疑是那个乞丐做的,对吗?”

王婆掏出手帕轻轻擦眼,嗓音喑哑:“没错,在我儿子死后,她顶替了杜岁的身份,放弃了科考,留在了晴山镇。”

“你说谎!”阿鲤突然出声,“杜岁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当时一直在她母亲身旁,他是个好人,即便杜岁不是你杀的……”

王婆突然狠狠拍了下门框,怒声道:“你既然承认杜岁不是我杀的,当年诅咒一事也该你来偿还!因你一句话,我儿惨死,镇中人也永远无法离开此地,若非路过的道士赐下抵抗之法,晴山镇早就成了荒地!”

“我……”阿鲤张了张嘴,眼神中竟然充满了迷茫,她只是想给杜岁报仇,难道这也有错吗?

洛柒先是偏头看了眼阿鲤,又看了眼怒火冲天的王婆,心中有些烦躁,明明她是来促成姻缘的,怎么如今看起来倒是像来破案的?

可是如今看来,那真正的杜岁已死,这姻缘恐怕也无法善终了。当年的事若弄不明白,当下的事也没法处理。

洛柒:“那道士给的方法就是制香厂?”

王婆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的手指指着身后所有的人,冷声道:“不错,若非特制檀香的抑制,我们早就变成了人干了,更何况我们需要的只是少女的血罢了,又不会要了她们的命!”

“不会要了她们的命?用各种由头将她们拐至制香厂,邪阵压制隐藏她们的踪迹,放血制香,她们的精神被摧残,然后呢,没了利用价值之后你要将她们送去哪里?”

王婆用手指敲着桌子,不紧不慢道:“送去哪里?自然是给她们说亲了,她们不是想要一门好亲事吗,我自然会满足她们。”

听着她如此无耻的话,洛柒恨不得上去踹她两脚解恨,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可惜刚抬脚踩上门槛,阿鲤就扯住了她的衣角。

她回头垂眸,看着阿鲤:“别拦我!”

阿鲤拼命摇头拦住她:“不要进去,不可以,大堂有束魂阵。”

束魂阵,束缚魂魄,反噬本体以及其他外来者,她的一缕魂魄被抽出后一直束缚在此处,无法逃脱,所以方才被王婆扯入的时候,她会因反噬而痛苦惨叫。

洛柒尝试着抽出衣角,没抽动。

她收回脚,吸了口气压住怒火,朝着王婆冷声道:“你这话当真无耻至极!一边说着为她们说亲,实际上所卖的钱财都落去了你的口袋,你与那冒牌货不愧是同谋,令人厌恶!”

王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然笑出了声:“无耻?我们都出不去,不靠这个挣钱靠什么?更何况我是为了保命而已!”

“那冒牌货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丧家犬罢了!我才是晴山镇的救命恩人!我不过给那冒牌货几分脸面,他还真当所有人都会念他的好了?更何况那些女子只是放些血,掺杂着阿鲤的血制香罢了,又不会要了她们的命,我又哪里无耻了?有人死了都是她们自己寻死罢了,她一心求死,我可拦不住啊。”

洛柒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快速凝聚妖力,毫不留情地隔空朝着她的脸抽了上去。

她不进去,但是她的妖力可以进去,束魂阵又如何?这只是他们为苟活而甘愿画地为牢罢了,他们不敢出来。

*

当温煜进入后院时,一眼就看见了那扇密不透风的门,心想修得还挺快。

他摸着手里的鱼纹石砖,走近祠堂,伸手去摸门上的纹路。

方才就看这门表面有凹痕,如今一摸还真是有门道,似乎是束魂阵。

他垂眸感受了下周围的波动,这束魂阵竟然只在大堂?后院竟然不在范围内,是布阵人太过自信,还是对来人太不自信了?

他观察了下周围,将法力注入鱼纹石砖,石砖表面泛起幽幽蓝光,反手扣到门缝上。他缓缓松手,那石砖竟然牢牢粘在门上,随后竟如同普通木块般从中间裂开——门开了。

温煜推门进去,依旧是缭绕的烟雾,他挥了挥手,目标非常明确地走到了供桌前。

方才他从外边感应的时候,就感知到阵眼在这供桌上。不过用阵眼来它形容还是不够准确,这束魂阵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取决于这里的魂魄有多强大。

他的目光扫过这座锦鲤雕像,随后看到一个小缺口的时候,目光顿住。

这个缺口好像是他上次来的时候,失手把它给碰倒磕在桌角上造成的。

温煜刚要伸手去摸那出缺口,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他迅速后退捂住口鼻,眯起眼眸看着从那个缺口中逸散出来的黑雾。

几乎是眨眼间,黑雾凝聚成人形,只不过看不清容貌。

温煜看了她一眼,皱眉奇怪道:“不过一缕魂魄竟能化形?”

那魂魄伸出手指想要挑逗他,却被他一剑砍了,厉声道:“放肆!什么脏东西也敢碰我?”

“咯咯咯,我是阿鲤呀,恩人。”魂魄幽幽直笑,“当日若不是你将那雕塑砸了,让我趁机突破阵法,我又怎么能够这么快化形呢,阿鲤被困得好苦呀。”

眼前这魂魄周围萦绕着浓厚的黑雾,绕着温煜不停地转圈:“恩人,带我出去吧,大堂里的那些人罪该万死呢,他们将我困在这里,就是怕我杀了他们哦。”

温煜垂眼不动,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剑,问:“你是阿鲤?你为何被困在此处?方才还说突破了阵法,怎么现在又出不去了?”

她的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来回卷绕,阴冷地吐息:“我知道她来了,就在门外,她不敢进来,她怕我吃了她。当年若非是杜岁留了一手,我又怎么会被单独抽出来呢,这晴山镇没有一个无辜的,都该死哦。”

温煜听着她轻飘飘的话,饶有兴趣地勾唇道:“这晴山镇没有一个无辜的?那你呢,你无辜吗?”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咯咯笑道:“恩人当真是厉害呢,什么都知道哎,我当时不无辜啦。当年那臭道士将我镇压在此处,用那该死的檀香日日熏烤我,我偏偏不让他们好过,我要让他们都如同诅咒般死去,死在空气中。”

温煜:“你既被困在此处,如何能让他们身中诅咒?”

她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随后猛然靠近温煜,甜腻柔声道:“嘘,这是秘密哦,我只告诉恩人一人。他们点燃的檀香,都以为是抑制诅咒的,其实是为诅咒发生埋下的种子,毕竟,那香里有我的血,我的血有什么效果,自然是我说了算。”

说完后她又缓缓退开,转身坐到供桌上,两条腿悬空乱晃,笑盈盈道:“就比如说,恩人进来这么久,现在有没有觉得头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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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考核促姻缘
连载中祁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