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会解酒啊，快点回去睡觉。”洛柒实在是有些无奈，只能轻声细语地哄着。
“不要，我有话想和你说。”他的手还贴在门上，声音很低，“可以开门吗？我不进去，就看你一眼。”
听到他这带着委屈的话，洛柒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拉开门。
却没想到门外的人一下就把她抱了个满怀，他的鼻尖蹭过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
洛柒下意识抬手扶住他的腰，不自觉往后仰了一下，说：“站好了，把话说完就赶快回去睡觉。”
“你……”
“嗯？”洛柒等了两秒没等到他的后文，“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他的声音突然就停了，后边的几个字也没说出来，带着细微的哽咽，显得更委屈了。
“别哭了。”洛柒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愣了两秒，干巴巴地安慰着，“今天怎么这么委屈，给我说说呗？”
“……”
“说话，不说就回去睡觉。”她推了推他的腰。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温煜犹豫了许久，才闷闷地问了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洛柒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微微偏头看他，过了片刻才说：“没有，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这人绝对醉了，放在平时绝对不会问这种问题。
“你今天都没听我说话。”醉鬼开始了他的控诉，“也没主动牵我手，还不想让我抱你，也不让我看……”
越说越委屈，洛柒突然觉得，他要是条人鱼，自己脖子里可能早就盛满珍珠了。
听着听着洛柒就笑了，弯着眉眼轻声问他：“这就是不喜欢你啦？”
“嗯。”他应了声，可能觉得这声没怎么有底气，又说了一遍，“嗯！”
洛柒抬手摸他的脸，说：“你看着我。”
温煜把头从她颈窝里抬起来，垂眸看着她，眼神迷蒙，眼尾的妖纹若隐若现。
看来是情绪又激动了，甚至都控制不住体内的血脉了。
“低下头。”
他微微垂下头，对上她漾满笑意的眼眸，问：“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洛柒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吻上了他的眼尾，手指按在他耳朵后边。
温煜一开始眯着眼没敢动，后边发现有点痒，就偏了下头，开始主动吻她的唇角。
他身上浅淡的酒味在呼吸间纠缠晕染，扰得洛柒都有点头晕。
她推开他，说：“你该回去睡觉了。”
然后温煜就稀里糊涂地回了房间。
有苏无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了自己的房间，院子里只留下几个空掉的酒坛。
洛柒舒了口气，看着温煜关上门，心想，这一晚，恐怕除了他没人睡得踏实。
整个鬼域似乎在一夜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兴奋状态，街道上的鬼都比往日多了许多。
而洛柒则是刚睡醒，正躺在床上发呆。
很快温煜就来敲门了，他似乎已经习惯每天来喊她起床了。
洛柒在床上滚了一圈，随后起床站到窗边扎头发。
温煜倚靠在门框上，垂着眼一动不动，仔细看能发现他耳朵有点红。
洛柒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样子，他眼尾的妖纹再次隐没到皮肉内，看来情绪稳定了。
“发生什么了吗，怎么这个表情？”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他的耳朵更红了。
两人对视，他憋了半天，才道：“昨天晚上，我……我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洛柒非常识趣地摇了摇头，说：“当然没有了，你可乖、可听话了。”
温煜听着她说出来的和他根本不搭边的形容词，半信半疑地看她，“真的假的？”
“你不信？那……”洛柒眨眼，刚要说昨天晚上的事，就被他捂住了嘴。
“信，当然信了。”温煜点头，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真相。
“对了，昨晚听有苏无衍说，傅筠快要离开鬼域了。”
“进来说吧。”洛柒侧身，示意他进来。
“傅筠原本和温泽合作就是交易，她一直想回去复仇，如今残魂已经融合，温泽也说可以帮她重塑肉身，一旦成功，傅筠不日出发前往人间。”温煜的声音有些沉，指尖不自觉摩挲着。
“傅筠的事等会儿说，他之前说见过的神骨，昨晚他有告诉你，他见的是谁吗？”洛柒暂时忽略了傅筠的事，问了一个他们最开始的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温煜沉默片刻，说：“他说，这两个他都在鬼域见过，不止一次。”
“……”洛柒闭了闭眼，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他是不想说还是真……”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温煜自觉起身去开门，是有苏无衍。
他身上是往日坐在忘川河畔的最常穿的那身白衣，层层衣摆堆叠在脚下，乍一看上去，一如往昔。
只不过那双含笑的狐狸眼如今却黑沉沉的，甚至上挑的眼尾都有被拉平的迹象。
他的状态不对劲。
不等温煜开口，他便拱手道：“打扰二位了，思前想后，有些事情我想还是要在离开前亲自和你们说清楚。”
“离开？你要去哪儿？”洛柒不解地看着他，又看了眼温煜。
这个消息实在是令人吃惊，毕竟只过了一晚，他就要离开待了这么久的鬼域。
这绝对不是心愿实现后的离开，反而像是某种诀别。
“去人间，去找……当年的真相。”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散在空气中。
“真相？你一直想要见傅筠不就是想告诉她真相吗，怎么突然说要去找真相？”
听此，有苏无衍自嘲一笑，道：“其实昨日她记起我之后，我就解释了当年的事情，可是……”
昨日孤魂塔幽暗处。
傅筠手里拿着碎片，鬼气沿着指尖进入碎片，残魂开始缓慢融合，往日被抛却遗忘的记忆再度被找回。
有苏无衍在一旁忐忑地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抬手堵了回去，“和我说一些我根本记不得的东西毫无意义，有什么话等着我都想起来再说。”
“……好，”他点头，却又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但不管你想起了什么，等会儿一定要听我说，好吗？”
傅筠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被她咽了回去，也许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又或许是话不能提前说得太绝，总之傅筠在他期盼的目光中点了头。
她随手打开了一扇门，进了房间，开始深度融合残魂，消除它的怨念。
在此期间，有苏无衍一直站在门外等她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漆黑的门。
时间过得很快，至少有苏无衍是这么认为的，和在忘川河畔等待多年相比，如今的等待简直是不值一提。
终于，门被推开，傅筠微微低着头站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而有苏无衍看不清她的表情，一时间摸不准情况，半晌，他才忐忑开口：“傅筠，当年我……”
“当年的事，你还有脸提？”傅筠听见他的声音后抬起头，手指握紧刀柄，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那天我去了，可是你不在里面！”有苏无衍一听就知道她都记起来了，情绪激动地解释着，“我找遍了皇城，可是哪里都没有找到你，我杀了很多人，问了很多人，可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你去哪了……”
说着，他的眼眶通红，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我找到了平反的证据，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傅筠看着他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抬手用拇指擦去他的眼泪，没什么情绪道：“因为这都是我谋划的，你当然找不到我了，看到我尸体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有没有后悔……”
不等她说完，有苏无衍就握住了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代价是失去你，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去杀了他们。”
傅筠看着他双眸湿润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傅家满门抄斩，她侥幸留了条命，却被迫观刑，她亲眼看着父亲母亲的脑袋在刀下滚落，滚烫的鲜血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不该害怕的，可是她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即使她早已回了寺庙，即使她身旁是有苏无衍。
她说：“你帮我杀了他们好不好，杀了他们！”
有苏无衍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人间有自己的一套律法，妖不能随意插手，否则会因为破坏因果而致使仙缘受损。”
傅筠双眼含泪看他，那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命、我们的以后和你的仙缘比起来……”
她的指尖狠狠捏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中，最后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的态度已经告诉她了，事实就是这样的。
“我带你回狐族，他们会喜欢你的。”有苏无衍的眼中满是认真，他不理解她为什么执着于复仇，人间的朝堂争斗导致的冤假错案不是很常见吗？
可是眼前的少女听此却站起来狠狠抽了他一巴掌，扔下一句，“你们族人的喜欢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如今看来，你的也是，果然妖就是妖，没有人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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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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