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风肆起

鸟鸣声深入耳畔,许时依从梦中惊醒。

重复着每天的动作,她背上书包,走向对窗,直到走到了陆熙的床边,她才发现,男生的额头满是汗珠,裹着薄薄的被子,蜷缩着,许时依伸出手试探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的气息贯穿了她的全身。

许时依看向了陆熙:"陆熙,你发烧了。"

"嗯。"陆熙的嗓子很哑,像被灌了细沙,说不出话,"我好难受。"

许时依拿出几包书包里的备用的药,又下楼,接了杯温水。调好,递给陆熙:“给,我帮你跟王老师说一下吧?要我留下来吗?”

"谢谢,你去上课吧,家里有阿姨,高二的课,我都上过了,之前休过学,留了级。"陆熙含糊不清地道。

"厉害。"许时依点点头,转身走向房门,"那——陆同学,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被子里传出低沉的声音。

许时依走下楼,正巧碰见了正在做早餐的王姨。

"阿姨,您忙完上去看看吧,陆熙他......好像发烧了。"许时依对王姨说道。

"许小姐,你要不吃个早餐再走?"

“......嗯,不用了阿姨,谢谢了。”

王姨也没再管许时依为什么在陆少爷家,擦擦手就冲上楼去了。

到了学校,卫生委员看了许时依半天,总觉得有些奇怪。

"陆熙今天不舒服,请假。"许时依开门见山地道。

卫生委员点头道:"哦,我还寻思他怎么准时两周就又开始迟到了呢?"

许时依笑了笑。

一群同学围在前门的的角落,她放下半包,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成绩单啊......

许时依探过头看了看,年级第一?她倒也不算很是例外,以前的学校她也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许时依往后翻了翻成绩单,下意识地想看看陆熙的分数。

她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同桌,上周学校的考试成绩出了,学校是不是印错了?怎么没有你的名字?”

陆熙刚洗完澡,在王姨的责怪下不情不愿地爬进了有些闷热的被窝:"额……其实你想看我的成绩的话,可以直接从最后一页开始开始看的。"

"......"许时依又住后翻了翻,倒数第一:陆熙,语文:80分;数学:90分;英语:15分;化学:90分;生物:25分;物理:90分......总分:435分。

谁家好人这么控分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许时依被她同桌亮眼的成绩单给气笑了。

"陆熙,你们班成绩真次啊。"她直接打开了视频电话,气急败坏。

"都来了快一个月了,还分什么我们班你们班,要有集体荣誉感,知不知道啊,小姑娘。"陆熙带着笑意地道。

"这个集体荣善感,我不要也罢。你看吧,现在全年级的老师讨论的话题都是:'王贵福为什么这么卑鄙,把年级第一和年级倒数排在一块坐.'"

"你......年级第一啊?"对面的陆熙似乎有些沉默。

"嗯呢,你美丽大方、多才多艺、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同桌考745分。"许时依扬着头,傲骄地像只百灵鸟。

"那——祝贺我们依依取得年级第一的好成绩。"陆熙哑笑地道。

"你好一些了吗,舒服些没?"她转移了话题。

陆熙的视角变了变,正对着他的喉结,好像是在放东西,他又将脸往屏幕上凑了凑:“嗯,应该快要很烧了,刚刚被王姨赶回被窝,热死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要上课啦。"许时依放下手机。

盯了一上午的试卷,老师们大概讲得也累了,便大发慈悲地给小鸡仔们提前放学了。

许时依不太喜欢赶人潮,她喝了几口水,朝教室门口走去,刚出教室,她就撞见了陆熙的跟班一号——王樾绥。

与其说撞见,不如直接说,碰到了足足等了她整整长达十分钟的王越绥。

"欸,你是许时依吧?上回那事,不好意思啊,我也是跟朋友开玩笑,习惯了。"王樾绥摸了摸后脑勺。

"没事,我没有介意。"许时依保持着微笑。

王樾绥转过头,看向她:"我爸说,让我中午带你去吃顿饭,再送你过来。"

"不是,他是怕我半路被狼叼回洞里吃了吗?"许时依觉得好笑。

"我爸迷妹那么多,万一哪个看你不顺眼的半路遇到你,把你给堵了怎么办?到时候我爸回来了,我可负不起责。"他说得倒是条条是道,"我跟你说,跟我爸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

"......啊???"许时依有些懵。

"你长得特别像我妈。"王樾绥自作聪明地道。

念在王樾绥脑子有问题的份上,她竟心平气和地没发飙:"行了,走吧。"

吃过午饭,许时依借着上厕所的理由撤离了这尴尬的战场,只留下王樾绥一个人呆坐着。

待到王越绥找到许时依时,她已经被一个附中的混子拎起衣领拍脸了。

"我去,再不过去,我就得等爸爸来揍我了。"王樾绥挤了半天,愣是进不去,他有些无语。

他拿起手机。

"喂,爸爸?许时依被人堵了,对,你快过来!"为了活命,他焦急地道。

"你是傻子吗?不会过去啊?!"陆熙一听,觉都醒了。

"不是,爸爸,我也想进去啊,人围这么多,老子他妈挤半个小时了......"他话音未落,手机里传来了那死板的女声:"您拔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您稍后再拔。"

"......"不是,咋还给他拉黑了呢?

陆熙披了件校服外套,骑着摩托车一路飞驰着杀到了王樾绥给的地址,他随手捡起路边的一个啤酒玻璃瓶,走进人群,人群中大多都是帝城中学的学生,见陆熙来了,都让出了一条道来。

"熙爷好。"

"让让。"

"妹妹,你要是真想走,叫声`哥哥',哥哥就放你走。"那混子捏着许时依瞪向他的脸。

陆熙仔细一看,那人穿着附中的校服,果然不是什么好种。

"熙爷,那人是附中高三的陈聂。"一个认识陆熙的男生说道。

"谁?"

"就是之前传闻说睡了好几个女生的初夜,还搞怀孕了一个的那个混子。熙爷,你要是帮忙的话就赶紧去吧,她一个女孩子......"

"谢了。"陆熙打断了他的话。

许时依忽然抬起头,看向那人:"真的吗?"

陆熙磨着牙,早已走到那人身后。

还没等陈聂回答,两人的话语和动作几乎同时——

"想多了吧你。"许时依抬起膝盖,撞上了他的腹部。

"叫你妈叫。"陆熙抬起手,抡起酒瓶,砸向他的后脑勺。

血珠从陈聂的侧颊划过。

许时依白眼一翻:"都说了别惹我。"

那人被抬进了救护车。

许时依抬头看向陆熙:"谢谢你了,陆熙。不过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我自己处理吧。本来也是我先挑事儿的,不然还得冤枉你替我背处分,那对以后的升学有影响的。"

"没事,我背得起。"陆熙揉了揉许时依的头发,"那你为什么惹到他了?"

"呃......因为他们说你的坏话,然后我就说,那我同桌比你们帅啊,他有颜有钱有势有权,你们拿什么跟他比,拿这张嘴吗?"

她舔了舔唇,又道:"他们又开始说我多管闲事,我就说,现在的爷们都开始嚼舌根了,那女生怎么就不能泼街了?"

他的瞳孔一顿,陆熙还从没有想过,她被人堵的原因竟然和自己有关。

"他们也真的无赖,高三的人了还这么中二,不然我也懒得动手。"少女蝶一般的杏眼扑闪着。

少年朝她笑了笑,碎发里闪着金光。

王樾绥走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先过去等我吧,我跟王樾绥说几句。"

"好。"许时依走出了小巷。

"爸爸,我有一个问题。"王樾绥"嘻嘻"地道。

陆照不耐烦道:"说。"

"爸爸,你这头发也是湿的,烧也才退一半。五十分钟的路程半个小时不到就给你飞过来了,嘿,校服外套也套反了。"王越绥八卦地凑到他面前,"爸爸,你咋这么帮她呢?"

陆熙点了根烟,没说话。

"真喜欢啊?"

陆熙的烟吸了一小截,他将其拿下:"我只是刚好路过,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活雷锋,你懂不懂?"他拿起烟,"况且,我还是她同桌,知道她被堵了都不帮忙,我这个'校霸'岂不大失面子?"

王樾绥若有所思:"嗯,难过我总感觉,她跟我爸坐一块儿,挺养眼的。"

"滚!"陆熙一脚把王樾绥踹开了。

走出巷子,他载着许时依,到了帝城一中。

被同学们戏称为"黑魔仙"的英语老师把他们俩人叫进了办公室。

"许时依,你先过来一下。"英语老师是四班的班主任,她最喜欢成绩好的学生了,正好,许时依的英语是满分。

"老师,您有什么冲我来,别吓着她。"陆熙挡在了许时依前面。

"没你的事,你站过去。""黑魔仙"抬眸变脸道,"就你那二十不到的分数也配说话?给我好好站着。"

"......"

"许时依,你这次年级第一,拉开了年级第二好几十分的距离,我也觉得,你很厉害。你不是跟陆熙做同桌吗就是想问一下你的意见,你能不能铺导一下陆熙的英语?"

看许时依有些犹豫,她又说道:"他口语其实还不错的,你不愿意的话老师也不勉强,老师尊重你的意见......"

"老师,我愿意教他。"许时依微笑着,打断了英语老师的话。

不远处垂着头的男生忽然抬头,深黑的眸子里像有了光。

"那就这么定了,陆熙,以后你的英语有困难的地方,就问问许时依吧!""黑魔仙"和蔼地笑着,看着面前这乖巧可爱、听话懂事的年级第一,心里喜欢得不得了,直接屏蔽了陆熙这个"木头人"。

走出办公室,陆熙带着几分笑意,低头看向她。

"小老师,走吧。"

少年的心房不再漆黑,渐渐的,有了几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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