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富察云依卧在榻上,怎么都心神不宁,久了,眼泪又不住的淌,往日带她在京城蹿的王叔终是回不来了。

三岁年节时多尔衮领着她在京城里逛些稀奇古怪的,她闹着要吃糖人,多尔衮便从集上买了糖人给她,往后每年年节都有多尔衮买了糖人给她带去府上,进宫亦是如此。

多尔衮喜狩猎,富察云依喜动物,每每狩猎之时都会活捉野兔带给富察云依,以她开心。

虽是粗人一个,可多尔衮毕竟身在皇家,诗书经文也是略懂一二,常常为富察云依解四书五经之疑惑,也愿接受富察云依的童言无忌。

一夜未眠,富察云依的精神难免有些差。如此多日,众人担心,却也无法子,只能一路照顾好她。

“依儿,该出发了。”弼尔塔哈尔拉着四公主走到富察云依的身边。众人都着素衣白冠,面色凝重的站在马车前,车夫与从宫里来的人示意该走了,四公主才引着富察云依上后面的马车去。

“额吉,额齐格,咱乘前面那架马车吧,孩子们都到后面去。”卓礼克图王妃扶着和硕贤妃和宰桑布和走向第一架马车,又吩咐几个孩子到后面的马车:“努娜代!你带着诺依曼额几人坐偏车去。”

“是,婶娘。”努娜代领着自家姑娘儿子与和塔的妻女挤到最后的马车里去。

“和塔!跟着宫人一齐骑马,马车里可挤不下!”宰桑布和看着和塔要上马车急忙把他喊了下来,这一路上又不知会有什么危险,还是让和塔在外好些,弼尔塔哈尔要照顾四公主,绰尔济又是个没正经的人,和塔虽小,可实力了得。

“诶,知道了!”和塔甩甩衣袖,无奈地翻身越上马,握紧缰绳,蓄势待发。

前面的马车里,宰桑·布和点点头与和硕贤妃相视:“走吧!”和硕贤妃又轻轻挥了挥岁手示意卓礼克图王妃吩咐一声。

“和塔!出发吧!”卓礼克图王妃轻应了声,掀开了布帘一角向外面的和塔吩咐。

“出发!”和塔一声令下,车队各人挥着马鞭启程进京。

气氛沉闷,一路上没有人说话,这也苦了绰尔济,即使他平时话唠了些,可这次他是万万不敢活跃气氛的。

四公主本怀有身孕,精神自然是不好的,没一会儿就应了弼尔塔哈尔的话小憩一会儿去了。

富察云依一夜未眠,一上马车也是没过多久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俩个大男人也是没过多久也无聊的闭目养神。

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也赶了十来天的路,所幸晚时终于到了宫门外,四公主夫妻俩和和塔半途又睡了会儿在进京时就醒了,无聊的向着窗外看沿途的风景,富察云依在进宫门时才醒了过来,却也清醒了。

从未想过再回到宫里,还能再看到这红墙绿瓦,掀开帘子向外看时,心里的那一丝委屈和无助涌了出来,放了帘子,富察云依潸然泪下,四公主也没想到第二次回家竟是这般场面,想到往日摄政王的种种好,又看到富察云依这般模样,心里不禁也悲凉起来,跟着也是掉了泪。

弼尔塔哈尔一见着场景也是心疼坏了,却只有任着四公主在自己的怀里哭了。

绰尔济面对此时此景挺头疼的,富察云依捂着嘴埋着头一直小声抽着,绰尔济真担心她会憋死自己。摇了摇头,正想伸手给她擦泪,外面就有一到声音响起。

“奴才请各位下车!”凌珠不知何时到了,领着一众素衣奴才俯首站在马车前。

车里的人一听都动身下车,富察云依纵使没见到凌珠人,可只听声音那泪更是止不住。

固伦擦擦眼泪又握了握富察云依的手才接过弼尔塔哈尔递来的斗篷披着等弼尔塔哈尔下去后倚着他下车。绰尔济也递斗篷给富察云依:“下去吧,不哭了。大家都在等着呢。”

富察云依接过斗篷,向着绰尔济胡乱抹了泪说:“劳烦表哥先下去,我这般模样只怕会闹了笑话,丢了颜面。”说着那泪一开始一颗颗的掉,始终不敢下车。

“那我车外等你,莫要让宫人久等了说闲话。”绰尔济无奈叹了一口气,扶了扶她的后背,起身跳下马车。

见到只有绰尔济下来,和硕贤妃摇了摇头,和塔却用疑惑的看着他:“依妹妹怎么不下来?”说着要去掀开帘子。

“让她静静吧,待她静了心就下来。”弼尔塔哈尔阻止了他的动作。

一行宫人也通融的站在一旁等,可半响也不见人下来,凌珠也急了,她随即跪在马车外,向车内拜了一拜,再抬头时一是双眼含泪:“请主子下车!”

凌珠的再次讲话让富察云依心里一颤,可再拖下去只怕太后要怪罪了,于是抹了抹泪,拢了拢斗篷下了车。

见到她下车众人都放下了心,凌珠站起来走到富察景身后小心翼翼的叫了声“郡主”,富察云依顿了顿,旋即抬脚跟在和硕贤妃身后与四公主还有那三兄弟一同走。

见此凌珠也不再作声,只得安安静静跟在后面走。

太后早在大殿外等着了,听到众人已到,她吩咐身边的丫头上前接来。

“见过太后!”众人都欲行礼,却被太后拦了下来。

“不必行礼。你们可来了,一路上倒是辛苦你们了。额吉,额齐格,可算再见到你们了。雅图啊,路上可辛苦?你可要注意身体。”

“谢皇额娘挂念,儿臣一切都好。”四公主上前福了福身子。

“好好好,你好哀家就安心了。”太后说完这话,眼睛一晃看到了站在和硕贤妃身边的富察云依,手抖着要揽过富察云依:“依儿,你可过得好,前些日子哀家听说你遇刺,可是让我过得不安稳啊。受伤了?可好了?”

富察云依被太后搂在怀里,竟落了泪来,太后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喊着“好孩子”,直让富察云依原谅她的作为。太后终于放开了她,刚一放开,富察云依便生疏道:“不劳太后挂心,奴才在科尔沁一切都好,并无烦恼之事。”

太后何尝听不出她话中之意,只希望这孩子日后能明白她与福临的心思:“到灵堂去吧,见见他,明日就得下葬了。”

灵堂里跪了一众着素衣白冠的人,这其中还有刚被册封为后的静儿,静儿身后跪着一女子,尽管是一身素衣,可仍然挡不住她那惊艳的容颜,犹如出水芙蓉一样清秀,神情柔然似水,让人一看便知道她是江南女子。

富察云依承认,真正正面见到她的第一眼,她被惊艳到了,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就算她是董鄂宛儿,可她的容颜仍然让富察云依失神,甚至是愧之不如。

富察云依收回目光,举着三炷香走到棺前拜了拜,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王叔,不管你隐瞒了我什么,不管你是否知道阿玛去世的真相,又或者说你是不是也在摆布我,可在依儿心中你永远是王叔,是那个会给依儿买糖人的最好的王叔。

从今往后,依儿不会让你失望,依儿会强大起来。

这么想着,起身走到香炉前将三炷香插在里面,富察云依便退到一旁和众人跪着,好巧不巧一抬头便与董鄂宛儿对视了,董鄂宛儿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灵堂内只剩几个守灵堂的下人,那风呼呼的吹着,白绸缎随着风不停飘动,一阵阵阴冷的风和灵堂内的阴暗,让几个下人不由的颤动身体,心里暗暗祈祷。富察云依在太后那儿吃了点心,向太后请示要来守灵堂后便走来了。

“见过郡主。”

“起来吧。”富察云依踏进灵堂内,见只有几个下人,不免也觉得有些阴冷:“就只有你们几个?”

“是。奴才们都是奉守灵堂的。”

“倒是难为你们了。”富察云依一边说着,一边跪在棺前。

“主子这样怕是吃不消,不若让奴婢给主子寻个软垫,也好受些。”站在木棺边的婢女见富察云依跪下便说。

“不必了,哪有这么娇贵。”

跪到半宿,要说刚开始是精神的,那么现在富察云依已经开始有困意了,那头一点一点的,随着还打了哈欠,富察云依撑着木棺站了起来,脚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她走了几步,又弯下腰揉揉膝盖。“腿麻了?”

福临不知何时到了她跟前,就看着她揉膝盖的样子。

富察云依听到福临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望,就见福临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那心里怒火中烧,可又能如何?他是君,自己是臣。富察云依没好气的又跪了下去,心里尽是恼火,刚站起来,这倒好,又得弯膝:“臣女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膝盖开始隐隐作痛,富察云依微蹙眉头,似乎有些站不稳了。

见她这般模样,福临不知道是该因她的疏远而怒还是该因她蹙眉而心疼:“起来吧,既然膝盖疼,那就回去睡觉,这有下人守,不用你操心。”

“膝盖不疼,臣女也不困,自己的叔父,臣女如此是应该的,哪有什么操不操心。皇上日理万机,理当是您休息。”从福临进来开始就她的眼睛就放在了福临的腰带上,一个香囊,什么时候福临开始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了。

“朕好好跟你说话,你何必这般赌气,又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事!”她这般赌气似的又漫不经心的回答让福临也有些恼火,想到立静儿为后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也是他欠她的,只是原因她日后便懂,现在还不能告诉她。想自己先欠了她,如此一来这气就又没了。

“唉,罢了!你愿在这那就在这吧!”福临甩手离开,回头之时看到富察云依缓缓跪下的侧影,福临心中涌上有些酸楚,不知何时才能向她解释清楚了,只能委屈了她。

“臣女恭送皇上。”

富察云依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了,她一睁开眼便看到凌珠和俩个下人在外等她,凌珠手里还端正一盆,那俩人手里一个备着两张帕子吧,一个什么也没拿。见她醒来,凌珠迎了上去:“郡主准备洗漱吧,这是太后吩咐奴婢的。”

在地上坐了这么久,腿早麻了,富察云依挣扎了一下愣是没起来,一旁守灵堂的下人倒是机灵,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一旁的凌珠感激的看了那婢女一眼,将盆递给婢女,又接过帕子放在盆里浸湿然后揪干递给富察云依:“郡主。”

富察云依一边接过帕子,一边问:“什么时候来的?”擦了擦脸,富察云依便递给了凌珠。

凌珠接过帕子又递来水盆:“郡主没醒时就来了,怕扰了您睡觉就没叫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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