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则生不需要进食,却不能过长时间缺乏水分,眼看代朗喝了那杯不明液体没有什异样,他才捧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可乐。
很快,他眉头紧锁,抓紧代朗小臂求助:“代朗,我想吐。”
代朗九曲玲珑的心眼还没转出所以然来就被打断。
他一脸纳闷地望着温则生,瞥见刚开罐气足的可乐被消灭得只剩一方冰块,瞬间明了。
肠胃上涌的不适感令温则生难受极了,生怕自己吐出来,捂住嘴反倒是愈发想干呕。一番刺激下他生理泪水从眼角溢出,不得舒缓的难耐让他开始拍打着腹部。
“别动。”代朗哭笑不得,拨开温则生的手,替他轻揉肚子。
他对温则生的戒备也减弱不少,毕竟下意识的反应没法骗人。
温则生看起来像个小傻子。
兴许只是碰巧,温则生不是认识他哥哥,在试探他什么。
120不知道是什么,手机也没有,可乐没喝过,很难想象这个黑户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
但也不能轻易卸下提防。“你家在哪?”代朗佯装关心一问:“今夜太晚了,不回去的话,家里人会担心吧?”
温则生在代朗的帮助下接二连三打出气嗝,原本有些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吐气而错愕的神色瞬间消散。
代朗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温则生的第一反应,听到他的话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一下,紧接着是茫然失措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起先盈满眼眶的生理泪水失去控制从脸颊滑落,白瓷一样细腻的皮肤显现出一道莹润泪痕,
温则生肉眼可见的浑身僵直,面色悲戚难耐起来。
“怎么了?”代朗有些手足无措而停下按揉温则生肚子的动作。
他反向探手朝后轻搭在温则生肩背处轻拍,温则生垂着头一言不发,足足一分钟。
只能看到一个脑袋顶,代朗逐渐失了耐性,扣住温则生肩膀把人向后仰,叫道:“说话,怎么了?”
“呃,哈恩......啊,呵。”压抑的克制的,还是按耐不住的低吟声从温则生禁闭的唇瓣泄出。
代朗眼睁睁看着温则生脸上再度隐约要爆开蛛网状纹理,伴随着的是比白日还要高声的心跳。
只他一眨眼的功夫,纵横交错、层层叠叠裂口已然爬满温则生裸露在外的片片肌肤。
好比青瓷的冰裂纹,可这不是死物的瓷器,而是活生生的人。
抵换作刀痕,就是千刀万剐的凌迟,只是刀刀力道极好,血肉还连在骨头上。
白日那会,也是这样场景,但那时温则生面色从容,让代朗产生这只是一种“现象”的错觉。
现在从温则生的反应来看,原来是会痛的。
温则生的心跳如鼓,代朗觉得“突突突”收缩喷张的心脏就在眼前。
他眉头紧锁,试图找出什么关键处。
突然那么大反应,难道是孤儿吗?
温则生伸手从领口探入,死死扣紧胸口,五指深陷肌肤,他推开代朗步履蹒跚地往门外冲。
代朗也从而发现温则生胸口好像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不见脏器,只见一团绿光和黑气交缠。
“是我说错话了?”他反应迅速地拉住温则生,厉声道:“大晚上的,你没手机又没钱这副样子要去哪,这会就不怕吓人了。”
“咳咳咳......”
代朗话音刚落,眼前的温则生突然咳出一口血。
刺目的红顺着下颌滑落再蔓延至胸前,白T渗血染上一条鲜红纹路,他惊慌失措地松开温则生。
温则生体内的寄生体被滋养被煽动,兴奋的剧烈地冲撞他全身各处。
他失了代朗拎住胳膊的支撑力,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倒地。
懊悔、悲苦、负疚、自我厌恶,这些消沉情绪给温则生带来极度折磨。
不堪忍受的苦痛愈演愈烈,巨浪翻腾似的一波接一波。
他遵循本能,抱头蜷缩成一团侧倒在地面。
代朗耳边是不间断的咳嗽、呕吐声,时不时掺杂着痛苦的呻吟。
温则生头上木簪因为这一番折腾松脱,墨色长发随即散落遮掩住他整张脸。
代朗只能看见温则生手臂以及蜷缩弓起裤管而裸露的脚脖子,均是完全不见血色的煞白。
“砰砰砰。”温则生的心跳声如同有人在他耳边敲鼓一般震响。
突来的意外让代朗呆愣在原地有一小会儿,待他回过神来,迅速打横抱起温则生。
他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抱着温则生跑出庭院,把人放置在车后排。
代朗在驾驶位落座后,低头看了一眼胸前,血迹斑斑,皆是温则生意识不清时温则生吐在他身上的,这段路程也就两分钟。
窄小的车内闪烁着幽幽绿光,让他无法忽视。
他看了眼后排的人形绿色灯泡,最终选择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池煜哥,你在家吗?我在从家里往你家赶的路上。”
“怎么了?”池煜还在研究所,正准备下班,听出代朗焦急万分的语气,停住哈欠连忙追问。
“我,我有个朋友他一直在出血,好像休克昏过去了。”代朗平下心绪,简短明了说:“他情况有些特殊,不方便去医院,你能帮我保密吗?”
“你弄的?”池煜不由心头一滞。
“不是。”代朗思索一会,本来好端端的,貌似是他提了家人才突生变故的,很显然是受了刺激。
他叹了口气,如果不和他相关,池煜或许不会插手:“也算是我弄的。”
“我马上回去,当面再说。”池煜稳住心神:“别着急,我另外发你个地址,去我私人居所。”
池煜拿出背包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叮嘱来接他的司机:“张叔,不回家里,送我回我那。”
他落座后,侵入东郊碧云湖的物业监控后台,并调取代朗家周围监控。
果然发现代朗怀里抱着一个人出门,看不清面容。
出血、昏迷,却不是打120送去医院,这些要素加起来,池煜隐隐约约觉得不妙。
代清在出任务,现在该是在飞机上联系不到。
池煜不耐地“啧”一声,这个宝贝弟弟要是出点什么事,代清绝对要疯起来,不计后果地做出格的事。
他犹豫一阵,干脆加倍速往回返,翻出代朗把人带回家的监控,一并用没有人的片段替换掉实时监控画面。
代朗率先来到池煜发他的地址,有车辆接近,他看是池煜从后排下车,又确认司机离开之后,才抱着温则生下车。
他低头担忧地看着紧闭双目依旧面露痛苦神色的温则生,胸前白衫被血染红到衣摆。
这个闯祸的对象是代朗,池煜一路上把所有的最坏结果都预想了。
他走近几步,见是长发先入为主以为是个姑娘,脑补起代朗没轻没重地做了什么。
这可就不是他一个男人好干预的,也就愣神一秒,纠结要不要打电话叫他妈妈过来。
代朗急得火苗都在头上燃起来了,催促道:“池煜哥,你快开门啊。”
池煜是看着代朗长大的,又被代清感染了,他对代朗也是宠得没边。
面对疑似闯出殃及人命的错来,还冲他嚷嚷的代朗,应该抄起竹鞭打得皮开肉绽,再扭送去警察局的。
思及代清,他气恼又不得发作,百般无奈后,只是不满地又“啧”了一声。
先作治疗等姑娘醒过来,再协商补救赔偿,争取私了吧。
他解锁大门时探头看了一眼,看清五官但光线昏暗他还以为是女孩。
当大门哐当打开后,他瞬时大惊失色僵滞原地。
意识到瘫软在代朗怀里的人是谁,池煜如临大敌地从代朗怀里将人抢了过来。
“你给我好好在这待着别动。”他抱着温则生行步如飞地往地下室去,丝毫顾及不得代朗的反应。
池煜把温则生放进单向玻璃观测室的小榻上,要关门时感受到阻力。他回头看着浑身沾血的代朗,神色凝重起来,直接命令式语气:“松手!”
代朗拉住隔断门:“池煜哥,你先看看他是怎么了,他吐了好多血。”
“他再怎么样都死不了,你不听话,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池煜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他恨不得把代朗一脚踹到地球另一端,离这越远越好,偏偏他又不能明讲。
代朗神思归位,从三言两句判断出池煜认识温则生,才慢慢松开手,眼神依旧凝在温则生身上。
“回楼上去浴室,浴缸灌水后加这个药剂泡半个小时,再淋浴冲洗。把身上这套衣服换下来,放在这个袋子密封。”池煜翻三个瓶剂和密封袋丢给代朗,又拿出一套防护服:“出来之后,你必须穿上这个才能来见他。还有,浴缸的水不要漏放出去,等我去处理。”
代朗心事重重地捧着满怀的东西,脚步纹丝不动,
“车钥匙给我,我去清理车。”池煜朝代朗摊手:“代朗,别让我说第二遍。”
代朗依旧站定不挪窝,他从观测室的扬声器听见细微的喃喃声。
是温则生在喊他名字。
他无意识抬手揉搓了下略微灼热的胎记,不明就里地推开池煜冲进观测室,他握住温则生的手:“我在,怎么了?”
温则生眼神戒备地盯着代朗身后紧随而来的池煜。
代朗还未能解释,池煜先行出声。
“我是他好友不会伤害您,但我们都清楚,您这个状况代朗万万不能再接近了。”池煜一改语气:“至于这个封闭室也是无奈之举,希望您能体谅。”
温则生虚弱地低声说: “好。”
代朗胎记的灼热感褪去,他觉得揪心的异样感只消散一半,仍旧心悸不安。
池煜的话能细细揣摩的疑点很多,可他注意力全落在温则生身上,连自身不由自主的异常反应也没察觉到。
“跟我走。”池煜拉住代朗。
代朗被这样的拉扯晃得思绪清明了些。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将温则生视同瘟疫。
为什么温则生分明就是高中生年纪的相貌,池煜做什么要用尊称。
他心绪翻涌不得解,最后问的是:“那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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