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说话

林琴照不是华莲山捉妖世家的公子吗?

人人口中相传,哪里有恶妖哪里就有他,专往最难攻最艰险的地方去,死在他捉妖术下的妖数不胜数。

前两年风头正胜时,几乎从来没有妖能在他手下逃过命。

但是此刻,他竟然带着一只狼妖,夜闯京都最盛大繁华的教坊金林春。

拂岚的表情木木的,他不明所以,见没人说话,便朝着阿灼的方向挥了下手,僵硬地笑起来。

“你好啊,小狐妖。”

阿灼:“?!!!”

她错开狼妖的视线,看见林琴照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一双眼狠狠地盯着淮宴,压根没有要斩了自己的意思。

淮宴唇角微微有些弧度:“捉妖师还真是挺忙。”

林琴照几乎要提着拳头冲上来了,但堪堪忍住,“不关你的事,拂岚我们走。”

阿灼正庆幸林琴照没有当场把她给收了,她悄咪咪地看了一眼淮宴,他的手指勾着囊袋的绳子,淡定不惊,目光明暗交错。

他在,她应该就没事。

至少在还没有找到匕首之前。

那只叫拂岚的狼妖,这才发现自己头上的狼耳还在,他折了两下耳朵,笑着和阿灼再见,还留了一句话:“看见你莫名有种亲切感。”

阿灼也跟着笑了下,这话还挺……挺套近乎的,她问道:“兄台这是要干什么去?”

拂岚道:“我要去找人,她叫李吉祥。”

“谁?”

拂岚:“李吉祥,吉祥如意的吉祥,对了小狐妖你认识吗?”

“是相国公李暮的女儿?”阿灼迟疑问道。

一直面色僵硬的狼妖,此刻终于有了自己的表情,“你知道吉祥在哪吗?”

阿灼再次确信了,如意姑娘说过她爱上一头狼妖,莫不就是眼前的这位?那这样……岂不是更加证实,如意就是李吉祥。

淮宴这时候开口了:“我们也是来救人的,受李暮的魂魄所托,说不定我们还能合作。”他切了一眼看向林琴照,“不过前提是我们要开诚布公,他一个捉妖师怎么会帮你一个妖?”

拂岚听此,见又多了一个人帮忙,终于露出一抹僵硬的笑,看了林琴照一眼,他开始简单述说起因。

林琴照咬咬牙,磨叽挣扎了片刻,脑海里浮现多日前的事情。

那天夜里在船上,他冷不防被一脚踹下水中,因为夜溪湍急,他被水流冲进了另一条溪道。

苦于水急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带到一片平缓的湖面上,才趁机爬了起来。

他一路骂骂咧咧,气愤至极,恨不得将人拆骨入腹。

指天骂地,却不想一个踉跄他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胸中怒火直上,只见地上横躺着个人,林琴照正要指着鼻子骂。

开口的下一刻却怔住了。

他刚刚看见树下安静地坐着一个人,却没看清楚,那是一只连原形都藏不住的狼妖,他上半身静静地靠在树干上,双手垂在身侧的地上,失神地望着天。

直到有人被他的腿绊倒,他才动了动,朝林琴照投去一眼。

那眼神,林琴照无法描述,好像只身莽撞地闯进一座荒山中,山是灰的,天是暗的,水是黑的,土是焦的。

没有色彩,没有生命,有的只是沉寂萧然。

那眼神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毫无察觉般移开,继续着此前的动作,再次望着天。

林琴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一时没从地上爬起来,于是也背靠着那棵树干的另一面,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他想起了一些过往不太好的事情。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默契地沉默着。

直到林琴照的肩膀被碰了下,他听见狼妖好听又略带嘶哑低沉的嗓音。

“捉妖师。”

“怎么了?”他懒懒回复。

“你为什么没杀了我?”

“怎么,你想死啊?”林琴照百无聊赖,“我又不是把杀人的刀,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死在我手下。”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狼妖道:“你和我见过的很多捉妖师不一样。那看来你就是第二种,索取代价和妖交易的捉妖师。”

他顿了顿,“我叫拂岚,如果可以,我只有一颗妖丹了。”

这次,换林琴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琴照鬼使神差地问了这样一句话,什么第一种第二种捉妖师,他没太明白,而且他哪一种也不是。

“救人。”

“什么救人,你是去救妖吧?”

“救人,云锦相国公的女儿,李吉祥。”

“你相好?”

拂岚没理会林琴照的胡乱猜测,空洞的眼神盯着湛蓝的清空,嗓音低低的如同深坠冰窟:“那地方我进不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那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我只有一颗妖丹值钱,或者你想让我帮你做别的,我都答应。”

也是由这一刻起,林琴照什么也没再问,答应了这件事。

听拂岚说完,阿灼对他油然升起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她记得张管事说过,这世间不容妖,能对妖有情,有半分怜悯的,怕是上天掘地都难寻。

狼妖拂岚站在屋子的中间,眼睑微垂,却骤然抬眸看向淮宴:“她在哪?”

“金林春的地牢,但具体位置并不清楚。”淮宴环视一圈房间,“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

-

金林春有一条严规,舞娘们不得与下人私通,若有犯者,必押地牢。

地牢是什么地方?

从来只见人进,不见人出。

盈花是在半路上被拦下的,这个忙她是最关键的一步。

“确定真的要这么做?”盈花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简直不可思议。

“确定。”阿灼拉住她的双手,“你到时候记得一定要演像点,声音叫的再大点。”

盈花见状,不再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点头。

林琴照和狼妖已经藏了起来,阿灼看向淮宴,只见他已然坐在床边,这几天他的脸色一直都很臭。

比起最初的冷漠,现在对她还有点不耐烦。

阿灼拍了拍盈花的手臂,有点像送死的表情,沮丧又不甘:“我先过去了。”

她挪到床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拘谨又小心翼翼,淮宴就那么盯着她走过来,心里翻涌一阵,这和昨天晚上占尽他便宜的人判若两人。

目光不由地又暗下三分,她似乎对他的反应敏感又细腻,脚下当即一个颤抖,差点没站住脚。

淮宴哼了一声,被直接气笑,但是却像哑巴吃黄连,那阵憋闷实在令人烦躁。

何时何地,一只弱不拉几的小妖也能在他头上耀武扬威两下,偏偏看样子,她还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着实是个没事人。

实在……憋屈!

越想淮宴越恼火:“还不快点。”阿灼稍稍走快,然后又停下。

“又怎么了?”淮宴道。

“那个……谁在上面?你还是我?”阿灼低头看着脚尖,小声道。

淮宴差点没听清,这时,站在门边的盈花提醒:“我看见巡逻正从东边来,再过两个院子,绕两条长廊就过来了。”

他先躺在了梨花木床上,阿灼也瞬时将脚上的鞋用力一甩,躺倒在床上。

两个人挨得很近,虽无肢体接触,但毕竟躺上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格外不舒服,一个不停地绞着手,一个面色沉肃,一动不动。

像是两块硬邦邦的石头摆放在床上。

盈花朝外瞄了一眼,接着又通风报信:“来了来了,他们快到外墙了,绕到月洞门我就要喊了。”

阿灼仰起头,慌道:“那么快。”

心跳在不断加速,他们俩个这样躺着,仪容端庄,仪表整洁,哪能看出有什么重大奸情,她一向又不怎么惹事,和巡逻的大哥路过还会有点头之交。

恐怕外面那些巡逻还会替她开脱。

这可不行。

就在外墙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阿灼深吸一口气,狠咬了一下唇,将腰间的系带一拉,身前的衣襟明显一松,她胳膊肘撑起半个身子,然后一翻,两手压在淮宴的肩膀两侧。

身后的一头细密乌黑的长发,从少女浑圆的肩头滑过,一部分垂在半空中,一部分散落进松开的衣襟。

淮宴最先看见的,是少女凸起的,骨感十足的锁骨,她的半个肩头在散乱的衣襟里半隐半藏,可见白皙细腻的肌肤。

暗香浮动,春光旖旎。

阿灼撑在淮宴的上半空,这下连她自己都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住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门口,盈花瞅准时机,惊声尖叫:“啊——你们在做什么?”刺耳突兀的声音瞬间引来巡逻队。

阿灼被门外的声音吸引,略带惊慌地看去,然而身下的人一个起身,转瞬间将少女压在了身下,阿灼一个惊呼,抬眼对上淮宴晦暗不明的眸子。

“你。”

话还没说完,淮宴俯身向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彼此间再难忽视对方的存在。

“别说话。”他压低声音,移开视线,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疾速而来,淮宴快速贴近阿灼的肩窝,以错位的角度给人遐想。

“叫。”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阿灼的颈侧,痒痒的,连同心尖也传来一股酥意,阿灼出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

随即脸上传来一阵疼,她痛呼一声,赶紧拨开淮宴掐着自己脸的手。

“你们在干什么?”巡逻队为首的人大声呵斥着。

床上的两个人分开,映入众人眼帘的一幕便是,女子含羞带怯地侧过身整理衣襟,男子则坐在一旁,用身躯替她遮挡众人的目光。

巡逻的人都看明白了,原来是误打误撞碰见了偷情鸳鸯,这在金林春可是犯了大忌,这么多人看着,为首的巡逻男子惊诧过后,撇开头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已成定局。

杏林娘倒是反应平淡,眼中虽有犹豫,但还是一声令下,将两人押进了地牢。

路上,押送他们的小厮,阿灼从来没有在金林春见过,她远远地看见假山后担忧不安的盈花,朝着她眨了下眼睛,示意没事。

她收回视线,极快地扫了淮宴一眼,心里却是觉得莫名踏实。

好像真的……有他在,她就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整块天破了个窟窿,她头顶的那一小块也是完好无损的。

淮宴在床上捏她脸的那刻,其实她已经回想起昨夜发生的很多事,她竟然……阿灼抿了抿唇,她竟然趁着醉酒干了这么多坏事。

可是,他还是背着她走了回去。

那段路不长,她掐过他的腰,掐过他的腿,甚至还非礼了他,可淮宴依旧背着他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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