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年,刘文收拾好行囊,准备上京赶考。
这一年他们夫妻搬入了县里的房屋,可青娘一直不许买卖奴仆,家里大事小事都由她一人亲自操劳。
刘文也不想买入仆从,若是买了婢女,自己多接近了女子,怕影响了自己本身的气运,可如何是好?
这一年来,刘文连自己的娘子和女儿都不是很亲近,就怕女子会影响他的气运。
直到出发之时,刘文才与青娘依依惜别。
“娘子,此去又是几个月之久,还望娘子保重身体。”
青娘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银钱递了过去,“相公也是,保重好身体。”
等到刘文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之后,青娘关上了门,将身旁的小女孩儿抱了起来,“娘亲要去办一件大事,玉儿可愿随娘亲一同前往,要是玉儿不愿,娘亲就请舅舅来照顾玉儿。”
才两岁的玉儿,自然不懂娘亲要办的是什么大事,只是不愿与娘亲分离。抱着娘亲的脖子着急的说:“要去,要去,玉儿要和娘亲一起。”
青娘收拾好行囊,趁着夜色抱着玉儿出发。
青娘的行囊极为简陋,除了必要的银钱,衣物,玉儿的拨浪鼓,便只有一本小册子和笔墨。
青娘将册子拿在手中,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此物微微发烫,嗤笑一声将册子放入怀中,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青娘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一路上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
想起当年那个女孩儿,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没有资格来为她们伸冤。
亲娘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记得出发时月亮还在枝头,现在已到了正中,明明朗朗的照着一切,怀中的玉儿也已经是熟睡了。
却突然听见前方一阵吵闹声,隐隐约约有火光聚集而来,青娘不动声色的将玉儿叫醒,并叮嘱她不要发出声音。
月儿也是非常乖,当即就用两只手捂住小嘴,并点了点头。
拿着火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
“是不是真的呀?山神说送个个新娘就会给我们好处?”
“这是自然,我们祖祖辈辈不都是如此吗?”
“这一次是老刘家的小女儿,过几年该轮到小王家的大女儿了吧……”
“幸好我家没有女儿,要不然白白养个赔钱货十几年。”
旁边的玉儿懵懂的问:“娘亲赔钱货是什么呀?为什么这个人要养赔钱货几十年?”
“这……这……”青娘第一次不知如何回复玉儿。
好在玉儿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
等到这些人的仪式结束,众人又举着火把一呼而散。
而之前被众人围着的中心,跪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儿,那女孩穿着新娘的衣裳,头上也盖着红盖头,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女孩双手被反绑,绳索又将双手双脚绑在一起,彻底让这个女孩儿失去了行动能力。
青娘见人全部离开,便想上去将这个女孩放开,却又听见有一阵脚步声响起。
是那四个巫师,他们怎么又折而复返了?
青娘正疑惑,就听见为首的那个巫师开口:“这些村民真是愚昧,只不过吓吓他们,果然就把这些女孩儿送上来了。”
旁边的巫师开口道:“老大还是和上次一样玩完儿丢山崖里吧?”
旁边跪着的女孩儿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口中的呜咽声更大了。
有个巫师伸手将女孩儿的盖头一把扯下。露出一张十三四岁的脸庞,脸上已布满了泪痕,口中塞着一个布团,嘴巴里还在不断发出呜咽声。这个女孩已经能猜到等待她的命运了,只是心中仍有不甘。
掀盖头的巫师蹲下来拍了拍女孩的脸,“老大,这个长得还可以,不然玩完之后卖掉吧。”
青娘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将玉儿放下,又叮嘱玉儿,“等下娘亲出去救人,玉儿要待在这里,千万不能乱动。”
玉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小年纪的她也知道娘亲要做的事情是很重要的,“月儿答应娘亲绝不乱动。”
青娘将自己的本命法器唤出,这是青娘在修行之时便已经认主的法器,所以在青娘被打断仙骨之后依然能够使用。
亲娘反手挽了个剑花,吸引了那边巫师四人的注意,那边巫师四人也马上看了过来“何,何人在此?”
青娘深吸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用力一点,身子便飞跃而起,凌空朝那四人扑去。
那四人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里,毕竟他们做这种事已经做了好几次,早已放下了防备之心。
青娘手中长剑一挑,一人只是感受到脖颈处一阵剧痛,便没了意识。随即青娘左手一掌,左侧那人便腾空而起,撞上了旁边的树木,吐了一口血,竟是直接气绝。
剩下的二人见此场景哪敢动手,跪地叫起了饶命。
青娘刚才听的清清楚楚,并不是她滥杀无辜,而是这四人自作孽不可活,一招变结果了二人的性命。
青娘将女孩的束缚斩断,旁边的玉儿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是被这场面吓到了,哭着扑进了青娘的怀中。
那女子朝青娘行了个大礼,看向那四人的尸首,竟然决绝般的冲向了悬崖。
青娘大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女孩失了力一般哭着跪下,“救命之恩,莫齿难忘,可如今女侠就算救了我,我也活不长了。”
“为何?”
“我父亲本就想将我卖入青楼,只不过是刘家女正好抽中了祭山神,那刘家心疼女儿便把我买了去,让我冒充他家女儿……我若回去,我父亲依然会将我卖入青楼,不如就这清清白白的死去。”说完就掩面大哭起来。
“我可以给你些银钱,这样有了钱,想必你父亲就不会这样做了。”
那女孩更加崩溃大哭,“父亲嗜赌成性,弟弟都卖了,更何况我。”
青娘没辙,却又不忍她继续哭下去,便问道:“我要上京告御状,你可愿意与我同行?”
那女子似乎是吓到了,惊愕的看着亲娘。
“这一路上必定会有许多意外,可你,我二人,还有我的玉儿三人也算有个照应。而且说不定还能找到你被卖掉的弟弟。”
那女子一咬牙说道,“我愿意追求追随女侠。”
青娘被她逗笑了,“我并非什么女侠,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叫我青娘就好。”
那女子也笑道:“我叫招兰,这名字本意是为家中招个男孩,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也希望这个名字可以帮我找到弟弟,既然青娘有冤屈,不如叫我昭昭。”
“天理昭昭,也望青娘可以早日洗清冤屈。”
青娘也觉得这名字不错,玉儿似乎是很喜欢这个大姐姐一边笑一边拍手,“昭昭,昭昭,天理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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