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时间可以回返,那以萨最喜欢的一定是刚换女仆的那时。
上一任女仆因家中之事向王宫告假,然而她不仅有了假期,还被开除了。
开除的原因倒是和以萨无关,只是因为假期太长,王宫管事认为这么长的假期不如直接开除来得简单。
于是第二天,一个新女仆来到高塔成为他的佣人,那时的以萨对于换不换人是持无所谓的态度——毕竟他当时完全与外界隔离,除了上花车接受信仰之外,再无其他出高塔的可能。
那位刚来的女仆叫拉达妮,她是刚来上任得女仆,正好这里缺人,就把她安排到这了。
以萨记得她看见他时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好”,而是“你怎么看上去这么无神呢”。
他垂着头,眼神完全没有看她;管事的说:“少管闲事,将弥狄尔萨殿下照顾好就是了。”
拉达妮应下,随后管家跟她说:“照顾好殿下的衣食住行,每到拜神礼时一定要给殿下的衣服准备好了!白纱要洁净,衣裳要长且飘,如果殿下的衣服质量不行了要尽快上王宫报备。知道了吗?”
“知道了。”
管家看向弥狄尔萨,他自从有了能力后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鲜艳了许多,和之前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样子相比,现在的他更像个人。
“殿下,我先告退了。”
弥狄尔萨不会说话,管家也没指望他能说话;说完后他就离开了。
“殿下。”拉达妮来到他身边:“你能看向我吗?”
弥狄尔萨呆滞地转过头,神情木讷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呢。”她有点怜惜地摸摸他的头:“真是可怜的孩子。”
她曾经在孤儿院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孩子什么毛病都有;痴傻的,残疾的,还有长不大的小孩。
但是她从没想过被奉为神明的人竟是这般木然,她是见过花车的,但是花车太过高大,把小小的弥狄尔萨捧上了天,地上的人只能仰望他。
可就算如此,他也吸引着人们注意力;就像现在的拉达妮,她莫名的喜欢他。
“殿下,虽然我们出不去,但是我们可以在高塔里玩。”这座高塔只允许有弥狄尔萨和他的仆人。据祭司所说,他不能有太丰沛的感情,毕竟他终将成为所有人心目的神明,多余的感情只会阻挡他的判断。
所以,与其说他的第一任女仆冷淡,不如说这一切都是在祭司授意下的结果罢了。
拉达妮的情况却不同;她入王宫为仆时,祭司恰巧在为王国做祭祀,于是本就热情的拉达妮,决定让殿下也笑起来。
毕竟在她看来,就算是神明也应该如人一般欢笑。
那确实是一段很美好的往事,弥狄尔萨在拉达妮日以继日的努力下学会了说话,喜欢上笑容;他的眼睛终于有神,终于可以由衷的发表自己的言论。
其实那时候还没有人说他对拉达妮的感情不对,毕竟拉达妮基本就在高塔里服侍他,外人是不会进来和他说话的。
就算是他的亲生父母也不会。
可是一切就是发生的如此巧合,万年不来一次的王后在那天突发奇想想去高塔看看自己从未管过的儿子,在得到祭司的同意后,她进入了那座阴森无光的地方。
弥狄尔萨那时非常依赖拉达妮,在四下无人时,他喜欢叫她“母亲”。
拉达妮曾跟他说过自己只是他的仆人,但是在他枯燥孤独的日子里,只有拉达妮是唯一一个会跟他说话任他发脾气的人。
按照书里的故事来讲,她是母亲。
他叫得多了,她也不在管他;只是提醒他这种称呼只能在只有他俩时可以喊。
拉达妮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她见证他从神情呆滞变成温柔又胆怯的弥狄尔萨,其中的成就感不言而喻。
于是在那一天,在那一刻,王后刚好来到弥狄尔萨的卧室门前,而他也刚好喊了一声母亲。
王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拉达妮应道:“殿下,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不可以再玩了。”
“不要嘛,我还想再玩一会。”见拉达妮还是不为所动,他近似撒娇般喊道:“母亲,求求你了。”
王后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在听到第二声母亲时终于忍不住打开门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拉达妮惊慌失措的向后看去,看见王后后她连忙行礼:“王后殿下恕罪。”
王后怒不可遏:“他喊你什么!嗯?是不是你教唆他的!你个下贱的仆人凭什么让我得孩子叫你母亲!”
弥狄尔萨见状站在拉达妮身前保护她:“不怪她!是我要这么叫的。”
“不可能!”王后怒道:“你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一定是她引导你才导致的!”
之后她叫来了祭司,祭司将拉达妮带走,并要处以死刑。
“不是!不是她的错,是我要这么叫的,放开她!”
可是没有人在乎他的证词,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的判断,没有人把弥狄尔萨的话放在心上。
后来他在深夜时分想要去地牢将拉达妮带走,可是刚见到她一面,就被侍卫们发现了。
那是他见拉达妮的最后一面,那时拉达妮只来得及跟他说一句,以后要好好生活。
就连最后死刑当天,弥狄尔萨都没机会再见她——高塔被人彻底锁死,他身边没有任何人,除了拜神礼,任何时间都不允许他离开。
“所以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事。”以萨看着浓浓烈火中的高塔:“神明是可以托梦的,你知道吗?”
路云知摇摇头。
“我依靠梦境向我的信徒们求救。”谈及往事,以萨的情绪格外低沉:“有的时候我真的得感谢这种万人迷的体质,相比虚浮的王室,他们更相信我。于是我谋划了一场叛变。”
他的信徒们强行破开高塔,解救他出来,又在他的指导下,杀了最关键的人物——祭司。
祭司是王室的半边天,他一死,毁灭王室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然而正是因为王室毁灭的原因,弥狄尔萨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他还没亲眼见证胜利,就彻底昏迷过去。
“再醒来就是维斯打着信仰我的名号分裂出来了艺术诞生时。”提到维斯,以萨的语气似乎变了很多:“他……信仰我不假,但是他除了信仰,他还想支配我。”
小时候被王室控制的事情他可能忘了,但是他的母亲不会忘,于是长大后的维斯对他又爱又恨——沉浸于他的天生吸引力,又恨这份能力不是自己的。
“不过后来也是我主动离开的,我当时太累了,无论是谁都好,不再与我有关就好。”
高塔终于有了烧毁的迹象;焦糊的墙壁不断掉落,呛人漆黑的烟雾近乎笼罩了这个时间。
“后来你创造黑暗之神的故乡。”路云知说。
“哈哈哈哈……说是创造,不过是把一个濒临结束的世界重新建立秩序而已。”以萨的身体很难受,他坐在一旁,呼吸都缓慢了许多。
“你还能回去吗?”路云知蹲在他身边:“太冒险了,不知道塞哈斯什么时候追过来。”
“他肯定得启动学校地下室的机器来这里。”以萨对他的行为早有预料:“他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行动后我要给你发勋章。”
路云知:“……你还是养好身体再说吧。”
“不行,你得尽快成为主任,现在你手里的筹码还不足以和他对抗,想要打败他的窥探,必须的瓦解他身边的关系链。”
“你是校长。”路云知垂下眼,“为什么你……”
“因为我的身体在他手里。”以萨抬眼与他对视:“据目前消息来看,我的身体很可能被他藏在绵雨庭了。”
提到绵雨庭,路云知突然想起当时任务世界的转换:“所以当时想让我去绵雨庭的是你?”
“对,不过没快过塞哈斯。”以萨颇为遗憾道。
路云知抽抽嘴角:“我还以为是你让我来的这里。”
“这里毕竟是他的势力,如果可以,现在还是不要和他交锋。”以萨刚要闭眼养神,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塞哈斯来了。”
“谁来了都没有用。”路云知看着里烧毁只有一步之遥的高塔:“这个任务要结束了。”
“怎么可能!”塞哈斯引出水柱,这次路云知更快一步用冰冻住它。
“换回来了……”塞哈斯似是没想到他俩竟然这么快就换回来了,就在他决定和路云知决一死战之时,以萨终于支撑不住,他咳嗽不止,身体也同样开始崩解。
“以萨!”路云知冲过去蹲在他身边:“换回来吧,你现在支撑不住这具身体了。”
“说什么傻话……我的灵魂可以在身体毁灭的时候保持原样离开,你可不行。”以萨的腿已经彻底崩解了,白西裤的裤管里空荡荡的:“没关系,高塔很快就毁灭了。”
“弥尔。”塞哈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跟我走。”
“不行!”路云知刚发出抗议,就被以萨的眼神制止了,他说:“没事,他那里有很多一模一样的我的机械身体。”
“可是他……”
塞哈斯似是也不再在乎这个世界了:“可是?我可没让他受过这么重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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