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院里传来声音,虽然被墙和门隔了大半,但客厅里静得很,他听出来了,是林蔚的手机铃声。
他激动着大步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回来了,然后呢?他该和她说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林蔚进门后打开了玄关的灯,就见江淮序握着手机站在那里。
她瞥了他一眼,单手扶墙随意地脱下鞋子丢在一旁,语气里透着疲惫:“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要我带东西给你?”
江淮序快速在她身上扫视着,她妆容完整,衣物无褶皱,也没有喝过酒的迹象,他可以确定在他焦虑不安的十个小时里并没有发生他担心的事。
他松了口气,大步上前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不顾她的挣扎,几次将欲从他怀中挣脱的林蔚重新搂了回来,近乎贪婪地用脸颊蹭着她的发丝,带着轻微的鼻音在她耳边呢喃着:“我等了你好久。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我等这么久了。”
林蔚用尽全力才勉强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恶狠狠地瞪着他,因为怕吵醒其他人,她压低着嗓子质问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短暂失控后,江淮序的理智回归。他眼眸颤抖,紧握着她的肩膀不敢抬头。
见江淮序不说话,林蔚狠狠踩了他的脚一下,又继续用力推他,想挣开他的手。他回过神来,双手紧贴着她,从她肩头沿着胳膊一直滑到她手上,身子也同步向下滑去。
他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她的手,弓着背将头抵在她的膝盖上方。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向神明乞求:“抱歉,吓到你了。我现在是清醒的,能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你可不可以认真听我说说话?”
刚才这场闹剧,加上之前的种种,林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绝对不能让他亲口说出来。他说了,便成了既定的、不可否认的事实,她就不得不回应,不得不处理后面会出现的一系列问题。
她缓缓闭上眼,仰着头深吸口气,吐出四个字:“我不想听。”
江淮序身子一僵,默了几息后,他抬起头仰视着她,手却抓得更紧,“林蔚,不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蔚低头看向他,试图让他在捅破最后这层窗户纸前停下来。她字字诚恳,“你了解我的,你知道我会怎么做。我不想当坏人,所以,到此为止,好吗?”
江淮序眼中的光一点点黯去,他松开了她的手,手撑地站起身来,扯平裤子上的褶皱后走到开关前关掉了玄关的灯。
灯熄灭的一瞬间,林蔚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转身便要逃离这里,却被他握住小臂拉了回来。
他的手滑到她手腕处,指腹微微用力,感受她脉搏的跳动,轻声道:“我知道安实是你的执念,无论是林叔、他的私生子女,还是我,你都在全力防备。如果抛开安实,在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你会把我作为备选之一吗?”
林蔚手指不由得蜷了蜷,冷冷道:“不存在这个假设。”
指腹下的脉搏跳动地厉害,他享受一般地闭上眼,而后轻轻笑了,低沉的声音肆无忌惮地传入她的耳中蛊惑着她:“你的身体不会骗人。林蔚,你对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黑暗中,人的感官异常明显,不知是她胳膊的温度在上升,还是他手上的温度在下降,她觉得被他握着的那片肌肤冷得刺骨。
她逐渐镇定下来,借着从窗户映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打量着他,朝他走近了一步,不屑道:“那又怎样?有感觉不代表我会选。对我来说,感觉这种东西一文不值。”
江淮序唇角微勾,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所以你承认了,你对我有感觉。”
林蔚面上一僵,而后用力抽出了手。她身子转向一旁咬着手指想了会儿,不以为意道:“这点感觉不足以让我做出任何决定。”
江淮序眉一挑,“你希望我做什么?”
“按你爸和我爸的约定,我爸要在你26岁的时候把明通集团交还给你。他最近应该就会找你聊这件事,我希望你先不要接回来。”
江淮序知道林蔚是不想让林照安全部精力集中在安实上,他应下:“好。”
江淮序答应地过于干脆,林蔚瞳孔轻缩,“你不问我需要多久?”
“不重要。”
她追问道:“你不怕明通在我爸手里越久,你越难接回去?”
“怕,但是要得到想要的,总得付出一些代价。”他意有所指,“小林总觉得呢?”
林蔚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思考了几秒,而后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呆滞的那一刻踮起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印下一吻,又快速撤离,轻描淡写道:“这是我的诚意。如果你兑现了你的承诺,我还可以给你更好的。”
江淮序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他蜷着手指缓缓收回手,平静道:“嗯,我收到了。你累了一天需要休息,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聊。”他停顿了几秒,问道:“我可以把灯打开吗?”
在黑暗中,在看不清彼此时,林蔚可以为了利益以自己为饵去吻他,可她无法在光亮下坦然面对他,故立刻阻止道:“先别开灯!等我上楼了你再开。”
意料之中的答案,江淮序垂眸浅笑,语气听不出异常:“好,小心点,别绊到。”
他站在原地未动,听着她强装镇定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他绷直的背松懈了几分。
他没有开灯,而是摸着墙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像一尊雕像般静坐了会儿,又抬起手用中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刚刚触碰过的地方。他微微张开唇,伸出舌尖快速舔了下指腹,而后将手自然垂下,仰头靠到墙壁上。
他知道她的吻不带丝毫的**,甚至可以说是冷冰冰的,但他不介意。重要的是,从她吻他的那一刻起,以她为奖品的交易达成了。
林蔚回房后直奔沙发,她手扶着额,眼睛快速转着。
短暂的羞愧过后,她开始回想今晚的事。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站在她的立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合理的、出于利益考虑的,她不觉得自己有哪一步走错了,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觉得问题出在江淮序身上,她看不懂他的路数,他的一举一动都出乎她的意料,打得她措手不及。她该离他远一些。
第二天中午林蔚梳妆好准备出门,江淮序发来了消息:
【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听说宋砚声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林蔚就打算趁今天有空去医院“探病”,然后去徐舟野的接风宴,估计结束后到家又要半夜。她不想再在深夜这种容易决策失误的时候和江淮序对话,看时间还来得及,回复他:
【十分钟后,在我书房。】
江淮序推门进去的时候林蔚正坐在茶桌前煮着茶,她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而后将茶水倒在杯子里推到他面前,自己则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椅上,开门见山道:“我还需要两到三年。”
江淮序手肘搭在扶手上抿了口茶,眼神平静无波,“好,那就三年。”
林蔚目光一顿,她做好了和他讨价还价的准备,没想到他直接应下了。她放下腿,给他杯子里加了茶水,公事公办道:“你最好拟份文件,这样也不怕我爸到时候反悔,霸着明通不给你。”
江淮序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她怕他嘴上说说不做数,还装成替他考虑的样子。他低头浅笑,“好,文件拟好了给你看看。”见她看了眼腕表,他问:“你是要出门吗?”
“对。”
江淮序起身,“那我不占用你时间了,注意安全。”
见他没追问她许诺的“更好的”是什么,她稍微松口气,拿起包出了门。
宋砚声病房外有两个保镖守着,拦着林蔚不让进。林蔚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了眼,看到宋砚声正躺在床上无聊地按着遥控器,就掏出手机给宋砚声拨了电话。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看着他脸色阴沉地挂了电话,她也不急,又拨了一次。这次宋砚声接了电话,语气不悦:“什么事?”
“我在门外。”她隔着玻璃歪着头挥手和他打招呼,微笑着说:“我是来和你聊那天晚上的事的。”
宋砚声气得坐起身来,猩红着眼瞪着她,“你们把我打成这样,又让我被我家老头子骂,北城的项目还让了两个点给你们,还没完?”
看宋砚声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林蔚轻笑出声,她抿唇看着他,“你是想让我站在走廊里跟你聊?”
“你把电话给保镖。”
“你的保镖可凶了,我可不想再和他们说话,还是你亲自来给我开门吧。”她脸上笑意更浓,“这样显得你有诚意些。”
宋砚声黑着脸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大力开了门,也不理睬她,自顾自回到床上。
林蔚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进了门,手轻轻一拨,关上了门,环视一周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姿态慵懒,“你误会我了,我没想找人打你,也没想让你家让利,这些都是我爸自作主张。至于你被你爸骂,”她抬眼一笑,“这不是很正常么?”
“林蔚你别太过分了。你爸都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你还想和宋家撕破脸吗?”
她轻描淡写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过分了?再说,安实和你们家还有合作,我又不傻。”她垂眸,像是思考了片刻,笑得天真无害,“听说你爸那个私生子已经回国了,你说我帮他一把,让他进你家母公司好不好?”
宋砚声眼中阴云密布,过了会儿他吊儿郎当道:“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别那么玩儿不起。我不就扒了你衣服打了你一巴掌吗,又没真对你做什么,实在不行你还回来。”
林蔚笑,“我也是这个意思。说实话,我懒得掺和别人的家事,咱们两个能私了再好不过了。”说着她起身走到他面前,打开相机对着他,“来,自己把衣服脱了。”
“你!”
林蔚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他铁青的脸上,柔声道:“我说到做到,你让我录个视频,再打你两巴掌,这件事就彻底过去了。”她眉眼弯弯,“是不是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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