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朦胧之间,输送修为的人换成了徒孙。再然后,两人窃窃私语。

徒孙的声音在说,师尊,这只灵兽竟然可以充当灵力的容器。我很想让它当我的灵宠。

他师尊的声音不曾听见。

喻箬辛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空气中食物的香气。

她置身于锦被之中。徒孙守在床边,见她醒来,凑上前介绍自己:“我叫周乐鱼。”

空气烧鸡的香味愈发浓烈,勾得她顿感肚中空虚,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于周乐鱼,谁叫她如今的身体还是一只幼兽。

周乐鱼见此,体贴地抱起她走到桌边。

桌上摆了一只烤鸡,看上去被烤得外焦里嫩,诱人的是,表面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蜜汁。整只鸡闪闪发光。周乐鱼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又一块喂给喻箬辛,边喂边哄道,“我们还要在这待几天,师尊在追查那斗篷人。”

喻箬辛吃得开心,完全忘记了主角和任务这回事。

系统的声音幽幽出现,“宿主,请对任务上点心。若主角真执意留下,这个世界便会随着主角的死亡而崩塌。”

喻箬辛舔舔嘴唇,“放心,但这几天我先要疗伤。系统,你也放个假,别管我了。”

没人回应。

喻箬辛再次呼唤:“系统?”

还是没人回应。

店小二又送上来几道菜,喻箬辛眼睛发亮,变成灵兽后,胃口大了不少,这正合她意。吃到一半,她按住一个劲喂菜的那只手,示意周乐鱼自己也吃。

周乐鱼一只手捂住心口,表情克制道:“不用,我已辟谷。”

然后便不看喻箬辛,出门、关门、再进门一气呵成,表情恢复正常,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喂食。

吃完,周乐鱼拿着帕子给喻箬辛擦嘴:“给你起名乐知可好?”说完,他紧张地看着喻箬辛。

喻箬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月见峰为灵兽开设了课堂,主人可将灵兽送到山君园,让灵兽在那学习或休息。

山君园的弟子皆由闲凌长老层层选拔而出,有人类修士也有化形的妖修,共同的特点就是,对灵兽充满爱心。

周乐鱼思忖着,最近一处秘境将要开启,各大门派都要遣人进入秘境。月见峰十余名额,他作为月见峰大师兄,必须争得一个名额。

秘境对乐知这样的小灵兽过于危险,周乐鱼选择将它安置在山君园。

周乐鱼道:“小乐知,最近不要再引灵气入体,你还不会控制灵气,等我带你回宗门,去上灵兽课堂,在那学习修炼之法。”

喻箬辛没有意见,这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她自己去找林歇。

接下来,周乐鱼自行打坐疗伤,喻箬辛悄悄跳上榻,屏息看了他一会,在他眼前挥了挥爪子,发现人已入定,便灵巧地跳下床,从窗台溜了出去。

喻箬辛走过写着“茶”字的牌匾,跳上一扇开着的窗户,坐在上面。

里面零星几人,听着老翁讲着话本。

喻箬辛打了个哈欠,在这趴下,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浓,室内不知何时点起了烛火,各色人物渐渐坐满了整个空间,或低声交谈,或欢声笑语。

喧闹声中,惊堂木落下,大厅一片安静。

主讲的老翁从另一端走入,代替了先前那位。喻箬辛没有将注意放在上面,直到提到了她的名字。

“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或许,这就是一切的起点。月见峰前峰主名为喻箬辛。喻峰主收当今天下第一人为徒,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收的徒弟能有今天这样的造化。”

“这都要从骷髅裂谷说起。”

喻箬辛觉得烦闷,不想听到这些,转身走出茶楼,回到客栈的窗台。

里面,周乐鱼仍在打坐,体表泛起青色的灵力。外面,街道清净,唯有几人来来往往。她从二楼跳了下去,在清冷的街道散步。

骷髅裂谷,地如其名,是一个充满恶灵和白骨的裂谷。相传,许多掉下去的人被恶灵分食,血肉被啖尽之后,灵魂对生抱有执念,便成了恶灵。这些恶灵又去吃其他摔下来的活人,将活人的内脏塞入自己遗体也就是白骨的腹腔,撕下活人的皮贴在身上,妄图复生。

这当然不可能,可恶灵只是一缕执念,只会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当年林歇不过修复好经脉刚刚筑基,将仇人之子骗进裂谷。

喻箬辛听到林歇被人扔入裂谷,心凉了半截,这小子好不容易救活,就又搞出来问题。

她连忙拿御剑前往。

赶到现场时,林歇毫发无伤,始作俑者被剥皮吃心。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恶灵将一张完整的脸皮,贴在自己的骷髅遗体头颅上。

恶灵一边塞着内脏,一边高兴地转圈圈。

喻箬辛看着这残忍的画面,捏紧了手中的剑,不知道有多用力,剑尖在颤抖。

这时,林歇注意到了她,“师尊?”

十多岁的林歇长得还很稚嫩,和他说那人把他推进了裂谷,喻箬辛便信了他。

可惜喻箬辛迟疑了一秒。

林歇在这一秒内变得面无表情,带着十足的疏离感,向喻箬辛道道:“我不知道师尊看到了多少。我确实把他骗进来杀了他,但师尊不得不陪我演一场戏。我相信师尊也不想因为我,惹上这个家族的麻烦。”

竟然威胁她,喻箬辛简直气笑了,随手斩了一圈想要围攻她的恶灵,拎着林歇,从头到尾打扫整个裂谷,为公是超度恶灵、为民除害,为私单纯泄愤。

回去她将林歇扔进房间,林歇朝他说,“若不是我有自保的能力,师尊来了后,看到的就是我的脸皮,在那只骷髅上。”

她说的没错,他做的喻箬辛实在也不能判断对错,为人师长,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于是她关自己禁闭,一个月后才出来。

走着走着,街上竟没有一个人,时候确实不早,该睡觉了,喻箬辛刚想要折返,被人拎了起来。

她扭头,此人身着玄色衣服,玄铁宽条遮住眼睛,纹样泛着细光。喻箬辛不确定他是不是瞎子,她想跳出去,人按住了她的后脖颈,动弹不得。

一人一猫,在街道走着。月亮升到天空正中央,照明眼前的路。

缩地成寸,他们越走越偏,走进林间羊肠小道,来到一处洞窟外面停下,似乎在等什么人。

喻箬辛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不一会她就知道在等谁了,周乐鱼御剑姗姗来迟,落地先喊了句师尊,然后盯着他怀里的喻箬辛,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喻箬辛如蒙大赦,渴望从林歇这儿出来。

周乐鱼不负所望地说道:“师尊,这灵兽我来抱着吧?”周乐鱼伸手准备接灵兽,却见他师尊岿然不动。

“看她选谁。”林歇敞开怀抱。

喻箬辛支棱起耳朵,准备起身离开,但腿脚怎么也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林歇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喻箬辛含泪望向周乐鱼。

“她乐意待我这。”林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愉悦,收回了手臂又把她抱了回去。

一行人继续往洞窟深处走。

血腥味加重,喻箬辛警惕起来,不再纠结谁抱着她这个问题,从袖子后面漏出眼睛,看着前方道路。

只有周乐鱼拿出法宝照明,可能因为林歇是个瞎子。完全不用照明。

“系统,主角真的瞎了吗?”喻箬辛觉得奇怪。这一千年发生了什么?他眼睛怎么坏的。

“是的。”系统平淡地回答了问题,声音依旧人机。

“是发生了什么吗?”喻箬辛斟酌着词问道。

“你死的那天就瞎了。”系统说道。

“我死的那天,他走火入魔来着,估计是功法出了差错。这不能怪我吧,我什么也没做。”喻箬辛思忖着。

“是的,宿主,这和你没关系。”系统如实答道。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洞窟也越大,直到走到尽头。

喻箬辛将鼻子往林歇袖子中藏了藏,仍是抵不过刺鼻的血腥味。看来斗篷人除了试图夺舍周乐鱼,还杀了其他人。

周乐鱼向前一步说道:“师尊,我前去探查一番。”

他往前走了几步,照亮了几具尸体,皆无脸皮,腹部空了一个大洞。

喻箬辛顾不上这里多臭,完全探出头。

这凶手残害人的手法倒是熟悉,只是不应该这样,当年裂谷下所有恶灵超度殆尽。难道又衍生出恶灵?她更相信是其他人喜欢虐杀生命。

血迹一直蔓延到未照亮的地方,周乐鱼继续往里走,尸体逐渐堆积起来。

最后,他们在尸堆中找到一方黑色棺椁,棺椁附近血积了厚厚的一层,甚至比旁边的泥土高出了一截。

周乐鱼退回来:“师尊,尸体似乎都是些修士,但最近各门派没有弟子失踪事件,应该是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周乐鱼停顿了下,“都是因为夺舍失败了吗?”

喻箬辛想跳下去仔细瞧瞧,却被按紧在怀里。林歇听他讲完,抬了抬手,让周乐鱼退到身后,接着一挥袖,棺材盖子被掀飞。

一团黑气从中飞出,迅速往洞口逃窜。

周乐鱼大喊:“师尊。”

林歇没动作,黑气碰到结界,弹了回来。

黑气在这一刻明白了——如果不解决眼前的这些“闯入者”,他永远无法从这里出去。它猛地膨胀起来,瞬间壮大了几倍,如同一片乌云般从空中扑来,准备消灭这些傲慢的家伙。

然而,林歇和周乐鱼同时错身,轻松地避开了黑气的攻击。

双方的位置瞬间交换,黑气扑了个空,而林歇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黑气还想发动第二波攻击,林歇的动作却更快。

他五指并拢,轻轻一握,便将黑气轻而易举地抓在了手中。

“啊——”黑气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为什么就不放过我,我只是想活着。”

喻箬辛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和系统吐槽:“很经典的炮灰台词,又坏又坏的,他害的其他人,没一个不想活。”

黑气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只要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们,去枢阳山,我是那的少主。”

喻箬辛一时想不起来枢阳山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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