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只一眼的电光火石,对方又包得这样严实,木云杉完全没有认出,开车的人,正是她辗转寻找了两年多的前未婚夫——顾霖!

车上除他以外的三人都已坐好,顾霖启动车辆。

越野车车身猛一阵颤抖,出发时向后的巨大惯力,差点让没有拴安全带,手臂上又使不上力量的木云杉,差点掉下座椅。这让她很有些嫌弃这个司机,觉得为贼窝效力的人脑子就是不清楚,就连开车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方才被惯力往后一推,车子转弯时又依着惯力不住地往侧边倒去,原先离木云杉不算近的达瓦,现在就紧紧地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身上那股又腥又骚的怪味,一直蠕虫一样钻到她鼻孔里去,恶心得她一边皱眉头,一边挪动自己,试图远离他。

达瓦马上注意到了身边木云杉的异动,举拳正要给她点教训,坐在前面驾驶座的洛桑也闻到了他身上的怪味,忍不住吐槽道:“达瓦,你有多久没洗澡了?身上味这么大。以后你不洗澡,不要靠近我,更不许和我同坐一辆车。”

达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抬起手臂狗似的嗅嗅身上的味道,他一脸谄笑,还想狡辩。

洛桑说:“实在太臭了。皓,你停车,让达瓦坐到最后面去。”

顾霖立即停车,在洛桑的注视下,达瓦不得不迅速挪身,留木云杉一个人坐在中间。

没有任何眼神停留,达瓦坐到最后面以后,洛桑即刻转回头。神情中自带的疏离和冷酷,使他看起来像换了一种人格。

越野车在山路上摇摇摆摆近半个小时,才开上稍算平稳些的破旧水泥路。

透过车窗往外望,木云杉看到,水泥路的两边都是些新制的砖瓦楼,有些已经住了人,还有一些仍在紧锣密鼓地建造。楼房多,说明居住在这里的人也很多,却连一家商店、一处良田都看不到。难不成都出门打工去了吗?

开过这一片砖瓦楼林立的地区,再经过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这才到了稍微正常些的街道。

街道非常窄小,街边随意杵着瘦小的电线杆,电线杆和电线杆之间的黑色电线,密密麻麻地乱拉,在某一个角落,甚至遮住了碧蓝的天空。

街上的人大多是步行,或骑一辆特别破旧的自行车,顾霖开着的越野车,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它一路横冲直撞到一幢约有五六层的大楼前,猛地急刹才停下,木云杉毫无预防,上半身结结实实地怼在了前座的靠背上,痛得眼前发黑。

这破车技!

下了车,木云杉站在水泥地面上,恨恨地看着罪魁祸首驾驶着空车,依旧摇摇摆摆地离开。

因为之前洛桑的警告,知道自己身上有异味的达瓦,踌躇着想引木云杉走进大楼,又不敢太靠近洛桑。

他指指大楼前擦得锃光瓦亮的玻璃门,点头哈腰:“少爷,您先请。”

洛桑面无表情地看着木云杉:“在后面跟着,别想偷奸耍滑溜走,里面的守卫可都是全副武装的!”

他暗中做了一个怀中揣枪的姿势。

木云杉看懂了,低下头,装出顺服的样子,跟着洛桑走进大楼。

与木云杉预期的黑暗“土匪窝”不同,大楼内灯火通明,地面的瓷砖擦得纤尘不染,还有一部电梯,直通顶楼。

洛桑没有带她上楼,而是穿过两侧都有办公室的走廊,到了其中一扇有着深红色木门的办公室前。

示意木云杉站远一些,他稍稍弯腰,两指弯曲,特别恭敬地敲了敲门:“干爹,我带人回来了。”

门开了。

首先进入木云杉眼帘的,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办公桌。办公桌后侧的椅子上没有坐人。办公桌后,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书柜,书柜上陈列着的各式各样的枪械,让在这方面少有见闻的木云杉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的人不出声,洛桑轻易不敢进门。洛桑没有动作,木云杉和达瓦,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办公室内柜门上镶嵌着的玻璃,倒映出三人窘迫的怪异模样。

“进来吧,我的好儿子,一路辛苦了。”许久,里面终于传出一个中年男人沧桑的声音。他说的,居然是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

洛桑推着木云杉进门,达瓦紧随其后,利落地把门关上。

***

洛桑的干爹,是一个脸型浑圆、身材稍胖的中年男人,年龄大概在五十左右,鼻子下面留着两瓣又黑又浓密的八字胡,对应着他眼睛上方两道同样黑而密的眉毛。

木云杉记得在雪原上时,洛桑曾提到过他干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隆巴,还是巴巴?时间跨度有些久,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同样也在凝视你。

“桑,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怎么可以这样粗鲁地对待我们尊贵的客人呢?!还是这样一位标致的美女,你怎么连怜香惜玉都不懂?干爹平时都怎么教你对待女孩子的,你全忘了?”坐在窗户边红木靠椅上的洛桑干爹笑眯眯地说着话,模样竟给人他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男人的错觉。他指使身边垂手站着的年轻女秘书倒茶:“快,给我们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倒一杯茶。”

“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渴了吧?”他保持着和蔼的笑容站起来,踱步走向木云杉,粗糙的大手向前一伸,捏住了木云杉嘴角边的胶带边缘。

“桑,下次不许这样了。”只一秒间,他的语气和神情就严肃了许多。

洛桑连忙点头回应:“是,干爹。下次我一定好好地请客人来家里做客。”

猝不及防,“撕拉”一声,木云杉嘴上的胶带被洛桑干爹用力扯下。脸上是被利刀生生豁开似的疼,嘴唇上的死皮也被掀下一大层,鲜血很快冒出来,痛得木云杉龇牙咧嘴。

这个老男人明明下手又狠又重,却硬要装出好相处的怪模样来,刚才这一下,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不敢造次。

完全无视木云杉的痛苦,洛桑干爹又笑着拉开一张椅子:“累了吧?坐,快请坐。”

形象和行动的背道而驰已经被木云杉参破,这个时候却仍旧耐心地扮演一个热心东道主,这个老男人演技真是够好的,心也是够狠的。

脸上、嘴上皆是火辣辣的剧痛,木云杉仍旧不动声色,暗暗揣摩着眼前人物的厉害。

她也站累了,索性丝毫不客气地坐下。

女秘书在这时候端上两杯热茶,分别放在木云杉和洛桑干爹的面前。

洛桑连忙轻轻摇头,暗示木云杉不要喝。

木云杉看看自己手臂上没被解绑的绳索,心想:她就算是真想喝茶,也没有手拿啊!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巴隆,是这片地区的大佬。”洛桑干爹仍旧眉飞色舞地笑着说话。

原来是叫巴隆,木云杉暗暗想,她的记性还是不错的,还记得他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只是顺序排列错误。

自我介绍讲究有去有回,木云杉看看身边人,不慌不乱地回答:“我叫木云杉。”

“姓木,你是滇西人?”巴隆问,看他表情,显然对这个姓氏的人有一定了解。

“不,我是浙江人。”木云杉冷静回答。

巴隆有一些小震惊,忍住了没有表露出来:“浙江人好啊,浙江人出了名的有钱。”

他指指自己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一个人出来这么久,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吧?我这儿有电话,打一个给家里人报平安吧。”

“我倒是想打......”木云杉努嘴,示意巴隆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绳索,“这玩意儿不解,我的手动不了啊!”

巴隆大笑起来:“抱歉!抱歉!”

他这就拿出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刃在坚固的绳索上轻轻划过,圈圈绕绕的绳索就成了断翅的蝴蝶纷纷飘落。

绳索解开后,木云杉在房间内几人的注视下,先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等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慢步走向办公桌,拎起座机电话的话筒,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自家武馆的电话号码。

电话打通了,听筒内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巴隆说:“外放。”

木云杉放下听筒,很听话地照做。

“喂,谁呀?我是馆长周云德。”

听到电话里传来父亲略显着急和沧桑的声音,木云杉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心里却满是心酸:“是我呀爸,云杉。”

“云杉,云杉啊......我的女儿啊......”电话那边,老头儿的声音听起来像快哭了,“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

“好着呢,我在境外旅游呢,认识了好多有趣的朋友,他们都特别仗义,特别热情,包吃包住包导游。”木云杉双眼直视巴隆,笑着和老爷子打趣,“你呢?身体怎么样?野猫还来偷吃你养的鱼吗?”

确认女儿还活着,声音听着洪亮有力,身体情况应该还不错,周云德连连点头:“好,好,好。一个人在外,有什么难处就跟爸爸讲。”

女秘书非常及时地双手捧上一张银行卡,将卡号展示给木云杉看。

木云杉秒懂:“我来的时候没想到自己能在外面呆这么久,钱带少了,爸,你给我打点吧。记着,打钱的卡号是......”

卡号刚一报完,女秘书就掐断了电话线。

木云杉着急:“我还没跟他说要打多少钱呢!”

巴隆笑着回答:“境外电话费很贵的,少说几句得了。”

其实是担心通话时间太久,容易被警察查出他们所在的具体位置。

十几分钟后,“叮咚”一声,巴隆随身携带的手机收到了通知汇款成功的短信。

木云杉问:“让我看看,他打了多少钱?”

巴隆点开短信,特别满意:“500万。”

“这么少?!”木云杉震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老爷子眼里就只值500万?!不行,太少了,这也太丢份儿了!下次一定要让他重新打过。”

这一番操作,搞得屋子里面除洛桑以外几人都特别懵。

特别巴隆,瞬间觉得自己之前那一番表演和威胁,在这时候显得特别小家子气。

他决定挽尊:“是我眼拙了,原来是大小姐呀!”

木云杉不领情,回怼道:“大小姐不敢当,你就给这‘大’字再加一竖,叫我一声木小姐吧。”

巴隆点着头,马上向女秘书使眼色:“快,给木小姐安排我们这里最好的房间和饭菜,让她好好休息。”

女秘书答应着,这就上来,用一根黑色的布条,蒙住了木云杉的眼睛。

“木小姐,路上委屈您一会儿,我带您去休息。”女秘书的一口普通话很流利,听着,却是说不出的奇怪。

等布条撤去,视线再清明,木云杉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打满大通铺的简陋房间里。

房间里有男有女,满满地坐了一屋子人。

送她到达以后,女秘书一句话也不说,“砰”一声关紧了没有任何缝隙的巨大防盗门。

屋内的光线,也随着防盗门的关闭而陡然变暗。

木云杉还在观察四周围的环境,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忽然摸上了她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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