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楚湛说完，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一阵微风从门外吹进来。
林析寻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们。
空气静了两三秒，楚湛甩开了贝汐的手。
“寻寻，你来了。”林析寻看他的眼神像是现场捉奸一样羞愤，楚湛瞬间心虚得不知所措。
可下一秒，林析寻突然笑了，笑得令人胆颤。
“是啊，我来跟你吃饭了，”林析寻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眼睛发红的贝汐。
“先吃饭吧。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姐姐说，我不介意的。”
林析寻拉着楚湛的手坐在饭桌前，一只手抚在楚湛的肩头，贴着他的耳边。
用三个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怎么，阿湛，你怎么惹着小学妹不高兴了？瞧，人家眼睛都红了呢。”
贝汐站在原地，一副“我不想理你，我讨厌你”的表情。
“他没惹我，是我自己不高兴。”贝汐没好气地说。
林析寻强压住心底窝着的一团火，说，“那过来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贝汐没理林析寻，反而委屈地看向坐在林析寻身边的楚湛。
“楚湛哥，吃饭我改天请你吧。今天太打扰你了，我该回家了，明天学校见。”
贝汐对楚湛点头致意，没多待一秒扭头就走。
林析寻放下手中的筷子，问楚湛，“楚湛，我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看了。”楚湛干脆地说。
“我说最后一条。最后一条，你看了吗？”林析寻继续追问。
楚湛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一直没看手机，急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楚湛，我不想再憋着了】
楚湛抬起头，慌乱中，眼睛莫名红了，“你不想憋着什么？”
林析寻拿出手机，打了五个字。
【我们分手吧】
林析寻思量着刚才母亲电话中的一番话，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
她挣扎纠结了许久，用尽所有勇气将消息发了出去。
楚湛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字后，瞬间心态崩裂。
“楚湛，分手吧。”
林析寻又口头重复了一遍，然后当着他的面按了删除联系人。
“是因为刚才的事吗？你听我说，刚才她抱我是因为她——”
“她？是你口中温温柔柔喊着的小汐妹妹吗？”林析寻和楚湛拉开一大段距离，“她抱了你，你都没有推开她，你是在纵容她犯错。所以你在这里跟我解释，她为什么抱你，你觉得还重要吗？”
“不是，我推不开她，她死抓着我不放。而且她心情非常不好……”楚湛变得慌了。
“一个小姑娘力气有多大至于你推不开？楚湛，不想推开就不想推开，你用不着为你的欺骗找补。”
林析寻笑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眼睛依然红了。
“高一的时候被我扯坏的那张照片，是贝汐吧？原来她对你来说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像发了疯似的去掐人。其实我早该知道，你对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有感情。”
楚湛抓着林析寻的胳膊，“不，不是！我对她早就没有感情了，我喜欢的是你，是你啊寻寻。”
“对不起啊楚湛，”林析寻松开他的手，“你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吧，我们只能到这了。”
“寻寻，别再说了。寻寻，你别走，你不能走……”
“算了。楚湛，分开吧，以后好好的。”
……
高中时期和楚湛发生的所有事，一帧一帧，在脑子里大致播放了一遍，林析寻猛的从浴缸里坐起身。
浴缸里的水都被这一举动溅到了地上。
今日，是她和楚湛当年分手的日子。
林析寻重新躺进浴缸，整个身子泡在浴缸里，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突然很想，就这么泡着。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泡到窒息也好。
可是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享受过，还有好多遗憾没有完成。
林析寻躺了一会儿，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了。
林析寻起身，拿过浴巾擦干身子，穿好浴袍，倒了杯温水吃了几粒安眠药。
用开心的事催眠自己，应该就可以入睡了吧。
半个小时过去，林析寻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睡着了。再次醒来时，还是被消息提示的振动声吵醒的。
她拿过一看，发现是广告的推送消息，她将手机一丢，躺下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林析寻迷迷糊糊地起来，洗了个脸化了妆就出门了。
林析寻是个钢琴老师，毕业于伦敦音乐学院。大四毕业后回国，已经做了一年半的钢琴老师了。
当年她和楚湛分手后，便和他分道扬镳了。林析寻同意了林父的安排，答应出国留学。而楚湛，报了国内的双一流大学。
从此他们两人再无联系。
……
今天是星期天。因为上午有课，中午又要和童抒淇去吃饭，所以只留了下午半天的时间休息。
林析寻开车去了钢琴培训中心。
“林老师，今天好早啊。”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笑着对她打招呼。
“你也挺早。”她点头回应。
这是林析寻的学生——周熠伦。
周熠伦跟着她走到一个挂着“A班训练室”门牌的门口，待她开了门后走了进去。
人都还没来，他是头一个。
周熠伦拿起一个纸杯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问林析寻，“老师你喝水吗？”
林析寻坐在主钢琴前的真皮长椅上，“我不渴，你喝吧。”
周熠伦有些尴尬地喝了一口水。
“八点半上课，还有一个小时，要么我出去买两杯咖啡吧？老师你想喝什么？”
“热拿铁，谢谢，快去快回啊。”
“OK。”
周熠伦出去了，林析寻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
何温给她发了消息。
【析寻姐，最近怎么不来云归客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请你喝奶茶。】
林析寻打了一串字过去。
【抱歉，最近有点儿累。上次你请过我了，后天我请你，一起喝茶吃大餐吧。】
【不用，我最近下了决心要减肥，你可不要诱惑我。】
林析寻想了想，决定投其所好。
【那我送你楚湛的周边吧，外加八十张超清海报。行吧，便宜给你了。】
何温秒回了，是条语言。
一点开播放，何温激动的声音立刻传出来。
“这行，这行啊！真是谢谢你了！给我整得万分激动。”
林析寻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就收起了手机。
五分钟过后，周熠伦带着两杯拿铁回来了。
“小心烫手。”周熠伦递给林析寻一杯。
“谢谢。”
收拾了一下卫生，A班的学生都陆续赶到了。
直到中午十一点，林析寻才忙完下课。
林析寻回家冲了个热水澡，到达童抒淇订的餐馆后已经中午十二点十分了，这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路隐风味城”，听上去很高大上的名字，却也只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实在和想象中的普通餐馆不一样，说是吃饭的地方，倒不如说是中年男人们拼桌喝酒的地方。
一楼的客人已经坐满，眼下是无一空桌，男人们大笑喧哗的交谈声吵得林析寻脑袋嗡嗡作响。
林析寻去旁边问了问服务生，报了童抒淇的姓名后跟着服务生上了二楼。
“您朋友订的206号包间到了，我们已经安排了现在上餐，祝您和您朋友用餐愉快。”
服务生礼貌地对林析寻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的，谢谢。”
“哎，对了，二楼这么安静，是只有我们一桌客人吗？”
服务生刚转身，林析寻就又问了一句。
服务生指了指206旁边的207包间，说：“207还有一桌，目前二楼只有这两桌客人，所以还挺安静的。”
“哦，那你去忙吧，谢谢啦！”
林析寻走进206，就看到童抒淇坐在最里面，把茶杯抵在唇边，一手端着，小口小口地抿茶。
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看到林析寻来了，童抒淇立马放下茶杯，朝林析寻飞扑过去抱住她。
“寻寻，你可终于来了！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啊？连周末都要去上课，这也太辛苦了吧。”
童抒淇冲着林析寻就大发感慨，既关心又愤懑。
“不要紧啦，这不是下午还能休息嘛，其实也不累。”林析寻安慰她说。
“还不累呢，最近都没睡好吧？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林析寻垂下手，解释道：“不是因为工作。现在每天有固定的时间去上课，我觉得挺充实的。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不习惯的是——”
林析寻说到一半，顿住了，她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不习惯什么？”童抒淇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大胆猜测道，“是……楚湛吗？”
最了解林析寻的人，莫过于童抒淇。
“没有楚湛的五年，我习惯了。可他回来了，我的生活也随之被打乱了，”林析寻眨了眨眼睫，没打算隐瞒，“而且，现在的他，是一个裹着光辉，随处发光的楚湛。”
“那你后悔了吗，你还要他吗？”
这句话童抒淇问过一次，只不过林析寻曾选择逃避，没有回答。
“他太明亮了，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一个……”林析寻无声地叹了口气，“衬得住他所有光亮的人。”
例如陆江月那样的人。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后悔。
童抒淇拍了拍她的背，说：“哎呀，先吃饭吧，菜都齐了，都是你爱吃的。”
林析寻往盘子里夹了一堆食物，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童抒淇看着她疯狂地吃，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你别噎着，喝点水。”
林析寻手里紧紧地捏着筷子，“我不想喝水，去给我拿几瓶酒吧。”
童抒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
既然她心情不好，那便先由着她吧。
她复杂又心疼地看着林析寻说，“行，今天姐就陪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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