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林析寻依然无法入睡，她从回忆里走出来，看向她手边的一张楚湛当年练习过的琴谱。
这张五线谱的A4纸眼下已经犯了黄，但林析寻从不打算丢掉。
这下又该陷入回忆了……
高一下半年。
后来一段时间，林析寻走哪楚湛跟到哪，成了跟屁虫。
楚湛知道林析寻从四岁开始学钢琴，每个周五周六都会去钢琴班练琴。
他趁周五傍晚放学的机会，又像往常一样跟着林析寻去了琴室。
但可惜的是，林析寻的钢琴老师今天有事不在，要改天给她补回来。
天色还早，林析寻还不想回家，索性又重新回去了学校。
学校还没关门，林析寻和门卫打过招呼就直接去了音乐教室。
因为暑假前有一个才艺比赛，林析寻报了钢琴。
厉严州为了让林析寻提前练习，特意向音乐老师要来音乐教室的钥匙交给她保管。
林析寻用钥匙开了门，回头问站在身后的楚湛：“你最近总跟着我干什么？有事？”
“看你练琴，老子可以当你的第一个听众。”
林析寻无情嘲笑：“你得了吧。”
她不理睬楚湛，坐在大钢琴前，两手的指尖挑起来按下黑白琴键，手指随着旋律跳动，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蝶翼。
“林析寻，”他笑着，哑声说，“我喜欢你。”
“噔——”
钢琴声停止，林析寻手指一顿，静止搬停在了琴键上。
“说什么？”
林析寻像是没听清楚，又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问你缺不缺男朋友，赏个脸给我？”
“你刚才说的是这个？”
“林析寻，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次听清了吗？”
楚湛接二连三的告白让林析寻彻底呆住了。
她吞吐道：“楚湛，我……我以前想，谈恋爱这件事，至少要等到高考结束才能考虑的。”
“不能为老子破例吗？”
“不能，”林析寻紧张地绞着手指头，“更何况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我？”
这个要怎么回答？因为你很特别？她确实很特别。
“因为，我喜欢的是我的同桌、是三木同学、是林析寻、是你，不是别人。”
“林析寻，”楚湛神色认真，“你可以是任何人，但任何人都不能是你。”
林析寻看着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除了真诚再没掺杂其他成分。
“可是……我已经拒绝你了。”
“我知道啊，我知道会被你拒绝，但老子以后会战鼓重擂的，今天只是试试水。”
林析寻：“……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老子，你是谁老子？”
晚上六点，楚湛偏要送林析寻回家。
林析寻站在他身侧，比他矮了一个头还要多。
“楚湛。”林析寻轻声叫他。
“嗯。”
“我赏你半个脸吧？”
“行啊，”楚湛坏笑着，“不答应我，让我亲一下也成。”
“你想什么啊？谁要你亲啦，不要脸，无赖！”林析寻气呼呼地打他两下，“我是想跟你说，一个月的才艺比赛，我会表演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如果你能背出琴谱，熟练地弹出来并且跟我同台双人演奏，我可以考虑跟你在一起。”
“真的？”楚湛惊喜之色掩都掩不住，语气也没控制住激动。
“别高兴太早，前提是我不会教你，而且还要你在同台弹奏的时候和我高度配合，一个音节都不能漏掉或弹错。”
林析寻知道楚湛是个完全没有音乐细胞的人，一个零基础的人几乎不可能短时间内自学成才，更别提严格要求他一个音节都不能漏和错。
就算是聪明的人，也不见得能做到完美。
林析寻故意刁难他，她认定楚湛学不会，会中途放弃，就是要让他的执念打水漂，让他的希望落空。
“行，老子答应你，你不许反悔。”
一个月之内，楚湛几乎占用了整个美术教室。
音乐教室一直是林析寻在用，教室里除了一架钢琴，储物柜里还放着一个大小刚好的电子琴。
林析寻不许楚湛偷看她练琴，所以楚湛就把电子琴搬进了旁边美术教室里。
班里填报绘画比赛的同学有五个，钥匙被交到其中一名姓白的同学手里。
这位“白同学”平时鲜少有时间去美术教室，楚湛就把自己饭卡丢给他，以一个月的午餐当做筹码，将他手里教室的钥匙贿赂了过来。
临近比赛这几天，楚湛经常独自练到后半夜，不回家、也不见他吃饭，太晚了就直接铺一条毯子睡美术教室的地板。
每次放学回家，路过美术教室的时候，林析寻总能听见钢琴曲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是，每次传来的琴声都比上一次的琴声要精炼很多。
说明楚湛每一天、每一次都在进步。
……
比赛时间是周四下午一点至五点。
周二晚上，林析寻特意练到很晚，然后偷偷去美术考室的后门看了一眼。
楚湛也像这几天一样，拼命地练琴。
林析寻看着他每天这样苦练，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她是完全没想到楚湛会坚持到今天的，他在用行动她证明他想和她在一起。楚湛没有放弃，他在用能令她满意的方式，拼命地走向她，走到她身边。
周三晚上，楚湛跑到音乐教室把《月光奏鸣曲》跟林析寻一起对练了两遍。
觉得差不多了以后，楚湛和林析寻走出学校，在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一袋零食和两份生煎包。
林析寻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巧克豆，楚湛伸手抢走了她手里的巧克力包装袋。捏了捏才发觉，空了。
“先吃包子，吃完再吃别的。”楚湛揪着她的马尾辫说。
“不，我想先吃巧克力。”林析寻使劲摇头。
“先吃饭。林析寻，听话。”楚湛放下她的小辫子说。
“等会儿再吃包子嘛！再让我吃一袋巧克力吧，”林析寻又撕开一袋巧克力：“呐，你吃吗？”
“啊——”楚湛张开嘴巴，示意林析寻喂他。
林析寻将一个巧克力豆放进他的嘴巴里，他嚼了两下咽下去后再次张开嘴。
林析寻噘起嘴，不屑地将整包巧克力塞到他手里说：“楚湛，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呢，干嘛这么厚脸皮？我可没义务伺侯你。”
闻言楚湛扬了扬眉：“我厚脸皮你不还是喂了吗？那是不是等我是你男朋友了，你就有义务了，是吗？寻寻。”
寻寻。
他叫了她的小名。
林析寻的脸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绯红，在月光的照映下格外羞怯、动人。
“那……那看你明天比赛的表现了！我们一起拿奖，好不好？”
林析寻对他眨眨大眼睛，如小鹿般灵动，里面闪着期许。
“好。我会好好比赛，我与你共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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