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镜屋之中

魔女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她死死盯着那颗近在咫尺的机械之心,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癫狂:“既然永恒之心就在我的体内,那么只要再得到机械之心,我就能真正掌控镜屋,成为它的主人了吧!”

话音未落,她额间那块刻着“33”的鲜红晶体竟猛地迸发出刺目光芒,硬生生脱离了她的皮肉,如同一颗赤色的流星,径直射向悬浮的机械之心!

“噌!”

一声嗡鸣响起,晶体与机械之心接触的刹那,瞬间融入其中!

轰!!!

耀眼的红光如同血色的太阳骤然爆发,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野!强大无匹的能量冲击波悍然扩散,将原本激战的封牧野和霓焰同时震开,两人不得不暂时停手,惊疑不定地看向光芒中心。

更令人震惊的变化随之发生,那面原本悬浮着、映照出井沛然身影的巨大镜子,在这红光的照耀下形态骤变!

它如同液态水银般流动、拉伸、定型,最终化作一扇巨大、古朴、边缘镶嵌着无数奇异符号的镜之门!

门扉洞开,后面不再是镜像,而是深不见底、旋转着无数星光与碎片的漩涡通道!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门内猛然爆发,如同宇宙黑洞般,疯狂地拉扯着现场的所有人:封牧野、霓焰、魔女,甚至包括周围散落的废墟碎块!

“怎么回事?!”霓焰试图稳住身形,赤红长刀深深插入地面,却依旧被拖拽着滑向门扉。

封牧野周身寒气爆发,冰层迅速冻结脚下地面试图抵抗,但那吸力是针对存在本身,他的冰封领域正在被快速瓦解。

唯有魔女,虽然同样被吸向门内,脸上却露出了近乎狂喜的、了然的笑容。只有她知道,33号晶体与机械之心的融合,加之她体内“永恒之心”的共鸣,阴差阳错地竟强行满足了某种条件,短暂地打开了这扇通往镜屋最深处的“门”!

与此同时,镜屋这一侧,井沛然面前的镜面剧烈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影像开始扭曲、破碎!封牧野、霓焰、魔女以及那扇镜之门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镜面如同泡影般即将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刹那,井沛然看到,那股强大的吸力并未放过封牧野,尽管他似乎在奋力抵抗,但身形仍被拉扯着,与霓焰和魔女一同,朝着那扇深不见底的镜之门坠去!

“封牧野!”井沛然的心猛地揪紧,扑到那即将消散的镜面残影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被旋转的星光与碎片吞没。

镜面彻底消失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虚无和井沛然心中巨大的恐慌与无助。强烈的能量波动余韵让他几乎无法站稳,但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自身,全部的思绪都被封牧野被卷入未知险境的画面所占据。

封牧野会怎么样?那扇门后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在他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之际,一只苍白得几乎毫无血色的手,突兀地、悄无声息地从那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中猛地伸出,五指微张,精准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只手的出现毫无征兆,带着一种冰冷气息,瞬间打断了井沛然的惊恐与思绪。

井沛然甚至来不及思考,在见到那只手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其紧紧抓住!

传入手心的是刺骨的冰冷,仿佛握住了一块万年寒玉,但那坚定的回握却传递来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井沛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从乱流中拽出。

当周围扭曲的光影和肆虐的能量风暴终于平息,井沛然踉跄一步站稳,迫不及待地看向那个紧抓着他手腕的人——封牧野!

“封——”井沛然心中涌起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见到对方的安心,声音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在他的身后,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颗由无数精密齿轮交错咬合、核心处散发着幽蓝与暗红交织光芒的机械之心,毫无征兆地悄然浮现!

它仿佛穿越了空间,直接锁定了他!

封牧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甚至来不及出声警告,本能地一把将井沛然猛地拉向自己怀中,试图用身体将其完全护住。

但还是太迟了!

就在井沛然被他揽入怀中的刹那,那颗机械之心猛地一震,一枚约指甲盖大小、色泽妖异如凝固鲜血的鲜红晶体,如同子弹般从中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了井沛然的后心!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甚至没有在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那枚晶体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瞬间消失无踪。

可井沛然的身体却猛地一僵!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某种无法言喻的内部冲击而急剧放大,他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井沛然?!”封牧野急切地低唤,收紧手臂支撑住他瞬间脱力的身体。

井沛然的视线开始迅速涣散,最后映入他逐渐被黑暗吞噬的眼眸的,是封牧野写满惊怒与担忧的脸庞。随后,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了封牧野的怀中。

“井沛然!”

封牧野紧紧抱着怀中失去意识的井沛然,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让周围镜屋虚无的空间都仿佛要凝结。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最锋利的冰锥,死死钉在那颗悬浮的、光芒正逐渐黯淡的机械之心上。

都是因为它!

无尽的悔怒在他心中翻涌,千载岁月,他早已习惯掌控一切,以近乎冷漠的理性游走于世间纷扰,能让他真正失态的,在漫长生命中唯有关于妹妹封梦的事。

而此刻,井沛然在他眼前被暗算昏迷,再次点燃了他那深埋的、属于“吸血鬼之君”的暴怒与护短。

“或许,封梦说得对,”封牧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仿佛来自极寒深渊的冷意,“人类这种东西……”他未尽的话语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其中翻腾的怒火清晰可辨。

那机械之心似乎真的感知到了这足以冻结灵魂的怒意,表面的齿轮发出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咔咔”声,幽蓝与暗红色的光芒闪烁不定,试图隐没入空间涟漪中逃离。

轰!

一道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寒冰之柱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瞬间将机械之心彻底封存在其中,如同琥珀中的昆虫,其上的光芒和运转都被强行冻结、停滞。

封牧野眼中寒光一闪,毁灭的冲动几乎要压倒理智,但感受到怀中井沛然微弱却真实的呼吸,他死死握紧了拳,强行压下了将那东西碾成齑粉的**。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让他暂时恢复了冷静。

然后他小心地将井沛然横抱起来,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审视他们所处的这个奇异空间。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扭曲的通道,无处不在的镜面折射着虚假又真实的光,这里是现实与梦境的夹缝:镜屋。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既然此地与梦境毗邻……那么,能够自由穿梭于众生梦境之中的存在,自然也能轻易抵达这里!

封牧野站定,不再试图寻找出口,而是凝聚起强大的意念,对着这片虚无又万有的空间,沉声唤道:“梦,出来吧!”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镜屋层层叠叠的空间中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传递而去。

镜屋中流转的星光仿佛凝滞了一瞬。

无声无息地,缕缕银色的发丝如同月华般悄然垂落,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自虚无中凝聚显现。

她拥有着与封牧野极为相似的精致轮廓,却带着一种非尘世的空灵,那双独特的金色眼眸,此刻正复杂地凝视着紧抱井沛然的封牧野,眸底深处翻涌着担忧以及一丝深藏的哀伤。

“哥哥,”封梦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继续与他产生更深的交集……你会没命的。”

作为能窥见命运支流的占梦者,她的话语绝非简单的警告,更近乎一种冰冷的预言。

封牧野的身体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明白妹妹话语的分量,知晓那背后可能预示的残酷未来,然而,当井沛然在他怀中倒下、生机仿佛瞬间被抽离的那一刻,他空荡荡的心口传来的那阵前所未有的、几乎让他窒息的剧痛。

他知道,这份痛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份痛楚如此真实,如此强烈,超越了他千年记忆中的所有波澜,即使脑海中寻不到半分与这份悸动相关的记忆碎片,他的灵魂却早已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他收紧了抱住井沛然的手臂,动作轻柔却异常坚定,仿佛怀中所拥的是他早已失落的、绝不能再次放手的世界。

他抬起头,迎上封梦那双能看透过去未来的金眸,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与恳求交织的光芒。

“梦,”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把我们的记忆,还给我们吧。”

他要知道,这份刻骨铭心的悸动从何而来;他要知道,为何这个人类能如此轻易地撼动他冰封的心防;他要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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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林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