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醒梦

封牧野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他抬手来的瞬间,银色匕首划过一道寒光,蛇头应声而落。

蛇头落地的时候,井沛然以为危机解除,可抬头他就看到那截断颈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泛着荧光的蓝液。

断开的蛇身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液体像有生命般蠕动,在空中扭曲变形,转瞬间重新凝聚成蛇首,獠牙森然。

“啧。”封牧野的瞳孔收缩成细线,指节因握刀过紧而发白,“麻烦。”

更多的黑蛇从镜中游出,它们不再进攻,而是首尾相衔,在两人周围编织起一张流动的牢笼。蛇鳞摩擦的沙沙声如同恶意的低语,蓝光从蛇群的缝隙间渗入,将两人的脸映得惨白。

而在此时井沛然的后颈突然刺痛,他伸手去摸,指尖却触到某种湿冷的鳞片感。

一条小蛇不知何时已缠上他的脖颈,正用信子轻舔他的疤痕。

“别动!”封牧野的警告晚了一秒。

小蛇的毒牙刺入皮肤的瞬间,井沛然的视野被撕裂成碎片。

“我不会让你,再靠近我哥哥的。”

少女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带着冰冷的敌意。

“呃——!”

井沛然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抠进地面。蛇毒在血管里燃烧,每一寸皮肤都像被蓝火炙烤。

封牧野看着他痛苦的半跪在地上的模样,松开了匕首。

金属落地的脆响中,他缓缓站直身体,黑色风衣无风自动。走廊的温度骤降,呵出的白雾凝结成冰晶。

“滚。”

一个字,轻得像叹息。

下一秒,恐怖的寒潮席卷整个空间!

黑蛇群瞬间冻结,晶莹的冰霜顺着蛇身蔓延,将那些猩红的眼睛凝固在最后一丝惊恐中。

冰层开裂的咔嚓声接连不断,转眼间,蛇笼碎成一地冰渣。冰雾弥漫中,井沛然感觉到有人捏住了他的下巴。

封牧野的脸近在咫尺,金棕色的瞳孔此刻完全变成血红色,像是两轮沉在血海中的月亮。

“等……”

抗议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封牧野俯身,冰冷的唇贴上他颈侧的蛇牙伤口,尖锐的犬齿刺破皮肤,不同于蛇毒的灼烧感,这次是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流窜。

井沛然浑身发抖,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封牧野的衣领,他能感觉到对方在吮吸毒素,更可怕的是,他竟觉得愉悦。

自己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否则在这种时候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当封牧野终于抬头时,他的嘴角还沾着荧蓝色的蛇毒。

血瞳未褪,反而更加妖异。井沛然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充血,而是无数细小的血色符文在他虹膜上流动。

就好像是某种诅咒一样,他不由这样想。

“好了。”封牧野用拇指擦掉唇边的毒液,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们该走了。”

他拽起井沛然,而后者终于注意到,走廊尽头的蓝光门扉,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原本幽蓝的光晕被猩红浸染,门框渗出的血液在地面蜿蜒,像一条猩红的小蛇,缓慢爬向两人的鞋尖,血水中浮动的黑发纠缠扭曲,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

封牧野的指尖抹过匕首刃上的血迹,眼神阴沉:“管理局的人还真是没用,这么久的时间,连一扇门都打不开。”

当井沛然再次从他的口中听到管理局的名字时,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封牧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回过头,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你想知道?”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等你出去后,问问管理局那几个废物就能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推开了门。

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某种腐朽的甜香。

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墙壁上嵌满大小不一的镜子,每一面都映照出扭曲的影像。地面中央是一口翻涌的血池,池中竖立着三面等人高的镜子,镜中的少女没有脸。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池边缘跪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陆佳佳。

或者说,是她的残影。她机械地重复着梳头的动作,象牙梳每划过一次,就有更多黑发断裂,落入血池,发丝沉浮间,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琉璃蝶幼虫在蠕动。

“欢迎。”三重声音在石室回荡,从无面少女的唇、陆佳佳的喉、以及每一面墙镜中传来,“钥匙。”

封牧野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突然抓住井沛然的手腕,“别看她的梳子!”

但已经晚了。

井沛然的视线无法从梳齿间移开,那里缠着的不是头发,而是一段段记忆胶片:穿着白大褂的他站在一个玻璃罩前,玻璃罩内,银白发丝如水草般漂浮。

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的发色在营养液里泛着冷光,像是被月光浸泡过的雪。玻璃罩外,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将手贴在冰冷的表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是我的……”井沛然声音嘶哑,“我的记忆?”

“不要相信这里的一切。”封牧野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井沛然皱紧眉,剧痛从手腕处传来,他的视野被血色浸染,恍惚间看见自己的血滴落在地,竟化作一只只红蝶,与陆佳佳梳下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无面少女的歌声突然变得清晰:

“一梳记忆断——”

“二梳因果乱——”

“三梳……”

梳齿突然卡住。

一根银白发丝缠在梳子上,在满目漆黑中刺眼如刀。

井沛然在看到那些发丝的那一刻,手腕上的疼痛感稍稍减轻,而此时不远处的封牧野的瞳孔骤缩:“那是……”

血池突然沸腾!无面少女发出刺耳尖啸,所有镜子同时浮现裂痕。

陆佳佳的残影猛地抬头,她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方另一张熟悉的面容。

林默馨。

不,更准确地说,是顶着林默馨皮囊的……魔女。

“真遗憾。”她歪着头微笑,声音却还是陆佳佳的,“差一点就能打开‘门’了。”

银白发丝从梳子上飘起,缓缓落在井沛然掌心。

触碰到它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好了,你们现在该离开了。”

那个声音响起的瞬间,封牧野抓着井沛然的手骤然收紧。

井沛然能感觉到他的力道——几乎要捏碎腕骨的力度,像是生怕一松手,自己就会随着这个崩塌的世界一同消散。

四周的景象开始瓦解,墙壁剥落成灰白的碎片,血池干涸龟裂,无面少女的镜子像被敲碎的冰面,一片片坠入虚无。

唯有那把梳子还死死攥在井沛然手中。

梳齿间缠绕的银白发丝微微发烫,像一根烧红的针,不断刺入他的意识,提醒他保持清醒:不能睡!现在不能睡!

如果现在闭上眼睛,有事情自己或许就再也无法知道了。

黑暗被撕开一道裂缝。

封牧野拽着他向前冲去,破碎的镜片如刀锋般划过他们的衣角、手臂、脸颊,在皮肤上留下细小的血痕。井沛然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喘息,和封牧野压抑的呼吸声。

然后,光刺了进来。

他们跌出了镜面。

当井沛然终于再次见到吴捷与林菲菲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再也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封牧野的怀中。

在见到封牧野带着井沛然从古井的镜子中走出的那一刻,吴捷手中的枪口指着封牧野的眉心,他的眼神阴沉,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林菲菲站在他身后,他们所带来的监测仪上的数据早已归零,这也意味着古井中的那些动静都已经结束。而她的目光此时死死盯着封牧野怀中的人——井沛然的胸口,隐约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

“让开。”封牧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吴捷的枪管微微颤动,最终,他缓缓垂下手臂,侧身让出一条路。

井沛然的手指仍紧握着那把梳子,哪怕在昏迷中也不肯松开,封牧野低头看向怀中的人指尖轻轻拂过梳齿上缠绕的银白发丝——“咔。”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梳子在触碰的瞬间化作齑粉,银白发丝如烟尘般消散在空气中。

林菲菲猛地睁大眼睛:“你!”

“别忘了,是你们无能,我才会来帮忙的。”封牧野弯腰,将井沛然稳稳抱起。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当他走到吴捷面前时,他停下脚步,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吴捷听到他的话,握枪的手攥紧又松开,最终在封牧野的注视下只是沉默地让开了路。

“那个女人交给你们了。”封牧野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至于他……”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宣告某种不可更改的契约。

“我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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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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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预见了他
连载中林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