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儿闲了几天,便思量着要做点什么。她想带着白溪去认草药,将实物与纸上的药名一一对应,又接着便想到白溪不识字,于是在心里敲定去附近的城镇看看,买一些书回来。
那天一大早,金雀儿就去探了探去附近城镇的路,所幸城镇还算繁荣,各种亭台楼阁、酒楼茶肆应有尽有。
走进一家书铺,店家立刻笑脸盈盈地过来询问:“姑娘,想看点什么?”
“给我拿几本可以学字的书。”
“好嘞。”
金雀儿收起店家给她挑出来的书,直接付了钱走人了。
返回的途中路过一家大药铺,顾客络绎不绝的,金雀儿看着药铺的牌匾,若有所思。
回到白家,金雀儿刚刚踏进院中,白溪那屋的门便“砰”一声从里打开,抬眼望去,只见白溪眼眶通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明显是哭过一场。
“雀儿姐姐,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走了……”白溪哽咽道。
金雀儿抱着书走过来,瞧见他的样子,诧异道:“你哭了?”
白溪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嘴上却道:“没事的……”
金雀儿看了他几眼,只好揉了揉他的头:“上回听你说你不认识多少字,我去附近的镇子买了书,对你识字很有帮助。”
白溪眼泪汪汪的眸子顿住,他睁大眼睛,跟着金雀儿走回屋:“对我识字?雀儿姐姐,你要帮我认字吗?”
“嗯。”
“……”白溪眨了眨湿润的眼睫,一时无言,或是震惊,或是欢喜,亦或二者皆有。
金雀儿已经坐下,翻开了最上面的那本书,书的内容很是简洁,她先认真看了起来,方便一会给白溪讲。
白溪也在一边坐下,看着金雀儿,等她看完。
金雀儿看得专注,一缕发丝脱离束缚,轻飘飘垂落下来。白溪注意到了,伸出手帮金雀儿把那缕头发别到耳后,又安静收回手,继续看着金雀儿。
金雀儿翻着书页的手停了停,又接着看书。
她看得很快,了解了足够多的内容之后便把书摊到白溪面前,道:“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数字一到十……”
而白溪抿着唇,神情格外认真。
……
这样连续教了一周之后,白溪意外地很聪慧,竟也学会了不少。
于是金雀儿对他说,“你很聪明,学得很快,如果感兴趣,其他书也可以随便翻一翻。”
白溪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忙活完其他事情,他便去从剩下没碰过的书里挑着看。
当瞧见一本封面上画着两个男女紧紧贴在一起的书时,他不动了,眼里认出三个清晰明了的大字——《艳春录》。
他向窗外的金雀儿瞥了一眼,静静翻开那书。
白溪只觉越翻身子越热,他脸颊微红着轻合上书,又抬头羞赧地看了看金雀儿。
他想,雀儿姐姐也会买这种书吗。
他把这本春宫图放在最下面,出去趁金雀儿喝茶的间隙试探着问道:“雀儿姐姐,我把剩下的书都翻了翻,这些都是学字的吗?”
“对,没什么晦涩难懂的。”
只见金雀儿面不改色,仍抿着唇喝茶,像是完全不知她买回的书中有一本让人脸红心跳的存在。
正当白溪思索之际,金雀儿忽地又问道:“不是我挑的,是书铺老板给我拿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下白溪心里了然,眉眼弯弯,“没有的,雀儿姐姐不用担心。”
“好。”她低下头继续喝茶。
到了晚上,白溪趁金雀儿还在屋外的时候,早早回了屋,他重新抽出那本《艳春录》,浓密的鸦睫低垂,随手翻开到不知哪一页。
白溪脸上泛出点点红晕来,脑内开始将书里的男女想象成自己和金雀儿,光是这么想想,他就感觉到自己全身滚烫。
约莫估计着金雀儿要进屋了,他眼里清明一瞬,把书合上,塞进了自己枕头底下。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把书重新掏出来,借着清冷如昼的月光,轻轻翻动书页,翻了一会,手开始往被褥里伸去。
如水的月辉下,白溪的被褥小幅度地起伏着,内里的人正陷入自己浮想的场景,不可自拔。
夜色漫长,情意磨人。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便靠着这本《艳春录》和自己的想象来幻想金雀儿的另一种风光。
……
等到金雀儿觉得白溪已经可以认识大部分字,尤其是草药的名字的时候,她就不再亲自手把手地教他认字了。
这些草药勉强可以给白母补气血,这对没有闲钱买药的白家来说已经足够。
随着每日不间断的调养,白母看着白溪每天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杉忙来忙去,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怜惜,自觉身体比以前恢复了些,竟缓缓地从床上挪了下来,想去为白溪缝个新衣出来。
可天不遂人愿,她对自己的身体预估出了错,还没拿起针线,就弯下腰,扶着桌子剧烈咳嗽了起来,显然,身子太虚弱了。
屋内异常的咳嗽声吸引了院中两人的注意,二人放下手中新摘的草药,快步走进屋。
白溪看见他娘竟然破天荒地下了床,正因此咳嗽个不停,微微睁大眼睛,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立刻上前一步,扶着他娘把她塞到了被子里。
“有什么事喊我就好了呀。”
白母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疼惜地看向白溪:“我觉得最近身子没那么糟了,就想着给你做件新衣,没想到……咳咳……”
白溪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娘是要下床给他做衣服。
“不用这么……”
“我带他去买衣裳吧。”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金雀儿突然开口道。
母子两人俱都转头看向金雀儿,不同的是,白母眼神诧异,白溪则眼睛好似一汪春水,蕴含绵绵情意。
“走吧。”她转过身正要往外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白溪,再带上一些我们采的药。”
说完便利落地走了出去,惟留下没来得及说话的母子二人。
白溪跟她娘告别,按照金雀儿的嘱托带上了药,跑过去跟金雀儿一起往城镇去了。
城镇离得不远,两人边说话边走路,很快就到了。
白溪是知道他家周围有一个城镇的,但自从小时候家里发生了变故以来,就很少再来了。
人潮涌动,繁华喧闹的街市上到处是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说有笑,其中不乏执手游乐的热恋男女。
时不时还有人投来视线看几眼金雀儿跟白溪,这一貌美少女身边跟了个青涩少年。
白溪紧紧抓住金雀儿的裙袂,以防在这拥挤的人流中跟金雀儿走失。
走了几步,金雀儿就拨下白溪的手,复又握在手里,拉着他继续往成衣铺走了。
白溪的手狠狠一颤,像是得了糖的孩子,心里是满得要溢出来的欢喜。
二人走进一家装点绚丽的成衣铺子,店内老板娘热情迎了上来,“这位姑娘,这位公子,是谁要购置衣裳?”但是随即她饱含笑意的眸子精明地往白溪身上扫去,心中多半有了考量,脸上的热情更盛了。
果不其然,金雀儿往前拉了拉白溪,“给他买,麻烦挑几身适合他的衣裳。”说完看已经从人流里出来了,铺子内空间开阔,便松开了手。
然而她只是刚刚松了一下,就感受到手心里被握紧的力度猛然加大,不让她松开。她有些疑惑,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示意对方不要抓那么紧,又等了几秒,对方才缓缓放开。
白溪留恋地微微抬头看向金雀儿,手里抓握了几次,回味不复存在的温软触感,依旧是愈发膨胀的不满足。
老板娘手眼灵活地当即挑了几身衣裳来给金雀儿跟白溪看,没有特别花哨的,皆是适合气质沉静的人穿。
“我瞧公子文静,便挑了这些。”她说。
金雀儿看了一下,倒是指指其中一件白色素雅的,道:“这身我觉得不错,比较适合你,你觉得呢?”她下意识问问白溪。
随即又想到白溪是个经常干活的,她又摇了摇头,“不行,容易弄脏,会耽误你做事。”
“没关系的,雀儿姐姐喜欢这个,那便买这个就好。”白溪却是没在意金雀儿的顾虑。
“不要这么说,是给你买,你喜欢哪身?”金雀儿皱皱眉。
白溪抿了抿唇,半晌没说话。
气氛逐渐寂静下来,他才慢慢说道,“我喜欢这身白的……”
随后三人一时无言,老板娘活络的眼神在金雀儿和白溪之间飞快地转来转去,又和气地拿出另一堆衣服,招呼他们多挑挑,总有合心意且耐脏的。
金雀儿这回也不问白溪想要哪个了,看哪个好看就要哪个,挑了几身,付给老板娘几块灵石,就招呼白溪,“我们走吧。”
快要迈出门的时候,她终究是缓缓停下步子,白溪不解地看向她。
金雀儿又折返回去,将一开始那身白衣一同买了下来,她露出些许笑意,牵起白溪的手离开了。
而白溪则看着金雀儿的浅笑,有些晃了神,紧紧抓住了掌心中的温度。
出了成衣铺,外面路上依然人头攒动,金雀儿没立刻带白溪回去,牵着他直奔另一边街头。
大街上已经是人挤人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辆惹眼的马车跟随人流龟速爬行着,车轮“吱呀吱呀”徐徐转动,久久不能转下来一圈,前方的马儿一步一顿“哒”“哒”悠悠然迈着步子。
马车通体雕刻花纹,镶嵌金饰珠宝,随风飘荡的纱幔也是极好的料子,绚丽夺目,尽显马车之华贵,主人家财力之雄厚。
金雀儿与白溪二人正径直从马车旁边走过,此时一阵微风拂来,恰好吹起用以遮挡车内的精致帘子,掀起一角来,得以让车内之人不经意地往外一瞥,那抹正牵着少年路过的俏丽身影直直闯入视野内,一下子便定住了车内人的身形,惊艳的目光愣愣追随着少女,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如梦初醒般,向前面驾车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改道,跟着那个黄衣姑娘。”
“是。”
在人群中穿行了一段时间后,金雀儿终于在一家药铺前带着白溪停下,此药铺正是金雀儿出来买书那天驻足观察了半天的那家药铺。
一如往日,药铺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带白溪来这里,是金雀儿考虑到等自己真正离开的时候,她留下的那点粮食迟早会被吃完,白家总需要些经济来源用以度日。
是以她走进去,开口道,“请问,掌柜在哪里?”
正趴在桌上噼里啪啦敲算盘的男人抬起头看她,“我就是”,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金雀儿几眼,“姑娘有何事?”
挑了一个明媚的早晨,金雀儿领着白溪再度上山,去认山上存在的草药。
她把草药小心地挖出来,将药的颜色、枝叶、形状指给白溪看,白溪则紧挨着金雀儿,柔静地一一记在心里。
这里的地理条件好,山头也不止一个,他们两天走遍一个山头,爬完一个隔天便再去另一个,也能碰到不少草药、花朵、果实之类。
如此边认边摘,很快白溪家里就多了一堆天然的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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