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撂下奥兰,拐了几步,抓起剩下的如同旋转栅门的轮椅钢架子。
“真磕碜,凑合能用吧。”
周楠更不讲究,当即回:“能用就成。”
叮——比赛继续!
孙老三的功力深厚,周楠亦有些练家子的气态,两者合一,彰显客家功夫不是问题。
上思是个好手,虾公腰、筲箕背,棍点的寸劲儿拿捏的恰到好处。与他对战,单凭身**夫来说,绝对是周楠高攀了。
“食过夜粥。”孙老三夸了敌人一句,意思是说上思有两下子。
孙老三认真了,手眼齐动,与周楠心神合一。
周楠如是半个孙老三上身,身如柳枝一漂移,逼步挑起轮椅杆,柔力化去了上思虎虎生风的棍击。
他不做停留,如猎杀雀鸟的蛇乘势飞击,穿手拨开激荡的金光,狠劈上思喉脖一掌。
上思的双脚轻灵地一扭,绕着风力翻滚躲避,不过晚了一步,结结实实地挨了周楠一击。
奥兰鼓掌卖力叫好。
全场被震了一下,接着掌声雷动!
“哇哦!我的眼都看不过来了!!”讲解员条件反射惊叹道。
“好!真妙手!”孙老三赞了周楠。
上思压下重咳,捡起丢下的橡胶棒,爆发螳螂猎食的速度,身法百变朝周楠扑去!
他的肘部携带全身精力短徒发功,破出周楠的诸多防御;迅疾,橡胶棒尖端如锛子,迸发汹涌杀气,瞄准周楠左脖的大动脉!
“腾起!”
周楠也不知道被上思压着,怎么原地跳,他又不是飞龙,不过,他扫了一眼乖乖听他话原地未动的奥兰,想着也乖乖听话吧,就脑袋放空跳了,谁知上思竟急速收手!
这个时候,周楠才看明白,上思的步法不稳,肩膀比脖子靠前,若是上思执意进攻,周楠攻他下盘保准能把他撂倒。
上思一击不成,继续起起伏伏地纠缠周楠,抓住时机,接二连三来猛击。
周楠在近身战中协调阴阳气,缓运气、急用力,轮椅与肩平齐,多次抬臂抗击。
听到嘎嘣一声脆响,轮椅和橡胶棒都碎成了三段。
“呵。”
周楠纵然缩手转身,揉腰幌肩后移一步,扎了个高窄的马步,吞气沉浮,正待以攻为守,上思却翻开手心,投出沾有朱红毒药的针槌!
浔东提起一口气,攥手成拳,暴怒大喊:“靠!!忘记这货也是臭不要脸爱耍阴招的混子牛仔了。”
“拐!”亮光一闪,孙老三高喊一声。
周楠迅速收力,脚尖一挑,挑起地席的一块碎铁。
呲!针槌擦着碎铁,=斜飞冲天。
奥兰张大嘴巴仰望,呆愣愣地道:“啊……好高哟。”
同一时刻,周楠半个圈步一走,速劲出十字拳,正中上思胸膛,乘隙再汇气,锁住上思的双脚,扣手架肘,连连锤击上思的心口。
咚咚,上思的心脏碎了,但不是因为周楠。
临死前,在碎晶颗粒反光中,上思看到了将他击败的美景,不是什么神秘武术师傅的老残魂,而是一抹深海巨兽的触角,宛似黑塞童话中的王。
“美。”上思双臂张开倒下了,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钻石闪光。
奥兰噘噘嘴,吹了个意兴阑珊的口哨。
周楠抽手站直,徐徐收着气,松着用力过度的手腕,对孙老三道了声谢。
“不客气。改日若是有闲,给我弄一盒子榧子吃吃。”
孙老三裂开牙花子笑,笑容未扩到最大,突然收了起来,警惕地张望有响动传来的门外。
“典狱长……”门外传来轻微的声响。
‘来了,我的榧子吃不上了,真他娘的来得快。’孙老三沉痛地想,右手捡起一根沾有醋汁的筷子,在破裤子上胡乱蹭了两下,用力一投。
筷子拙里藏机,撕扯空气,势如破竹,刺破生锈的铁门,正中一个戴军帽的中年男人的右边太阳穴。
一击必杀,筷子穿脑而过,左右各露半寸大的头端。左端挂着一滴血,右端挂着一滴醋。
周楠猝然感受到擦耳而过的杀戮狂风,第一次时间辨认出这是发生在琉刻监狱内的。
周围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风声。
他愣愣地往后一看,在孙老三的眼里,他看到一个人倒下了。
尚未觉察出这是何大人物,就有狱警在混乱的尖锐口哨中告诉他了——“十八号典狱长死了!”
琉刻监狱的十八号典狱长被孙老三杀死了,好巧不巧,就在他开琉刻监狱的一道锁的时候。
这会怎么样?周楠不难想象。
咚咚咚!血在倒流,指尖悬着一叠雪花似的冰凉。
周楠快要被气笑了,他领悟到他被坑了,被浔东,被孙老三,被奥兰,被数不清的人!
最主要的应该是被浔东坑!
他动了动嘴角,尝到呕吐后发苦的气味,迈了几步,倚着宝石光而站,冷酷的态度让人感觉他站立的地方是深渊。
他的右眼透过光孔,抽丝剥茧一般,直达琉刻监狱,极快地锁住孙老三的魔法。
锁得越来越紧,紧到他已能接住琉刻监狱的魔力,利用孙老三的魔法。
孙老三虚弱地扶住墙壁,颤栗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遗憾,我不要你的知不知道。现在,我只要你永闭双目。我很感激你,但抵消不了你欺骗我的恶行。”
嘣的一声,孙老三的骨头碎掉了,一整条黝黑的脖子后弯到汗津津的背上,嘴角流出浑浊的血液。他是骨头刺穿心脏而亡。
浔东是设局的人,不难看出周楠微小的动作中隐藏中的血腥。他紧张兮兮地抬抬胳膊,装作庆贺地喊:“周,我的朋友,你赢了。”
周楠垂着头,擦擦嘴角呕吐物的渣,抱起张开双臂迎他的奥兰,走到擂台正中间,面对如黑潮涌动的万千人群。
掌声雷动,欧若拉钻石四射光芒,为一位新明星的诞生!!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让我听到你们的欢呼声!!”讲解员情绪激昂地呐喊。
一名观众顺着讲解员不安好心的引导,不屑地低声说:“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不过,更多的人是不当一回事的欢呼雀跃;还有观众深受感动,特意从负一层的医院抢来一把崭新的轮椅献给奥兰。
周楠要了新轮椅,不留恋场上的欢呼声,扔开递给他的奖杯,推着奥兰跨出开了锁的太阳金之门。
欢呼声渐渐消散,下一场将要上演,再新的英雄也很快落幕。
周楠躲在幽暗的甬道行走,如个落败的阴暗使者,笔直地越过浔东,大步向前走。
浔东搓着手追他,挡住他的前路,直中要害道:“阿德教皇不会放过你,我的朋友。”
周楠冷漠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浔东,我劝你最好快点说并且说快点。”
“琉刻监狱、孙老三。你肯定明白。”浔东确信周楠会原谅他,坦白道。
“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差错?”周楠压下泛起的对浔东的厌恶,回头仰视被拖下擂台的上思尸体,语气平淡道:“任何人都会死。你何必替我大惊小怪?”
“没有人会相信,我是说……”
周楠没等他说完,推着轮椅,拐弯走了。
浔东紧追不舍,再挡在轮椅前,张开排满圆钉子的袖子,一边侧着倒退,一边快走说:“你会完全失去自由。”
周楠被逼得第二次顿足,平和的眼神中有了点狰狞,“你想做什么?”
“拉你一把。”浔东拐着肩背,越过奥兰,搡了周楠的肩头一下,神色变得坚定,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你无法拒绝的理由,三叶祭司愿意助你夺回琉刻监狱。我们有办法,三叶祭司找到了办法。”
“你在说废话,什么是办法?单单方法两个字,能驱动你,驱动不了我。”周楠否决般地问。
“我不清楚,但肯定没错,我不是给糖就走的小孩子,那老家伙对我发誓他说谎天打雷劈的!好吧,别动气,别动气,我认真点……关键是一把钥匙,你必须到北地见三叶祭司,当面问一问才真的清楚。”
“我不相信你,方法和钥匙两个词,也驱动不了我。”周楠一扫手,大力撞开没准备的浔东,加快速度继续向前。
奥兰对浔东做了个甚是恐怖的鬼脸,幸灾乐祸地笑着补充道:“滚开。”
“不管你对我怎么想,你都不能回去了。典狱长的死不是偶然,罪会算在你的头上,你隐瞒了一些事,阿德教皇会把你给活活跺碎的。想想吧。”浔东气急败坏地追逐着周楠。
周楠没有搭理他。
“周,停下,我会把你打晕的。”浔东第三次蹿到轮椅正前方,攀住轮椅把的左手指滴着血,冷峻地盯着周楠的双眼,“我不怕再伤害你,即使两次伤害是连着的。”
周楠忍不住动了动牙。
对于浔东的执着,周楠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部分是为了自己,他应该满足,因为有一半就已经了不起了,别的人根本就毫不在意他。
但周楠仍是拒绝,他不喜欢受到欺骗。他的双眼冒火,倾了倾身肯定道,“我能活着。”
“是,你能活着,你会活着,你不会失去空气、水和食物,但你没有热爱,连对死亡的热爱都没有。”浔东故作受伤皱眉的模样,自作聪明地夸夸其谈。
“足够了!我拥有那么多还不知满足,一定是我的错。我说足够了!不需要你锦上添花,你也做不到锦上添花。”
指甲在轮椅把手上刮出刺耳的呲溜声,奥兰唤了他好几声。周楠激动的情绪一敛,态度疯狂地急转直下,冷静问:“浔东,我们认识几年了?”
“七年,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十五岁时的冰冷的手,冻得我的血都要凝固了。”浔东没劲地耸耸肩,吊儿郎当的态度复萌,刻薄地指出来:“而如今,你我都变得更糟糕了,你比我还糟。”
周楠推着奥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浔东默默地盯着周楠的后背,懊丧地捶胸顿足。
但他造了这场局,不达目的不愿罢休,于是仰着身子一咬牙,唉声叹气地继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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