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琉刻金锤

“哦……太阳晒够了,我们应该走了。”老疯子们都是惜命的人,遥望闪闪飞舞的金锤子,支起老寒腿慌忙撤退。

原笙打了个哈欠,轻飘飘地往后仰,漆黑的大衣松松垮垮地荡开,与祂一同化成黑烟,消失无踪。祂回窝睡觉去了。

周楠露出餍足的微笑,收回金锤子,双手捧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用力过猛导致变形的锤子恢复原状。

他有个顺手的武器了,命名为琉刻金锤。

然而,抚今追昔,他刹那间丧失了笑容。

*

“瞧啊,天气变好了!玻璃也都亮堂堂的了!”舰长冲回来高喊。

“浔东怎么样了?”周楠问道。

“活着,状态良好,能吃能喝,能说会道。您不必为他操任何心!”

舰长擦着汗回,他刚去探望了浔东,也去探望了唐先生。

唐先生是一位幕后的英雄,一定不嫉妒在幕前饱受赞扬的浔东。他本来就已经半死不活了,目前的状态更是糟糕,差不多是真的要进墓了。

“赢了,赢了!”一群舰员喷着口水,热烈地欢呼。

凡图看得明白,有凭有据地泼冷水说:“没赢,逃不了。前方已无路可走了,动力系统被该死的老东西们毁了,余下的不足以飞到北地政权。还有,瞧那儿,那是乌云,魔法,携带着魔法闪电,往前冲是在送死。你们听到了吗?我可不想变成臭烘烘的烤肉。”

但凡图的话跟小酒馆泼出去的酒水一样,根本没人在意。

她冷硬地攥拳,抽了几个乐疯了的舰员,大喊大叫,以暴制暴。

终于,舰员们摆脱了庆祝的喜悦,都敌视着她、质问着她。

她没什么解释,只把褶裥中筒雨靴踩得咚咚作响,往中央操纵台狂奔,喊:“准备作战,准备作战!”

一位舰员在她走后问:“呸!她又在发什么神经?”

另一位舰员回:“好像是说唐吉坷德号大难临头了。管她呢,她脑子一定不正常,要不然怎么把脑子裹起来了。哈哈哈!她太年轻了,太狂妄无知了。”

“泼妇!泼妇!她要是嫁人,一定是厉害泼妇!”一位老瘸子舰员剔着浸满酒味的牙,语气比评价他亲生的闺女还断然。

舰长终于当了一次明白人,站在指挥台前,泪声俱下地喊:“错错错错错!!各回各位,准备战斗!她是对的,年轻的姑娘是对的!唐吉坷德号的动力系统损伤了百分之八十,唐先生被切成了五十六块,别打断我!我瞎说的数字!不管怎么样,朋友们,唐先生快死了,唐吉坷德号的复原比大地母亲降解锂电池用时还长。”

“额……这样的话,那我们应该准备死,而不是准备战斗。”一位舰员低声道。

“死是最不需要准备的。”另一位舰员回答说。

“也可以一边准备死,一边准备战斗。一举两得。啊哈,有事可干了。忙起来真好!”其中一位乐天派的舰员笑着,端起一杯小麦啤酒敬上天。

*

不急不慢地将唐吉坷德号往下降之后,红蓝操作员便不再管驾驶的事了。

他俩正与一位闲来无事的机师,悠哉悠哉地玩着接歌游戏。该轮到红操作员接了,但他严重卡壳了。

红操作员憋得面容通红,快要认输时,凡图冲来中央控制室。

这次她干脆利索多了,一上来直接以暴制柔的,先甩了红蓝操作员各自两个大巴掌。

“您有什么事?我们犯了什么事?”红操作员客气地问,甩甩被抽懵的脑袋,不过因祸得福,他想到要接的歌词了!

凡图简洁道:“我们必须要降落,飞不下去。”

红蓝操纵员比一群舰员靠谱,懂得凡图的意思,而且他们比凡图更早知道他们要玩完了。

红操作员深吸一口气,忍下了这口恶气和下一句要接的歌,问:“降在哪里?”

一旁的机师接话:“雪山,必须得是雪山,能够坚持一段时间。气温是致胜的法宝,自然最伟大。”

“谁都知道是雪山,但是没有雪山。最近的在三十公里外,我们到墓地比那儿近。”蓝操作员暴躁地说。

凡图沉默了一瞬,将怨气丢给了无关人员,烦躁地按开中央控制室的门,将倒霉的机师扔了出去。

谁知道丢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潭钚背起双手,扭着腰胯,迈着做作的妩媚猫步,绕开生死不明的机师,嫣然一笑,问候道:“叮咚,一闪一闪亮爆爆。门开了,各位,一筹莫展的宝贝们儿,潭妹妹我进来喽。”

“你他妈最好有让我给你死后烧纸钱的屁话说。”凡图气不喘地念完一串话,卸下控制柜别着的SOP超长距狙击枪,机炮一般的14.9MM的枪口撞上潭钚的胸口。

潭钚举起双手,轻声道:“有个雪山,不远,我知道。”

凡图立即挪开狙击枪,调出来一张地图,丢给潭钚触屏笔,让了个位置,要潭钚给红蓝操作员指。

潭钚掰断触屏笔,抬抬垂下的粉白色复古大帽檐,认真道:“不在地图上,我要您跟着我指向的方位走。”

凡图冷笑喊:“滚开。”

叮咚,门又开了,西伺叼着细细的女士香烟,交叠双臂站在门框道:“信她。”

“理由。”凡图冷漠地摊开一只手。

潭钚转了个圈,左手扶右胸,右手脱帽,身体前躬,行了个夸张优雅的男式礼,“周楠不能死,诸位都是有福的人!我会保护你们的。”

“信她。”西伺不清不楚地重复,扭身离开,顺带拽着机师的后领子,将他拖走。

“谢谢喽。”潭钚娇俏地弯弯膝盖,笑盈盈地拜拜手。

凡图忍住怒气,身躯斜依在狙击枪上,冷酷古怪地垂下双臂,一动不动地盯着潭钚。

潭钚柔和地笑,也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

红操作员打破沉默问:“凡老大,我、我们怎么走啊?”

凡图立即有了动作,甩了红操作员一巴掌,指着潭钚,对两人气怒地喊:“白痴,问我干什么,问她啊!”

“那您赏脸就让个位。”潭钚推开凡图。她站于红蓝操作员之间,神情严肃道:“我要你们无条件地服从我的方向指示。”

“是,‘妈妈’。”红蓝操作员异口同声道。

“很简单,孩子们。”潭钚粲然一笑,盯着无线电高度表,“我要你们下降八千米,八千零一米也行,然后直行。”

凡图皱眉道:“直行?一定有低山、狗屎飞盘和黑烟,魔法风暴也在下降。”

“障碍物很多,唐吉坷德号会被扎成刺猬。”蓝操作员调侃道。

潭钚咬字清楚、顿挫分明地说:“不顾障碍物。可能没障碍物,下降八千米也只是预估。传送阵会迎接着您与我。反正,就先下降吧。”

“了解,看我的吧。”红蓝操作员比了个手势。

潭钚眺望追击的乌云,拍拍红蓝操作员的脑袋顶,“乖孩子,若是能活命,‘妈妈’我给你们烤可口的醋栗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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